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天下第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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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缺德的小偷

    “师兄,都到这里了,我们真的不能回去看看吗?”

    云端之上,还是那艘熟悉的小舟,叶知看着脚下逐渐浮现出轮廓的巍峨大城,不由问道。

    傅恪礼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偏偏修仁始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肯松口。

    “我的好师弟,你大师姐他们都交代过无数次了,既然踏上了这条路,就要斩断红尘,不然被红尘琐事所累,耽误的不仅仅是你的修炼进度,更有可能因为你的身份而害了他们,你明白这个道理的。”

    叶知始终不认可这个说法,摇摇头:“可是师兄,我修习的本身就是红尘录,既然不如红尘,又从何处修呢?”

    “就算不能与他们见面,那我就看一眼,看一下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可以吗?”

    一旁的修仁只觉得脑仁生疼,这一路上被他们折腾得不得片刻安宁,终于是受不了一挥手从藤椅上坐了起来。

    “也罢,既然这样,那就看一眼,不过说好了,看完我们就得立即启程,不得与他们见面,更不能说话。”

    修仁难得松口,即使这样,对他们而言也足够了。随即,三人立即调转方向,朝城外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飞去。

    然而,扁舟落下,当看到那紧闭的房门和空无一人的院子时,叶知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院门破烂不堪,堆积的灰尘和落叶无一不告诉他们,此地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怎么会,我阿爹也不见了。”这时,小胖子傅恪礼也走了过来,一脸惊慌。

    “莫慌。”修仁走上前,推开院门自顾自走了进去。

    房屋的门锁有些生锈,被他轻轻一捏便脱落了。

    屋内的布局一如叶知走时那么简单,本来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倒看不出什么变化。

    “屋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们也不太可能得罪什么仙门中人,大概率……是自己离开的。”犹豫半晌后,修仁艰难开口。

    叶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向了一个角落。

    他慢慢扒开地面的泥土,从下面掏出一个小盒子。

    一本绘有鲜艳颜色的小书,其上有一个白衣仙人御剑凌空。

    数十颗或白或黑的鹅卵石,晶莹圆润,但也只是普通石头罢了。

    最后在小盒子下面,是一把木雕的短剑。上刻一个“知”字。

    这是他从前仅有的几样玩具,书是母亲赠与的,是他习文断字最初的启蒙;石子是河里捞的,只因听说父亲从前酷爱下棋,便想要为他打造一副棋盘;至于这短剑……是他最不懂事时,父亲为他雕刻的。

    “他们没走,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将这几样东西收起来后,叶知缓缓站起身说道。

    他相信,父母既然把它们留在这里,就是相信自己一定会回来取。既然如此,那他们一定也会回来,现在只是暂时离开,只要自己还在,他们就终有一天会回到这里!

    “别哭了,你爹娘要么是有事暂时出去,要么就是和我爹娘一起走了,不然不会这么碰巧,总有一天他们会回来,我们只管做我们自己的事就好,至于其中缘由,到时候再问他们吧。”叶知来到傅恪礼身边,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一旁的修仁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叶知的心志坚定比他想象的要强,随手丢出一个皮质的袋子。

    “这是储物袋,空间不大,但是对你现在应该是足够了。”

    叶知没有拒绝,不然这么多东西放在身上确实不太方便。至于傅恪礼,修仁身上也没有多的,因此只是尴尬一笑,随后走向屋外。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起程吧!”

    “等一下”然而,叶知再次打断了他:“我还想看一个人……”

    很快,三人来到屋外,绕过曲折的小路,来到尽头一处偏僻的私塾。

    此时正是午后,一众学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唯独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匐于案前,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

    “先生……”

    叶知才开口,就被修仁拦下了。

    “我们隐匿了身形的,他只是个凡人,看不见我们的。”

    叶知心中黯然,但看到对方一如往昔,也放下了心来,随后以道门之礼朝老者的方向默默施了一礼。

    抬起头时,正对上老者的目光,不知为何,他似乎感觉对方能看到自己,甚至隐约感觉对方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但这种错觉很快就消失了,老者收回目光,继续钻研眼前的圣贤书,三人也默默告辞离去。

    “呵呵,倒还是个尊师重道的小子,跟你老爹一个样。”

    三人走后,老者这才抬起头来,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目光看向几人离去的方向,仿佛能看到那腾云驾雾的场景。

    ……

    收拾好心情,几人继续出发。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传说中的禁断山脉。

    遥遥望去,每一座山峰都高耸入云,并且周身都缭绕着一股紫气。

    “呖”

    一只巨大的飞禽突然从山中窜起,说是飞禽,却并无羽毛,鳞片仿佛铠甲布满周身,一只成人胳膊长的鸟喙向下弯曲,叶知丝毫不怀疑即使是巨象都能被它轻松撕裂。

    “火麟鸟,相传有上古妖兽血脉,看它的样子,应该还未成年,但也不可小觑,普通修士对上,恐怕连片刻都坚持不下来。”修仁说道。

    “师兄和它相比呢?”叶知好奇的问道。

    修仁无奈的苦笑道:“我就是那个普通修士。”

    叶知顿时缄口不言。

    “小心!”

    然而,就在这时,修仁突然上前,一把将两人护在身后,随后小舟上的纹路发光,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将其整个笼罩。

    下一刻,一股劲风袭来,即使有防护法阵保护,叶知依然感觉脸庞如同被割裂般生疼,小舟也在这风中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呵,还真有不自量力的家伙,在这禁断山脉还敢凌空,也不怕被打成筛子。”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阴影将小舟笼罩,叶知向左望去,顿时张大了嘴。

    只见一艘巨大的战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旁边,船上旌旗密布,迎风作响,刻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如果说自己三人坐的是小舟,那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简直就是战舰!

    说话之人便站立在那战舰之上,身穿白衣,长发飘然,手握长剑,长相颇为不俗,与另外一人并立于两侧,若不是声音,很难分辨其是男是女。

    在其中间,则是一位身穿淡蓝色华服的男子。看其模样不过十来岁,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此地是禁断山脉外围,尚不到妖兽的势力范围,以我等实力,远观想是无碍,多谢仙子提醒。”修仁难得收起轻浮姿态,双手合礼道。

    “以你等实力,若是来此交易倒还好,如果是打着杀妖取丹的年头,劝你还是早点离去吧,莫要白白丢了性命,扰了我等大事。”

    白衣女子回道,修仁正想说话,却被那小孩打断。

    “行了素水,时间紧迫,我们走吧。”

    女子闻言,立刻低头行礼,随后单手点出一道真气,那巨大的战舰便迅速消失不见,再出现时,便已经在前方十里处了。

    一旁的傅恪礼嘴边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指着那远去的战舰道:“师兄,我要那个。”

    修仁一脑门黑线,直接请他吃了一个板栗:“你想要,师兄我还想要呢,那可是兽王山的战舰,知道兽王山吗?全正天宗排名第七,一手御兽之法曾打得多少宗门抬不起头来,给我记住那面凤凰旗,以后遇见了都给我躲着点……小道今天也算是倒霉,怎么刚到就遇上这些人,还好他们不认识我,要不下次出门还是让师傅给我算一卦吧……还是算了,他那半吊子水平,还不如不算……”

    在修仁嘀嘀咕咕的碎碎念中,几人收了小舟,随后来到了山脚。

    没想到的是,在这妖兽横行的山脚,竟然矗立着一排排的人族商铺,说是商铺也不贴切,实际就是几个棚子搭起来的摊位,更有甚者仅仅是一块布铺下就开始卖了。

    而其中交易的货物,清一色全是各式各样的妖兽尸骸,要么就是一些妖兽蛋,虽算不得珍奇,但也是让人眼花缭乱。

    几人兜里有几个子心里比谁都清楚,因此压根儿就没多看一眼,修仁轻车熟路的带他们穿过这条街,眼看前方就是入山的通道,却突然被几个彪形大汉给拦住了。

    “一,二,三,两个筑基,一个金丹,现在的金丹期修士这么不值钱了吗?随便哪都能遇见?”修仁心里泛起嘀咕,但脸上依旧笑脸相迎。

    “几位道友拦住我等,不知所为何事?”

    为首之人没有说话,在其身后一个大胡子站了出来:“放甚屁呢?禁断山的规矩你不懂吗?入山需得缴纳过路费,一人十块中品灵石,麻溜的,别浪费大爷时间。”

    来者不善,修仁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看着周围渐渐聚集过来的人,他强压心中怒气道:“我好歹也算是禁断山的常客了,这规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没听说?”

    听到这话,为首的男子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掌,上前一步道:“规矩是兽王山立的,至于时间嘛,你也可以理解为刚刚才开始的。”

    这是光明正大的耍无赖了,修仁的确听说禁断山脉外一直有兽王山的势力盘踞,没想到竟然如此霸道。

    一念至此,他看了眼身边的两个小拖油瓶。

    叶知似明白他心中所想,低声道:“师兄,我们还没暴露身份……”

    修仁眼前一亮,这小师弟,懂我!

    下一刻,修仁先发制人,周身各处浮现出无数兽王图案,一道金光在手中凝聚。

    如此近的距离,叶知仿佛能听到他体内如鼓般轰鸣的心脏跳动声,不由得心生向往。

    “这就是炼体士吗?”

    他甚至没看清修仁出手,下一刻,三个身影便瞬间倒飞出去。

    “别愣着,快进去。”

    一击打退三人,回头却看见这两傻小子还在原地发愣,修仁立刻大喊道。

    “哈哈,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在这对兽王山的人动手,既然如此,多谢了。”

    叶知还没动,就看见一个身影从头顶飞了过去,绿衣束带,手拿桃花扇,仅仅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兄弟们,想要发财的,快冲!”

    下一刻,之前看在兽王山的面子上不敢闯关的人都涌了出来。他们都是来此狩猎的,但没想到兽王山的人坐地起价,见人下菜碟,明摆着不想让人进去。

    于是他们便盘踞在此,此刻见有了机会,顿时开始蜂拥而入。

    叶知两人也是被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地便催动脚下凌云靴,来到了修仁身边,随后一起没入了前方的山林中。

    那刚被击退的三人一下子愣住了,随后那大胡子连忙从怀中掏出一道灵符,略一催动,便冲上高空。

    至于那金丹,则是脸庞抽搐,一脸疯狂,右手使劲的掐着左手手掌,即使鲜血沁出也不管不顾,下一刻竟也跟着人群冲了进去。

    不多时,天空飞来三道身影,其中一道手指拂尘,仅一扫便将后来的人群击退。

    “兽王山办事,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三道身影坐落在入山的必经之路上,展露出来的实力也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局面顿时便稳定了下来。

    然而,刚入山脉的三人却并不好过。

    入山没多久,他们便被一条巨蟒缠住了。

    巨蟒浑身布满了粘液,潜藏在脚下的淤泥之中,三人不小心误入了它的领地,差点被他将叶知一口吞掉,多亏修仁反应快,隔空一拳打出,硬生生让那蛇头歪了一尺,叶知这才得以逃脱。

    但现在依旧不容乐观。巨蟒修为不高,但是已开灵智,极为狡猾,配合他那满身的毒液,让以炼体为主的修仁无从下手,再加上此地本就是它的地盘,更是让他如鱼得水。

    激战数十回合后,修仁不仅半点没讨到好,反而自身真气都快消耗过半。

    “不行,师兄,这样打不是它的对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就在这时,叶知在后方说道。

    他一直在观战,也看出这畜生的狡猾,一旦打不过就藏进淤泥里,一旦他们要走,就喷射毒液,如此下来,三人迟早被拖死在这里。

    修仁也明白他的话,随后两人同时看了眼身旁的小胖子。

    “你,你们要干什么?”傅恪礼差点被他们吓哭,连忙退了两步。

    “师弟别怕,很快就不痛了。”修仁一步步朝他走来,面带“慈善”的笑容。

    “啊!”

    下一刻,小胖子便被圆润的丢向了空中。

    几乎是同时,那巨大的蛇头便破土而出,即使是开了灵智,但作为兽类的本能还在,修真者在其眼中便是滋味最佳的美食,而这么肉质鲜嫩的美食,更是他们的最爱。

    “就是现在,动手。”

    眼看那猩臭的蛇口就要把傅恪礼囫囵吞下,一旁的修仁终于出手了。

    在其身后,不知何时凝聚出一只金色的雄狮,在那巨蟒出来的瞬间便扑了上去。

    叶知也没有闲着,脚下凌云靴一催动,地面顿时泥土翻飞,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傅恪礼的旁边。

    “龙象臂铠!”

    他第一次使用二师兄的龙象臂铠,不知道威力几何,只能用尽全身气力,龙象臂铠之上,竟出现一龙一象的虚影,瞬息而出,竟生生将那蛇牙给崩断,而两人也借着这股力成功蛇口逃生。

    接下来便是四师兄的表演时间了。

    太威狮子诀名不虚传,那雄狮仅仅是几口便将巨蟒浑身撕裂,随后更是一爪,便直接将那蛇头打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呼,总算是完了,这畜生可真不好对付。”

    修仁收手,看着平安无事的两位师弟,这才松了口气,但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他来这禁断山脉不知多少回,对这里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按理说这里只是山脉的外围,应该只有一些灵智未开的妖兽才对,但这蛇妖……看着从巨蟒体内滚落下的金丹,他心中不安更甚。

    “哎呀,这是谁家的败家子,这么大颗妖丹都不要了?既然不要,那我就拿走了。多谢诸位。”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那巨蟒身边,随后不由分说便取走了那沾着毒液的金丹,手脚极其熟练。

    “是你!你一直跟着我们?”

    叶知认出了来人,正是之前手执桃花扇的那人,只不过没想到其这么狡猾,明明比他们先进来,却还在后面坐收渔利。

    “哎呀,误会误会,只是路过,既然你们不欢迎我,那我就告辞了。”那人说着,随即便再次一跃,消失在了几人眼中。

    “师兄……”看着好不容易赢来的战利品被人偷走,叶知有些气愤。一旁的傅恪礼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本来刚刚修仁才答应了把妖丹给他作为刚才“诱饵”的补偿,没想到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修仁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他体内的真气不足以支撑他再次大战,于是只得摇头道:“罢了,妖丹没了就没了,这畜生名叫噬蝠蟒,以毒为生,最值钱的也是它的蛇毒,师兄回头把那蛇毒卖了,补偿给你就是了。”

    “咔嚓!”

    一旁的傅恪礼才刚刚破涕为笑,转眼就听到一旁传来的脆响。

    几乎僵直的回过头,那翠绿的身影一脚踩在断牙上,一手拿一瓷瓶,正将那低落的毒液悉数装进瓶里,见几人看来,其才不慌不忙堵上瓶口。

    “哎呀,这位师兄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还心胸宽广,送我金丹不成,还要送我此等宝物,既然如此,大恩不言谢,告辞!”

    三人都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却凭借那鬼魅的身法再次消失。

    下一刻,山林里再次传来小胖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