18，葛大爷
栾桓略显羞涩的看着她，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轻轻捏了捏苏媛媛那肉嘟嘟的小脸。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苏媛媛十分呆萌地看着他，任由他略显粗躁的大手拂起她脸颊上的头发，举止显得有些怯懦：
“你到底是谁呀？你是干什么的？”
他微微一笑：
“我叫栾桓，是一名杀手！”
“噗嗤”一声，苏媛媛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这又哭又笑的样子，更加讨人喜欢了。
“这个……很好笑吗？”栾桓表情扭曲地问道。
苏媛媛往后躲了躲，先是小鸡啄米一般地疯狂点头，而后憋着笑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真的是杀手呀！不信啊？”
“不信！”
“让我给你展示一下！”
“嗯嗯！”
苏媛媛挪了挪身子，朝他靠近过来，满脸好奇地看着他。
栾桓也往她身边靠拢过去，鼻子甚至能够嗅到她洗发水的味道。
紧接着，他眉头一皱，嘴巴一歪：
“你看我的眼神……”
苏媛媛：“嗯？？？”
“感觉到可怕了吗？是不是很有杀伤力？”
苏媛媛：“……”
随后，车里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
“你们家住哪里啊？”
“爷爷不让我告诉别人我们家的地址。”
栾桓心想，整个水仙街，最为神秘的地方也就是沼泽地后面的18栋豪宅了。
不出意外，云车，就是他们出入的交通工具。
“你看我，身上的伤也都好了。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然后把我放到花心街78号就行了。”
苏媛媛有些失落地看着他：
“你是要去仙衣库吗？”
“是啊，我看我这个样子，跟个要饭的似的。再不换一身衣服，杀手这碗饭我都吃不了了。”
小姑娘停顿了一下，故意开玩笑地说道：
“你真的不是乞丐吗？”
“你见过，像我这么帅的乞丐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那我把我的电话号给你吧。”
“也行！等我有了手机，我就打给你啊！”
“那也不用这么麻烦。”
苏媛媛一把拉着他的手，目光恳切地说道：
“每个星期，周日下午两点，我都会去水仙街中心大街108号的素琴雅苑。”
栾桓在脑子里粗略地定位了一下，那地方应该距离花剑仙24小时便利店不太远。
“你去哪里干什么？”
“学钢琴。我是不想学的，可家里人硬要我每周都来。”
“周日下午两点……”
栾桓捏了捏鼻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能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小姑娘愣了一下，而后一本正经地强调道：
“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媛媛。”
栾桓：“……”
有时候，女孩子的脑回路，就是这么诡异。
“媛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没等栾桓说完，她就立马抢着回答道：
“今天是2023年7月16日，周天，晴天。不信我把手机给你看。”
说着，她掏出一款棱角分明，背后印着一个水果图标的手机，递到栾桓手里。
粉红色主题背景下，花体字所显示出来时间和天气完全和她说的一致。
“那昨天有下雨吗？”栾桓继续追问道。
“嗯，多云转小雨。水仙街这一片，从早上九点左右开始下的。那个时候，我刚起床吃早饭。”
遇到姜小苳那天，是7月15日，天空下着雨。
时间和天气，都对应上了。
在14号鬼苑那个地方，缺乏时间记录，难免会给人一种时间丢失的不安全感。
遇到黎红那天，他清楚地记得，BJ时间是2023年3月18日，周六，天气也是多云转小雨。
这么看来，现世和灵界，相差了大概四个月。
“难到说，我是穿越到未来了？”
栾桓皱起眉头，颇为不安地在心里嘀咕起来。
这件事，他必须得想办法弄清楚。
“木横旦，你怎么了？”
苏媛媛看出他有心事，弱弱地问了一句。
“媛媛，你把我放在路边就行。我还有点事，必须得马上离开！”
“哦。”
苏媛媛蛮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磨磨唧唧地掀开帘子，让那个叫周舟的靠边停一下。
虽然有些不舍，可栾桓依旧没有犹豫，他迅速跳下车，礼貌地挥了挥手：
“再见！”
他大声呼喊道，仿佛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压抑多年以后，突然迸发出来。
苏媛媛没有和他道别，甚至看上去有些生气。
“苏媛媛，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栾桓小声嘀咕道，看着那辆三轮带篷的云车一溜烟便消失在石板路上。
抬头望去，午后的阳光正烈，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呼叫魑魅，呼叫魑魅！请告诉我，仙衣库怎么走。”
“你要是再敢把我当成智障导航地图，我立刻就吸干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害，开个玩笑嘛。”
栾桓摆了摆手，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
“一七百八十三……”
“一七百八十四……”
“一七百八十五……”
一千九百三七步以后，他兴致盎然地来到一个水果摊前面。
没有计时器的情况下，距离的丈量对于记忆路线来说显得十分必要。
“这天气，还真有点热……”
栾桓扯开衣服的扣子，站在水果摊棚子下面，大口喘着气。
棚子下面，一个老大爷躺在凉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手边放着一个二维码，还有一张提示牌：
自助水果摊，请客人自行称重，扫码付款。
“大爷？”
栾桓走上前去，轻轻叫唤道。
大爷摸了摸肚子，一把蒲扇直接盖到了脸上，让人分不清他到底醒了没醒。
“大爷？城管来啦！”
大爷依旧呼呼大睡，没有任何反应。
栾桓想了想，灵机一动：
“大爷，保利坚的人来啦！”
大爷一听，立刻从凉椅上跳起来。
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栾桓这小子，语气冷淡地说道：
“你这臭乞丐，赶紧离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此时此刻，栾桓光着脚丫子，满腿又都是泥，衣服也破破烂烂，叫一句“臭乞丐”，恰如其分。
“大爷，我问你个事。”
“去去去去，少在这忽悠我！我是老，可我又不瞎。保险，药丸，保健品，我都不买。”
大爷气喘吁吁地说着，整张脸涨得通红：
“还有房子，我也不买！”
哎哟，这可真是个明白人！栾桓不禁感叹道。
“大爷，您误会了。我就是问个路。”
“哦？问什么路？”
“花心街78号，仙衣库。”栾桓拿出口袋里那张代金券，在大爷面前晃了晃。
“沿北的方向直走，第二个路口左转，一直往东直走，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右转，继续往北行走，门前挂着大红灯笼的服装店，就是仙衣库。”
往北？
往东？
再往北？
听到这三个方位名词时，栾桓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三下。
这大爷，是懂指路的。
栾桓眺望着前方，闭上眼，迅速在脑子里规划出路线。
“大爷，多谢了！”
大爷有点懵，随即又问了一句：
“小伙子，你真听懂了？”
“您放心，我方向感好着呢。”
大爷摇着扇子，突然笑了起来，随手从水果摊上捡起一颗苹果，直接扔给了他。
“这个送给你，以后发财了，记得多来照顾我的生意。”
这眼神，还真不瞎！
栾桓掂了掂手里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
“得嘞，您多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离开水果摊以后，栾桓马上变得警惕起来：
“魑魅，那大爷，是不是有问题？”
“苹果你都吃了，还担心那老头有问题？”
“城管都不怕，我一说保利坚，他马上就跳了起来，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魑魅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
“要不然，你去杀了他？”
“呃……还是算了。吃了他一个苹果，就放他一马！”
没过一会儿，和苏媛媛同行驾驶云车的那个年轻小伙，一脸狐疑地找到水果摊来。
他拿起一个水蜜桃，咬了一口，然后掏出手机对着二维码扫了五百块钱。
“葛大爷，向您打听一个人。”
“你说。”
“一个光着脚丫子的年轻人。他穿着一身便利店工装，大概一米八左右。”
“再加五百！”
“哦？”
周舟又扫了五百给他。
大爷润了润嗓子，语气低沉地说道：
“栾桓，新晋杀手，刚刚从这里路过，往仙衣库的方向去了。”
“就这些？”
“就这些！”
“他去仙衣库干什么？”
“呃……仙衣库正在招男模，我想，他是去碰碰运气。你也知道，那是个赚钱的好生意。”
“原来如此。谢谢葛大爷，我就不打扰了。”
周舟走后，葛大爷又躺在了凉椅上，一只手扇着风，另一只手抠了抠自己的脚丫子，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
大约半个小时后。
中心大道上，一对年轻男女正并排走在路上。
“我从葛大爷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些！”
在他身旁，苏媛媛拿着手机，搜索栏里面赫然写着：男模是干什么的？
蓦然，她停下了脚步，脸颊通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
走在路上，栾桓总忍不住四下张望，好像整个花心街，都给人一种诡异莫测的氛围。
可具体哪里有问题，却又说不上来。
一路上，栾桓也总是拉着魑魅闲聊。对于眼前这个新奇的世界，他始终抱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探索欲望。
“魑魅，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写了日记以后，除了我自己，其他人都无法打开或者都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知道自己患有间歇性失忆的毛病，他无时无刻都在琢磨，怎么样能够避免那些重要信息被遗忘。
比如，遇到苏媛媛这件事，一觉醒来……
“害，都是命！”
小的时候，家里找人算过：
痴情的种，多情的命！
栾桓摇了摇头，情绪突然低落起来。
“找一支灵笔，用灵力进行书写。这样一来，除非你本人让内容显现出来，否则其他人都无法窥探到。”
“啊……贵吗？”
“嗯？”魑魅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它贵不贵？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经济状况，活下去都很艰难。”
“灵笔，是将寄灵珠和能够书写的物件用灵力一起进行锻造，从而得到一种较为特殊的灵器。除此以外，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两者也可以自行融合在一起，比如寄灵珠千目狼被人追捕的时候不小心和一支钢笔融合在了一起，最后变成了灵笔千目狼毫，得到这支笔的杀手夺命小学生短短几个月就连续晋级到S级。”
“能够锻造成灵笔的寄灵珠，必须甘愿将灵体附着在能够书写的物件上面，与此同时，那物件必须能够承载强大的灵体。稍有不慎，寄灵珠和那物件便会爆体而亡。”
“另外，用来书写的纸页，也必须承载一定程度的灵力，不能是普通的纸页。相比较灵笔而言，灵纸还是很容易购买到的。”
“不过，你得有钱才行。”
栾桓一听，琢磨了好一会儿，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
灵笔，灵纸，能够消费起这些东西的，想来也都不是普通人。
“在灵界这个地方，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蕴含着灵力，大部分的人，只会学着适应这个地方，借助寄灵珠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可还有极少数一部分人，他们将现世的规则运用到了这里，正在不断改变着灵界。”
栾桓掏出自己口袋里面的二百块钱，心里暗自嘲笑自己道：
“怎么看，我也不像你说的那种人！”
“仙衣库，到了！”
魑魅忽然提醒道。
站在街角朝前看，两盏大红灯笼挂在一间装饰古朴的三层阁楼上，十分显眼。
一路走来，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临街店铺内商贩和客人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街道内热闹的小吃摊位更是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烟火气息十足。
走进这样的地方，栾桓顿时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和安全感。
凑到旁边一个摊位前，他掏出一张百元钞票：
“大妈，两份蜂蜜章鱼丸子！不要葱花，多放点香菜！”
随后，大妈在零钱盒子里翻找了半天，找个他九十八块钱。
两块钱就可以吃到两份章鱼丸子。
栾桓认认真真把钱数了三遍。随后又掏出十块钱把整条街逛了一遍。
一直逛到仙衣库门前，栾桓已经打过好几个饱嗝了。
就在此时，门口站着两个衣着穿戴很是讲究的女人，看模样，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刚出头，二人小声嘀咕着什么，满脸焦急。
“慧娟，模特那边怎么说？”
“我给模特刚打过电话，游民街那边堵住了，一时半会过不来……”
“这怎么办？好巧不巧，赶上新品发布会！”
“靓姐，你别着急，今天的客人也不是很多，回头咱们把线下剪辑这一块做得好一些，再多发点优惠券，顾客门会买账的。”
那名叫慧娟的年轻姑娘，模样沮丧地安慰着旁边那位女子，恰好看到迎面走来一位赤脚大帅哥。
“两位，麻烦问一下，仙衣库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啊？”
栾桓掏出代金券，礼貌地递给那位年纪稍大的女士。
“靓姐，这是杀手代金券……”
“这我还看不出来吗？”
两人小声说着，四目相对，忽然想到了什么。
“靓姐，着不太合适吧？”小姑娘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栾桓，立刻笑脸盈盈。
“新晋杀手，等于穷人，合适！”
就这样，被人称为靓姐的仙衣库店长，亲自带着乞丐模样的栾桓走进了店里。
栾桓两手一摊，那还能怎么办，来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