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帮的汉子喜欢一大早来这么一碗，街里的老人偶尔也会去吃。仿佛这里的人真的不缺钱了，以前在家省吃俭用的人们也舍得出来消费了。都说迤萨快成了烟帮，不无道理。

    沐西吃过一次，味道酸辣麻鲜，汤汁很香，浓浓的奶白色，如果不加或少加那一少浆糊她会更喜欢。

    隔壁就是卖炸米花的，卖腊肉火腿的，卖烧豆腐的……看着每家生意都很好。尤其马帮回来的季节，各家生意更是好的不得了。

    男人们不断往家搬货物和钱财，来此做生意的人多起来。不知何时，一百多户的迤萨已经增加到两百多户。外围的墙慢慢抬高着，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持枪核弹的护卫把守着那道大门。

    可能是看到迤萨的牢固和持枪的护卫，土匪一直没过来过，倒是行走的马帮遇到过几次抢匪。城内多了几个寡妇，各家马帮多了镖师，多了枪械。

    那一次城内同时发送了六个脚夫，沐西在那晚又见到了鬼魂。

    六个人聚在沐西家门口不走，“你们想干什么？”沐西无事会练习那套功法，现在能很好的控制，如果不是感觉到那股阴冷她不会打开天眼看他们。

    “太太，我们只想再尝一次马帮的饭菜，我们走了怕是再也吃不到了。我们被突然袭击，那口肉还没到嘴里，肚子还饿着，我们想吃啊！求您成全”六个人一起跪下。

    “嗯？为什么找我？你可以让你的家人做”

    “我那婆娘不会，有个鬼差大人说您会。”

    鬼差？难道是黑白无常？沐西点点头：“明晚吧，我回去准备一下，都吃什么说一下。”

    “罗锅饭，腊肉多多的”有一个鬼说着要流口水的样子“每次我们是分不到肉的，上面的先紧着大马锅头吃。”

    沐西明白，马帮有着规矩，第一勺饭那是大马锅头的，而且饭都是从上往下一层层盛，到他们身上估计连点油水都没了。六只鬼报的一一记下，他们要求很简单，只是那些路上吃的，和家里过年过节才能吃到是美味。

    沐西准备了一天，孔森没在家，回来去杨家与杨振坤商议事情。

    孔森回来的很晚，沐西一直等他没敢去给那六鬼上香。“怎么才回来？”

    “一商量事情就晚了”

    “麻烦事？”

    “有点，那个烟土太招眼，现在各方势力都想搀和，有人要雇我们的马帮，还是我们惹不起的。现在当兵的就是穿了官服的土匪，惹不起，只能另想办法。”

    等孔森与小石头睡着了，沐西这才起来去后面厢房拿出酒菜焚香烧了那六鬼的名字。一会儿六只鬼过来先道谢。

    “不知道和不和你们口味，几位慢用”

    鸡鸭鱼肉全了，加上几道马帮菜，六鬼围着桌子吃起来，“好香！好好吃！”换了新衣服的马脚子依旧显得像被剥削压榨的劳工，黝黑的皮肤下几乎看不到脂肪，只有一根根肌肉附着在骨头上。他们的腿很细，身体很瘦，衣服就显得很宽大。怎么看都不像他们自己的。

    那饱受风雨的身躯怎么看也与这身新衣服不搭配。他们的吃相绝与文雅搭不上边，看着却让人心疼。沐西只是站在那里看他们吃，想到路上遇到的四鬼，第一次看他们吃也不过如此。

    外面一阵阴风起来，沐西往外一看，食物的气味和香烛又引来了几只鬼。

    那几只鬼看到沐西有些害怕，但食物的香味让他们大起胆子，围上去就抢。六只哪里干，这是他们的好不好！

    “住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沐西很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打鬼，喊完见他们还在撕扯，上去就朝一只鬼踢去，没想到这一踢将鬼踢出老远！沐西心中有底，接着又是几脚，将混战的鬼踢开，“你们几个野鬼，什么意思？再打我都讲你们打出去！”

    “我们只是孤魂野鬼，也是最近死的，闻到这里的香味才过来”

    “那就都给我好好吃！吃完都给我滚蛋！”

    “是！”

    “太太，有些不够！”

    沐西一甩手，桌子上出现一盆肉，三只鸡。“谢谢大仙！”几个鬼一见顿时怕起来，敢情这位是大仙啊！会法术的大仙！

    “吃饱了赶紧去投胎！”

    “是！”

    几只鬼规规矩矩吃完道谢走了，沐西一挥手将残余收进空间，香还剩下一点，只好掐灭。

    沐西出来却看到了孔森站在一进院子。

    沐西呆了呆站在孔森对面，两人都没说话，良久，孔森收回看远处的目光看沐西：“我知道你年节喜欢供奉，却不知道你供奉的是鬼，你是人是鬼？”

    “我觉得我是人，只是开了天眼的人，能看到你们不能看到的鬼魂而已”

    “还能对话？你能与鬼神对话？”

    “是的，如果我不打开天眼是看不到鬼魂的”

    “你那些东西呢？”

    “扔掉了，只是一种搬运术”

    “呵呵！你觉得你相信吗？你跟谁学的法术？还有你怎么会写字？很多疑问我一直没问，只要不说我就不想问。可是今天我见到了你能与鬼魂通话，我不得不问。我想弄清楚我到底在跟谁生活？”

    沐西叹口气，“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应该属于一百年后的灵魂，一次意外到了这个沐西身上，那时候她死了，我占据了她的身体替她活着。那次意外让我有了天眼，也有了一个须弥空间，可以放东西的地方。只是别人看不到。

    那些鬼混一般都是有求于我，我会满足他们一些不过的要求，例如这次一同死去的六个马脚子，他们只想走前好好吃一定，我觉得可以满足就为他们做些吃的。每逢年节我供奉的是我的祖先，我的亲人，还有几位对我有恩的大神。就这些，你若觉得接受不了这样的我，我会立刻走。”

    孔森如同听天书，一百年后的灵魂，“一百年后怎么样？”

    “清朝灭亡了，军阀混战了多年，打了多少年，最后统一建立了新中国，就这样。”

    “大清灭亡了？什么时候？”

    “大约还有十年吧”

    孔森依旧站在那里，沐西心里一凉，再怎么恩爱都比不过现实的残酷，也罢，如果这人接受不了自己，她还留着干什么？带着儿子去国外一样生活的好。

    沐西一阵悲凉，朝房间走去。院内依旧留下孔森一人。

    沐西没等到孔森进来，迷迷糊糊中睡去，眼角留下两行泪。早上没看到人，沐西做了饭，眼泪落入粥碗，混合着泪水的粥带着淡淡的咸味。吃完饭依旧没看到孔森回来，沐西去地窖收了一半的洋钱，将自己的衣物饰品和小石头的衣物都收了。

    沐西写了一封给沐阳的信揣一袖，如果孔森不接受自己，那么沐家也不会接受吧。不供奉不可能，那几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没自己的也有他们的，谁都不能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