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化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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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地宏愿与丧尽天良

    上古有人祖女娲,不忍周天寂寥,发下天地宏愿,捏土塑人;

    中古有地藏王菩萨,不忍众生疾苦,发下天地宏愿,冥灵不空,誓不成佛;

    近古有百家孔圣,不忍人族凋零,发下天地宏愿,朝闻道,夕可死……

    宏愿是佛家用语,指广大而美好的愿望。

    而天地宏愿则更为现实,它需要立誓者以造福苍生为主旨,不论种族,不论修为,立下能真实利益众生的愿望。

    立下宏愿一旦被天地认可,上天会立即以天道馈赠给予立誓者,助其一臂之力。

    昔日孔圣立下“闻道夕死”的天地宏愿后,立地成圣,携三千弟子,七十二门徒,救周天人族于水火之中。

    可若是未达成天地宏愿,结果只有一个。

    身消,道殒。

    李修筑也未曾想自己一念之间,竟发下了天地宏愿。

    “好,有天道相助,吾便又多了三分胜算!”

    李修筑蛇眸发亮,感受到自身修为突飞猛进,竟然到达半步金丹,愈发自信。

    只见李修筑真元外放,心中默念御空法诀,驮着木篮腾空而起,墨色蛇躯于云间隐隐约约,渐渐不再真切。

    真元外放,这是筑基期的标志。

    不凭借灵器御空而行,则为金丹期象征。

    李修筑立下天地宏愿,借天道之力化金丹假丹七七四十九日,即便如此,救下这方圆百里也只有区区不足四分胜算。

    得真龙传承,

    晓行云布雨。

    看起来不废吹灰之力,但别忘了,他终究只是蛇……

    况且,天道轮回,自有定数。

    上天既然降下旱灾,惩罚此间众生,那便必有缘由!

    李修筑若是找不出背后罪魁祸首,一切,只是空谈……

    在藏龙山脉最外围数里之遥,有一处村庄所在。

    村子不大,土砖茅草,看上去极为破败,几十户人家,临近中午时分,只有几家屋顶上,升起了寥寥炊烟。

    此时,只见一中年男子,拎着棒槌,追打一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从屋内直至屋外,边打,边破口大骂。

    “李癞子,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个人,谁给你的狗胆去抢娃娃的口粮!”

    被称作李癞子的年轻男子,被人拉扯至屋外,满是污垢的脸上面色铁青,也不知是羞愧,还是愤怒,只一个劲地解释道:“村长,这不是大狗家的,这是我自己家的粮食……”

    “不是?你个畜生,还好意思说不是!”村长听见李癞子的回答,神情愈发愤怒,手中的棒槌如雨点般落在李癞子身上。

    “你家断粮十几天,今日却突然吃起了白米粥,若不是正道来我这儿揭发,你是不是还得继续这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且问你,你怀里这一布袋子的大米,哪来的?”

    村长恶狠狠地盯着李癞子,李癞子被打的头破血流,却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布口袋。

    “我……我……”

    李癞子结结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李癞子啊李癞子,不愧是个癞子,是不是说不出来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畜生!”

    村长手里拎着棒槌,气急败坏地咆哮,好似要替天行道。

    只见一个又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村民,闻声,从屋里探出头,紧接着,原本紧闭的木门一户接一户打开,渐渐地,围观的众人将李癞子二人围成了一个圈。

    有人神情疑惑。

    “李癞子这丧尽天良的,怎的连娃娃口粮也抢?”

    问这话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

    有人满脸鄙夷。

    “哼,他家那俏婆娘刚刚生了个女娃,自己家又没有口粮,而李癞子这货天生就是个癞子,不就喜欢去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么?抢娃娃的口粮,正常的很。”

    旁边一大婶帮腔道。

    然而,也有人替李癞子说话。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句公道话。”

    一位瞎眼老婆婆用拐杖轻轻敲了敲地面,道:“癞子这娃娃本性不坏,时不时还替我这瞎眼老婆子挑挑水,干干活,我虽然眼瞎,但心不瞎,大家千万别误会癞子。”

    瞎婆婆似乎在村子里有很大威望,尽管连村长都站出来说李癞子怎样怎样,可她一句话,叽叽喳喳的人群渐渐恢复平静。

    说着,瞎婆婆杵着拐棍,来到人群中间,弯下腰,轻轻擦拭李癞子脸上的污垢,犹如慈母般,一边擦,一边问。

    “癞子,告诉婆婆,你这布袋子里的粮食,究竟是哪来的?”

    “不要紧,也别怕,只要你的来路正经,婆婆给你做主。”

    李癞子瘫在地上,原本被村长用棒槌打得头破血流的他,都没吭声半句,可如今听到瞎婆婆的温声细语,竟泪流满面。

    然而,李癞子仍然没说出怀中大米的来路。

    瞎婆婆感觉手心一片湿润,也不知是李癞子惭愧的泪,还是他头上无辜的血。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出声。

    众人循声望去,那人身着一袭青衫,虽然略显破旧,却浆洗的十分干净,面庞方正,一身正气,给人以光明磊落之感。

    此人便是村长口中的李正道。

    “婆婆,您老德高望重,晚辈本不该出声顶撞,可正如村长所说,癞子兄弟为何被称作癞子,想必大家心里也清楚。”

    李正道面色红润,似是说到激愤之处,声音愈发高亢。

    “他李癞子平日里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真的需要粮食,可以找我,从我这儿借,这都不要紧。可他竟然去抢孩子的粮食!”

    “李大人去岁在朝中身受陷害,只剩下孤儿寡母来到我们这李家村,而今因为旱灾,李夫人为了给孩子省下口粮,自缢于房梁,而这为数不多的口粮,竟然被李癞子给抢了去!”

    “我……我没有……”李癞子涨粗了脖子,躺在血泊中弱弱的辩解道。

    “呵呵,你没有?”李正道目光如鹰鹫,直视李癞子,敏锐而锋利。

    “今早我本欲去给孩子们送点白面馍馍,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二狗娃娃躺在床上,断了气,饿死的!大狗和小囡也不见踪影!”

    “你说你没抢他们的粮食,那二狗娃娃怎么会饿死在自家床上,他才五岁,难道他还能寻死不成!还有大狗和小囡,如果有粮食,他们又怎么会不辞而别?李癞子,你说啊!”

    瞎婆婆听闻李正道提及李夫人,眼神忽然黯淡下来,杵着拐杖的手因紧攥而发白,默默退出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