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化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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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月上中天,明月皎洁。

    “朝游北越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入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一青年修士身着麻衣短褐,背负三尺青锋,手里还拿着个大大的酒葫芦,神色愉悦,似酒醉般,吟唱着不知名的诗句,慷慨而歌,摇摇晃晃的从山坳中走出。

    “哈哈,师父所托之事已有眉目,快哉,快哉!”

    歌罢,仰头举起手里的酒葫芦,咕噜咕噜,又满饮一大口,活脱脱的酒鬼模样。

    忽然,青年修士剑眉一挑,抬头便远远看见李修筑受苏青青这条巨蟒偷袭,自天而降。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青年修士在心中揣测:“莫非,有妖邪作祟?”

    他连忙拔出背后长剑,摇摇头,醉醺醺的双眸顿时恢复清明之色。

    只听其手中长剑发出嗡嗡剑鸣,身形一闪,便追入密林之中。

    ……

    “道士,你我虽同为金丹,但如今身受重伤,十成威力不足三成,还故技重施,怕也太小看我鼠六郎了吧?”

    鼠六郎面露不屑,不再压制自身气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全面爆发。

    他踏空而行,朝李修筑疾驰而来,周身气浪翻滚,灰袍被吹得猎猎作响,眼中暴射出一团精光!

    “厉不厉害,要试了才知道!”

    李修筑咬牙硬撑,暴喝道:“九龙火咒,起!”

    话音刚落,九头暗红色火龙翻滚腾跃,声势浩大,齐齐朝鼠六郎奔袭而去。

    然而如今的九龙火咒,由于李修筑体内真元不足,威力甚至不如当日攻击苏青青那般凛冽。

    饶是如此,鼠六郎也不托大,黄豆大般的眼睛紧眯成缝,土黄色的真元透体而出,凝聚在掌中,而后握掌成拳,抡起拳头,径直朝火龙迎去。

    转眼间,便一拳轰在了那九条火龙的龙首之上!

    “轰!”

    鼠六郎掌中的土黄色真元喷薄,与李修筑的九龙火咒齐齐炸裂,化作暗红色的焰火,漫天消散。

    李修筑面如金纸,火咒被破,真元反噬,哇的一声,嘴角再次沁出一丝鲜血。

    反观鼠六郎,站在高空之上,双手后背,居高临下,面色几乎不变,眸中却划过一抹诧异之色,转瞬即逝。

    如果此时有人绕到鼠六郎身后,便会发现,他并不是看上去那般毫发无伤,尤其是刚刚一拳硬破火龙的那只左手,正有一道灼烧伤疤,久久不得愈合。

    李修筑拭去嘴角那抹鲜血,回头大吼一声:“三才,你先行一步,莫要管吾!”

    而后淡金色的眸子里,一道玄墨之光,悄然绽放。

    看这架势,即便是走到这步田地,李修筑似乎还有后招。

    “哈哈,道士,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鼠六郎全部接下,免得日后传出去,败坏我灰仙的名声!”

    鼠六郎仰天长啸,还真有那么几分光明磊落的样子。

    “好!”

    李修筑闻言,目光狠厉:“鼠六郎,吾本不欲如此,但你执意找死,便怪不得吾了!”

    他长出一口气,白皙的面庞上,竟渐渐爬上道道黑色墨纹!

    李修筑这副举动,显然是要施展禁术,使用那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师兄,打不过就打不过,咱们跑就是了,非要和这妖怪拼你死我活个干嘛啊!”

    远处观战的柳三才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跑又不想跑,帮又帮不上。

    “大不了你逃跑别带上我,一个人走便是,以后等你修为精进些,再回来替我报仇不就行了!”

    生死关头,老道士倒是豁达得很,只一个劲的鼓捣李修筑逃命。

    可惜的是,李修筑那榆木脑袋就是不听。

    鼠六郎嗤笑道:“嘿,道士,好好看看,你那一大把年纪的师弟,都比你想得开。”

    嘴上虽这么说,鼠六郎矮胖的身体却蓦然一闪,眼中划过一丝寒光,转眼便来到李修筑跟前!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只见鼠六郎摇头晃脑,右手大手一挥,灰色衣袖见风便涨,如同一个大口袋般,趁李修筑全神贯注之际,一下子将李修筑整个人都收入袖中!

    “大功告成!”

    鼠六郎转身得意道:“青青,我们走。”

    老道士眼睁睁看着鼠六郎不断鼓动的衣袖,在一旁气得直跳脚。

    “你这什么灰老鼠,还妄称灰仙,灰仙,就是你这般只会偷袭的家伙吗!”

    “呵,有趣,”鼠六郎轻笑一声,不屑道:“是你这师兄太过单纯,老六我给他机会施展招数,便真的是给他机会么?”

    “修真界尔虞我诈的地方多了去了,若人人都你师兄这般单板守旧,如今坟头草都长二尺高了!”

    忽然,鼠六郎眼皮跳了跳,心下大为悸动。

    一扭头,便看见李修筑刚才布置的雷阵。

    他心中暗暗想到:若李修筑方才是全盛时期,施展出刚才的那道火咒,再配合这道雷阵,自己恐怕,真的要折戟于此……

    雷阵的灵力不足,雷霆已然消失,不过雷阵正中,那三阶甲僵也被雷法劈的肉身不存,只剩一副晶莹如玉的白骨架子,还有一道道细小雷弧,附着其上,散发淡淡银光。

    也不知鼠六郎是出于何种心思,顺手就将三阶甲僵的尸骸当做战利品般,收入储物袋中。

    “我在这听了有一阵子了,没想到如今的藏龙山,还真有这般蝇营狗苟的做派。”

    话音刚落,只见一抹惊艳剑光划破天穹,仿佛从天边坠落,直降人间!

    剑光自鼠六郎周身绽放,锋锐的剑气迸发,所过之地,草木沙石,皆被绞成齑粉。

    至于鼠六郎身上那身灰袍的衣袖之处,则被划开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甚至还有缕缕剑气在其上游曳,经久不散。

    鼠六郎暴跳如雷,雷霆震怒道:“何方鼠辈,胆敢坏我法衣!”

    烟尘散尽,长剑入鞘。

    只见一名青年剑修抱剑长立,腰上还系着个大大的酒葫芦。

    他扶起昏迷的李修筑,眼眸明亮,自信笑道:“纯阳剑门,秦澈!”

    ……

    吕祖名岩,字洞玄,道号纯阳,河中府人士。昌平初年,吕祖奉亲命入长安赴试,名落孙山,至酒肆中,酩酊大醉,黯然叹曰:“呜呼,屡试不第,何日得以慰亲心?一事无成,何日得道慰我心?”

    旁有一道翁,执拂尘,负古剑,着青袍,闻而笑曰:“人生百年顷刻尔,大梦黄粱犹未熟,得不足喜,丧何足悲?”

    吕祖顿悟,百年道成,世谓之纯阳剑君。

    ——《圣史·吕祖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