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的临时拜访让学校里的老师花费了不少时间。

    准备一处宽阔的教室，命令学生一字排开，由梅维丝带路，请使者大人进入教室。

    驻守的安全员适时地插入对话，保证彼此间的脸上都有笑容：“您可以随意挑选，即使自己用不着，拿来送人也是不错的。”

    “谢谢，如果需要，我会考虑的。”

    埃里克配合地点头，当看到身为暗夜精灵的少女浑身赤裸、温顺得宛如家养的宠物，他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却还是感到惊讶。

    “要分辨她们，一看肤色，二看眼睛，三看耳朵，四看发色。”梅维丝履行自己的职责，向使者大人介绍，“她们大多肤色偏暗，但也有暖色系与冷色系的分别，这个看大人的喜好。眼睛则有白瞳、紫瞳、蓝瞳、红瞳四种，其中红紫瞳比较常见，白瞳最为罕见。”

    埃里克慢慢挪步，打量两边的少女，如果此时代替他的是白城贵族，那么已经上手查看货物的质量，如果是底层的暗夜精灵居民，则会感到气愤与窒息，可他却没有生出太多的情绪。

    他是纯粹的看客。

    见使者大人没有打断，梅维丝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耳朵，这个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一般都上端冒尖，下端无耳垂，少部分的精灵也会长出耳垂。发色有银色、灰色、白色、淡粉色和青色，还有一些杂色就不说了，颜色越杂，说明她们的血脉越不纯。”

    “暗夜精灵还有血脉的说法？”

    “有，暗夜精灵本来就是精灵和人类交合产生的，精灵的血脉被人类稀释，就会越来越少。”梅维丝本身就是暗夜精灵，可说话时，她从没有把自己看作其中的一员。

    埃里克的目光在一张张脸上辗转，根据梅维丝的讲解，他很自然地开始关注每一张脸的特征，肤色、眼睛、耳朵、发色，这些东西将奴隶分成不同的品种，买主可以依据喜好进行挑选。

    “原来这就是挑选奴隶的感觉。”他笑了笑，旋即看向梅维丝，“我能让她们说话吗？”

    “当然可以……只是，她们还没有毕业，这方面的学习流程没有走完。”

    “没关系，我的要求不高。”

    梅维丝只得答应下来，希望今年的学生能安分一些，她没敢让埃里克随意发问，而是挑选了三名品质更好的奴隶，让她们站到埃里克的面前，抬起头来。

    埃里克问：“你们有什么梦想？”

    “永远陪在主人身边。”

    “让主人高兴。”

    前两名学生的答案堪称标准，梅维丝松了口气。

    “我想去四处旅游，看别处的风景。”第三名学生答道，在梅维丝的盯视下，她吐了吐舌头，临时补充道，“当然是陪主人一起。”

    梅维丝承认自己有些失策，看中这名学生是难得的白瞳才拉她过来，有些脾气不好的客人听到这样的回答，很有可能转身就走。

    梅维丝希望埃里克不是这样的人。

    埃里克却没有做出反应，而是接着问第二个问题：“你们喜欢这里吗？”

    “喜欢。”第一名学生说。

    “喜欢！”第二名学生加重语气。

    第三名白瞳的学生犹豫了一下：“有时候特别喜欢。”

    “有时候？”埃里克追问。

    “晚上看月亮的时候。”对方害羞地笑了一下，含糊过去。

    梅维丝连忙接话：“暗夜精灵信仰月神，我们的确会让她们时不时地晒晒月亮。”

    埃里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关于最近一个月有奴隶从这里逃走，你们怎么想？”

    梅维丝脸色微变，门口值守的安全员也投来目光，怀疑这名来自白城的使者是不是有意来这里挑事。

    三名被叫来的学生仿佛忘记回答，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先说。”埃里克挑起第一名学生的下巴。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有奴……有学生逃走。”

    埃里克没有为难对方，而是问第二名学生：“你呢？你也不知道？”

    “是，是，我不知道。我绝对不会逃走，绝对不会。”

    有了标准答案，第二名学生连忙照抄。

    埃里克干脆不说话，只是看向第三名学生，对方在前两次回答中都故意说一些吸引眼球的话，很明显别有目的。

    “我也不知道。”

    “是吗？”埃里克有些失望。

    “我不知道逃走和留在这里，哪个选择更好。”

    这句话越过了底线，梅维丝用力拽住她的一条手臂：“是我的错，把这种劣等货色带到这里。”

    “我叫海伦。”海伦没有反抗，一边被拖行，一边向埃里克高声喊道，“把我从这里买走吧！”

    “稍等一下。”

    埃里克不想显出急躁，海伦只是一个常见的名字，没有姓氏作为支撑，任何一个村庄的女孩都有可能被取名海伦。

    但他的确需要一名暗夜精灵，以此真正地了解这座城市居民的心声，以及只有暗夜精灵们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于是他说道：“我要买下她。”

    梅维丝松开手，一时显得有些迷茫：“可是……”

    埃里克给出一个对方可以接受的理由：“我喜欢这样的性格，另外两个对我来说过于死气沉沉了。”

    梅维丝提醒道：“的确有这样的客人，但是您要想清楚。太活泼的学生容易厌烦，上一个买走类似货物的客人，三五个月后就后悔了。”

    “后悔也是我自己承担。放心，该有的价格我原价付款。”

    听到这句话，梅维丝脸上的笑容正常许多，更高级别的老师走来亲切地与埃里克交谈，提及海伦时，仿佛真的因为她的活泼让整个学校增添了一些色彩。

    “一枚金币，不议价，这可是稀少的白瞳。”

    片刻的工夫，“劣等货色”变成了稀缺的商品，这对将整个骸骨镇的钱币抢劫一空的埃里克来说，也算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我说了，会原价付款。”埃里克笑着回答，毫不留念地交付钱币。

    看着光泽闪动的金币在桌面上打转，老师慷慨地给予更多好话，埃里克的眼光、铠甲的材质，乃至白城的繁荣，埃里克耐心地配合，直到海伦穿上一身崭新的衣裳，走到自己的面前。

    “走吧，海伦。”

    对于出逃的奴隶，埃里克还有不少的想法，但现在显然不是提问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