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伽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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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1 噩耗

    “你这样就让我有些失望了,我可不是这样的人。”歌拉里笑着说,“我不是为了嘲笑你专程来一趟的人,实在是不太值得。我可是专程为了帮你解决问题才来的,你记得德米伽监狱之前住了一个姓卡西门的孩子吗?”

    斯诺尔猛地抬眼,那一瞬间目光十分犀利。卡西门肯定不止一个人,但是敢来趟浑水的人恐怕不多,况且他们还在流放期,不能回到加玛。

    “你的意思是你有一个卡西门的人在手上?”斯诺尔盯着歌拉里,“是那个孩子?”

    “说是孩子就有些过分了,我的

    陛下,那位可不是孩子。”歌拉里笑着说,“为了证明他是你需要的人,你想要见一见他吗?”

    “他就在加玛?”斯诺尔几乎确认了。

    “是的,不但如此。”歌拉里微笑,“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呆在一起。”

    “我现在都在怀疑是不是你动的手脚了,居然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斯诺尔的目光有些危险,像是无声的质问。在克瑞斯汀领着山口弥川在王室传统医学院度过愉快的一天时,一个消息如投石入水,引起轩然大波,大公得到消息以后,根本来不及给克莱林留个口信,就离开了地下城的片区。

    大公恢复了以往的作风,极其高调地进入了王宫,在侍卫们无声的目光中,走入了青年国王斯诺尔的书房。

    “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处于这么被动的局面。”歌拉里没征求斯诺尔的同意,就自然地在斯诺尔对面坐下了,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你手下最得意的那个大将还是死了,应该不是因为急病去世的吧?你知道我们玩阴谋玩多了的人,向来是不相信‘暴毙’这个说辞的。”

    “与其说是暴毙,我更愿意称为意外,或是失败的尝试。”斯诺尔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他因为这件事几乎不眠不休了好几天,但是还是失败了。

    “失败的尝试?”歌拉里笑了,“什么有意思的尝试,你又在尝试什么?我该不该说你胆子很大?”

    “谢谢夸奖,我想我以后或许会谨慎一点了,但是我现在更大的麻烦摆在眼前了,我目前还没有找到他的替代品。”斯诺尔烦躁地在纸上画了几笔。

    “替代品?这个称呼听起来真是好笑,在你眼里他就这么不值一提?”歌拉里轻嗤一声一声,“看来你和我比起来,也是一样的卑劣啊。”

    “嗯,毕竟他也不是真正的珀尔家族的孩子,更不是什么被认回去的私生子,你知道他姓什么吗?他姓卡西门。”斯诺尔说,“被诅咒的家族,之前可以用的,也不过是卡西门,可惜现在都用不了了。你来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吗?那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现在没有精力来招待你。”

    “这可就冤枉我了,我本来觉得你可以拥有两员大将,一人统领一支军队,一支向南,一支向北,然后征服整个西方大陆呢。”歌拉里说,听起来倒是十分嘲讽。

    “你也知道我是穷途末路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见一见他了,希望我对他还有印象。”斯诺尔装作没有听出来歌拉里的嘲讽,“既然他要站在幕前,你要居于幕后吗?”

    “那当然,作为‘皇后’这个棋子,他往前为我冲锋陷阵就好了,他会是一把利剑,相信我。或许他可以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大杀四方。”歌拉里打了个比方。

    “但愿如此,希望我们拥有绝杀皇后,不过我更希望他是一颗有自知之明的棋子。”斯诺尔说,“我现在要怎么传信给他,让他立马来见我?”

    “直接下通缉令吧——我当然是开玩笑的,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估计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家了,你派一个人去请他来吧。”歌拉里说,“他会毫不犹豫地来见你的。他是凶狠又有自知之明的棋子,你会对他满意的,不过前提是你也要让他满意才行。”

    “他怎么样才会满意?”斯诺尔追问。

    “一个绝对的位置,以及无与伦比的权力?”歌拉里想了想,“也许也没有这么贪心,不过我确定他最迫切需要的是不被抛弃的价值,他会卖力地为你做事的,我的陛下。”

    克莱林一会到地下城片区,就敏锐地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回到家时,卡尔正束手束脚地坐在桌前,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身穿骑装的先生,很显眼,正襟危坐,而且身上的制服看起来很眼熟。

    “先生,这位客人说有要事找您。”卡尔说道,他很希望克莱林直接离开,但是他无疑会成为制约克莱林的手段。

    克莱林警惕地走了进来,然后记忆里突然闪过这位穿着骑装的先生和国王斯诺尔站在一起的画面。他知道是谁来找他了。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来邀请您,希望没有吓到您家里的这位小先生。”这位穿骑装的先生说,“不过毕竟是国王陛下的邀约,我也不敢怠慢,我为我今日的惊扰而感到抱歉。”

    “先生不必这么客气,是我将您请进来坐的。”卡尔说道,“既然是国王陛下的邀请,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表明来意呢?”

    “毕竟我觉得还是见到卡西门先生本人才更保险,是歌拉里先生让我来这里找卡西门先生的,请不必这么慌张。”他说,“我叫德切莫·费迩,是一名荣誉骑士。”

    “荣誉骑士。”克莱林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这位荣誉骑士是骑着马来的,看起来很是威风,克莱林坐的马车跟在他的马后,缓慢而平稳。德切莫一边在前面骑马,一边跟克莱林说着什么,克莱林只听着,不说话,但是心中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按理来说,大公不会如此着急地把他推到国王陛下面前的,而现在他这么做了,就意味着出现了计划之外的变故,现在德切莫正在告诉他这个变故是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珀尔家族的养子,一位深得陛下信任的年轻子爵急病去世了,或许是那位养子曾经也姓卡西门的缘故,所以陛下才会想见见你。”德切莫说道,“你觉得呢?”

    “或许是吧,他离开我们家族的时候我还很小,没什么印象了。”克莱林平淡地说,不咸不淡地挤了回去。

    “这样啊。”德切莫不说了,给克莱林留了一些思考的空间。

    等到马车在王宫门口停下的时候,克莱林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走到这里了,不是完全按照预期,但是也不是毫无准备。曾经的卡西门,现在的珀尔,国王陛下信任的子爵,暴毙于家中——应该不会是来问罪的,毕竟他的存在现在是隐秘的,按理来说怎么都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更何况王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是“暴毙”。

    要么是斯诺尔自己还没弄明白事情的始末,要么就是这件事不方便公开。

    但是克莱林万万没料到德切莫口中的深受信任的子爵意味着什么。

    进入书房,看到平起平坐的歌拉里和斯诺尔,克莱林的眼睛微眯,在大公可信任的大前提下,今天的处境是绝对安全的。

    “歌拉里让我见的人就是你啊。”斯诺尔琉璃一样的眼睛看过来,带着已经好几年不曾变过的上位者的高傲,“歌拉里,这确实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我不知道我见他的意义在哪里。”

    “我不是孩子了,陛下。”克莱林反驳,但是他从斯诺尔的脸上看到了轻蔑。

    “你好像很急于表现自己?”斯诺尔笑笑,“是不是太不慎重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而且像你这样谈判,是很容易吃亏的。你不要被我的身份冲昏了头脑,在你走下这个桌子之前,无论我拥有什么,我都没有义务去为你实现什么。”

    克莱林抿嘴,他确实心急了,因为意料之外的加快节奏让他自己的节奏也不自觉加快了,这是谈判最忌讳的,现在他确定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像这位挑剔的国王陛下展示自己的价值。

    “我们先来说说,你那位刚刚暴毙的,和你有血缘关系上的哥哥。他的名字已经改过了,我相信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他了,但是报上他的名号,你应该是有印象的,蒸矿人,听过吗?”斯诺尔语气轻松地在克莱林心里投下了一枚炸弹。

    “蒸矿人?”克莱林重复,他终于知道德切莫到底是什么人了,用荣誉骑士去形容经历过沙场的人其实是不太合适的,但是他如果是斯诺尔养在地下的机甲私兵,那就非常合理了。

    “是的,你应该已经记起来了,那个堪称奇迹一样的存在的机甲师,机甲驾驶年龄超过了八年,而且零失误,机甲对他也没有什么负面影响。有些人会把他们叫作身上流着恶魔之血的怪物。”斯诺尔一步一步地诱导克莱林,“他是你的哥哥,那么你呢,孩子?”

    克莱林知道斯诺尔想要的是什么了,他要一个新的蒸矿人,为他的机甲私兵大军补上一个新的、一样强悍、甚至更强悍的领袖,来弥补那位珀尔的空缺。

    “这样说的话,我的陛下,我确实不是一个孩子了。”克莱林笑了一下,他知道斯诺尔想听什么,“您大概知道五年前地下城突然出现的那个自称为恶门徒吧?那个可以代人尝试新机甲的人,他的报价全看心情,每次从机甲上下来都毫发无伤——那个人是我。”

    “你知道冒充他的代价吗?”斯诺尔没笑,这个他不信,而歌拉里也从未提及。

    “陛下,您要知道我冒充他是没有好处的,我猜测珀尔子爵的暴毙就和新的机甲有关系吧?”克莱林反问,“如果不是这次没有恶门徒来尝试新机甲有没有瑕疵,珀尔子爵会出意外暴毙吗?”

    “我一向相信自己的消息封锁能力,同时也相信你没有这么长的手能伸到我的卧榻旁——但是你想让我相信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够坐上机甲,还是太荒谬了一些。你或许有一定驾驭机甲的能力,但是我不相信你是恶门徒。”斯诺尔摇头。他是一国之主,选择机甲军领袖必然要慎重,否则后果不可估量,他必须要谨慎,直到所有证据都指向克莱林就是恶门徒,克莱林才有可能被他考虑加进候选人名单。

    “如果我能拿出证据呢?”克莱林问道。

    “那么你就有机会成为候选人了。”斯诺尔微笑,其实如果克莱林就是恶门徒,并且真的如传闻那样能力惊人的话,那他确实就可以胜任珀尔子爵的位置了,不过如果克莱林的要求太过分的话,斯诺尔会选择不让克莱林这个好苗子落入教廷手中,无论是囚禁还是杀死克莱林,在他看来都是可行的。

    “或许您的手上还有第一代机甲?我记得它是以首都加玛命名的,也是珀尔子爵最喜欢的机甲之一。”克莱林说,他的语速很慢,是在回忆它的细节,“它的左手在第一次运行的时候有瑕疵,这不是我试出来的,是我听出来的,您知道,卡西门家族是有一些歪门邪道在手上的。”

    “这些是传闻中有的故事,卡西门家族想知道我们王室的第一台机甲叫什么也不稀奇。”斯诺尔说,第一次机甲尝试不是秘密,而后来机甲加玛在战场上出现过,这种东西想要联系在一起很简单。

    “教廷找我试过机甲,那台机甲是我起的名字,叫圣渡。当时教廷不想暴露,没有以真面示人,我看到那台机甲的主人背后有一条很长的伤疤,从左肩横跨到右腰,用宗教图腾遮起来了,当时他们以为我没有看到。我不知道那台机甲的主人是谁,他们最后的报酬是一杯被神祝福的水,杯子是西格蒙国王在世的时候御赐给教廷的,杯底有编号。”克莱林说。

    这是斯诺尔查了很久的东西,查到圣渡的时候他一度想要叹息,如果教廷真的组建了一支堪与他麾下机甲军队媲美的教廷军队,那么他与教廷的战斗将会拉锯得十分焦灼。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最麻烦的是如果教廷得到了民众的支持......

    至于西格蒙赐予的东西,在不在克莱林手上,它的流通途径一查便知,这确实是非常有力的证据。圣渡的主人,斯诺尔大概也直到是谁了,卡曼德拉是教皇鲁瑟约尔最得意的学生,不出意外圣渡会是卡曼德拉的,况且卡曼德拉身上那条隐晦而不可言说的伤痕,斯诺尔最清楚它的来历了——谁忘了斯诺尔都不会忘,这条疤就是为了斯诺尔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