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陆璐还是没能成功让鎏玉大佬消气。

    “哎，就抱了几下，对病人宽容点啊。”陆璐也放弃了，书桌上还躺着一大堆的模拟卷要刷呢，明天去清溪峡又是两天……她都不想去看李秋水的脸色。

    “你不觉得自己对霍思远宽容得过分吗？”鎏玉飘过来。

    “有吗？”陆璐想了想，挠挠下巴，嘀咕道，“也是，这种东西，你也看不见的吧。”

    “什么东西？”鎏玉不解。

    “霍思远身上有功德。也是我用了他的身体才感觉到这件事。”陆璐解释道，“虽然已经很淡，但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能看到一丝功德我就已经很意外了，他是个好人，连带霍家祖上十世也都是修桥铺路的善人，这才有一丝功德护住了他。要不然以他那个受损的魂魄，就算归位也不可能半天就醒过来。”

    “他是好人跟你有什么关系？”鎏玉还是没好气，“这世上好人多了，你都要救？”

    “举手之劳的话，也可以啊。”陆璐倒是认真地想了想才点头，“这世上多一个好人，总比多一个坏人好。”

    “你！”鎏玉气结。

    “好啦，我还有一堆试卷要做，哪有空天天去救人。”陆璐安抚道，“而且霍思远也未必是对我有好感，他只是作为魂魄时被我带在身上的时间比较久，而魂魄是最能直接感知外界的。所以意识不清的时候本能地会依赖我。等他恢复意识，不记得也罢了，要是记得……怕是砍了我这个看他出丑的女人的心都有。”

    “他敢。”鎏玉冷哼，又道，“还有霍家那两个女人，你难道真打算这么放过她们？”

    “她们？不需要我管，老爷子自个儿会处置的。”陆璐道。

    “你确定？”鎏玉怀疑道，“你都表示不追究了，霍老头还会特地追究自己女儿和外孙女吗？”

    “我今天要是咄咄逼人，老爷子八成愧疚大概只剩三分，毕竟是亲生女儿，被人逼迫着处理怎么会心里没疙瘩。”陆璐揉了揉眉心，认真解释道，“反而我表示大度不追究，老爷子的愧疚立刻从八分变成十二分，礼尚往来、投桃报李懂不懂？你以为我说没关系，人家就会当真觉得没关系？但是我给他台阶给他面子，自己愿意主动处置和被人逼着做事完全两回事。你看着吧，不用两三天，就会有消息的。”

    “不懂。”鎏玉想也不想地摇头，“你们人类之间怎么这么麻烦，说一句话背后都几个意思，哪来那么多心眼儿。”

    “鎏玉……”陆璐幽幽地道，“你曾经也是人。不过……就你这个脾气，难怪会被人算计死还被封印千年。你以后还是别想太多勾心斗角的事了，这些我来就好。”

    “……”鎏玉盯了她一会儿，一晃消失了。

    “哎，这就又生气了？算了算了，我要赶紧做题了！”陆璐摇摇头，打开了第一张试卷。

    鎏玉看了她一眼，直接穿过了紧闭的房门。

    陆璐刚摆好试卷和演草纸，眼前红影一闪，苏凰从笔记本里飘了出来，却没打扰她，径直也飘了出去。

    她也不管他们。

    她养的鬼都不会伤人，正常人也看不见他们，因为契约的约束，其实他们也不能离开她太远，完全不需要管束。

    “叮咚~”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微信消息。

    陆璐顺手划开，只见常修鱼已经把她拉进了一个四人的小群里，一会儿功夫，群里已经刷出好几条消息。

    赵明月在问需不需要带烧烤用的材料，常修鱼回复了一句露营区什么都有，钱多多在嚷嚷相机太重，要不干脆带个无人机航拍算了，被常修鱼怼得体无完肤。

    陆璐一笑，在群里发了几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关了群。

    一条私聊信息进来。

    常修鱼：明早8点来接你。

    陆璐想了想，回了句“我晨跑，你直接去明月家接我们俩”，随后彻底关了手机。

    李秋水在身后幽幽地盯着她看，让她浑身发毛，终于还是将手机整个扔进了抽屉里，身后的死亡视线才收敛些。

    沉下心来刷题后，周围的环境就不再影响她。

    张姨端了一杯鲜榨橙汁上楼来，默默放下，又郑重地鞠了个躬。

    李秋水想说话，张姨却摇了摇头，悄悄退了出去。

    作为鬼，是没有眼泪的，但是还能感觉到悲伤和喜悦的情绪，大约是还有一颗作为人的心吧。

    第二天一早，陆璐准点起床，在闹钟响起前半分钟直接按掉。

    因为要爬山涉水，可能还要跟厉鬼打架，所以她选择的是宽松舒适的穿着。黑色t恤，搭配深蓝色牛仔裤，一双运动鞋，头发简单扎了个马尾，还带了一顶棒球帽遮阳。

    双肩包里也很简单，水杯纸巾充电器，旅行装护肤品，一套替换衣服，因为晚上要在山里过夜，多带了一件薄外套。

    以至于赵明月看见她的时候差点没敢认。

    赵明月摘掉那副黑框眼镜后，其实挺清秀的，只是小小个子的女生背了个看起来有些庞大的包，看起来有点可怜。

    “没事，背不动我帮你。”陆璐一脸淡定。

    “哪用得着你，这不有男生么？”带笑的声音从后传来。

    “就你？”陆璐怀疑地上下打量他的小身板。

    “他。”常修鱼不假思索地把钱多多推出来。

    “……”钱多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你可真是死党。”

    “你死我活谓之死党。”常修鱼回道。

    “好啦好啦，上车快走了！”陆璐笑着打断。

    不过，钱多多虽然臭着一张脸，还是粗鲁地“抢”了赵明月的包，掂了掂，“这么重，女生出门这么麻烦的吗？”

    “又不是你这糙汉子。”赵明月小小声道。

    钱多多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表情很震惊。凭什么那个对她大声说话都能把人吓哭的赵明月还敢怼他了？就上周不是还怕他怕得像老鼠见到猫么！

    “快滚，不然把你丢这儿。”常修鱼踹了他一脚。

    因为几个孩子都没到能考驾照的年龄，所以开车的还是常家的司机，车子不是平时接送放学的轿车，而是换了一辆商务suv，四个人坐后面也很宽敞。

    “路上两小时呢，就这么发呆吗？”钱多多问道。

    “我带了！”赵明月兴奋地从包里摸出两副扑克牌。

    “你可真是准备充分。”钱多多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嘲讽。

    “有玩的就不错了。常修鱼招招手，示意他帮忙，把两排椅子调整成面对面，又一按开关，一张茶几升了起来，后座顿时变成了一个小型的会客厅。

    “我不会。”陆璐举手。

    “没关系，我们不玩复杂的，就玩个最简单的21点，记一下规则就行了。”常修鱼开始洗牌，一边给她讲规则。

    陆璐想了想，好像是挺简单的，至少比手机游戏简单？

    玩了两三把，眼见大家都熟悉了，常修鱼重新洗牌，才说道，“光玩牌没意思，加点彩头吧。当然，钱什么的就算了，输最多的那个人晚上要负责烤我们所有人要吃的烤肉，怎么样？”

    “不好！”陆璐反对。

    “怎么，怕输？”钱多多挑衅地看她。

    无论如何也要把凶宅那一局扳回来，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万一他输了”陆璐一手指着钱多多，生怕其他人不知道她说的是谁，振振有词，“让他烤肉能吃吗？我不想拉肚子！”

    常修鱼也楞了一下，怀疑地去看钱多多。

    “看什么看！我当然会！”钱多多恼羞成怒地吼道。

    “那就输最多的两个人负责烤肉吧。我们几个应该都会。”常修鱼没理他，径直改了条件。

    “好吧。”陆璐这才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钱多多的意见被无视了。

    半小时后——

    “艹！你什么手气！”

    一小时后——

    “你作弊了吧？啊？”

    一个半小时后——

    “作弊！你绝对作弊了！”

    陆璐很无辜地看他。

    钱多多差点没气死，这女人已经不是运气好能形容的了！一把12点不要牌，下家的他要了，一张10点直接爆。再来一把20点还要，果然就来一张1点。说她不是看着牌打的，谁信？

    “牌是明月的，洗牌切牌发牌都是你，我怎么作弊？”陆璐反问。

    “正常人怎么可能次次都这么准！”钱多多不信。

    “嗯……女人的第六感？”陆璐歪歪脑袋，一本正经。

    “滚你的。”钱多多笑骂，直接盖了牌。

    “快进山了，差不多了。”常修鱼看了看窗外的风景道。

    收了扑克牌，算了算，居然只有钱多多一个人输，他们三个或多或少都赢了，陆璐更是最大的赢家。

    “我帮他吧。”赢得最少的赵明月说道。

    “我吃明月烤的，你们两个男生搭伙去。”陆璐立刻抱紧了赵明月的手臂不放。

    “谁稀罕烤给你吃！”钱多多怒视她。

    陆璐同情地看了常修鱼一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好了你们都几岁的人了。”常修鱼哭笑不得。当时在临江私立医院看见陆璐动手，那真是又飒又冷，但相处久了却发现，除掉天师的身份和她那神奇的本领，其实也不过是个同龄女生罢了。

    “我看看行程……”他拿出手机解锁，然而刚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怎么了？”陆璐随口问了一句。

    “陆璐，这是……你吗？”常修鱼迟疑地把手机屏幕给她看。

    陆璐抬头一扫，嘴角抽了抽。

    果然，昨天街头那一幕被拍下来了啊。官方的新闻热搜，第一时间就被霍老爷子撤下来了，一点儿水花都没溅起，但难免有些普通百姓拍到的画面流传开来。虽然她遮了自己的脸，不是非常熟的人认不出来，但光是“车祸苏醒的霍思远当街护着一个女孩离开”这种新闻就已经够劲爆了吧！

    “是璐璐？不会吧？”赵明月也凑过来，不过看了半天也拿不准。

    “当然不是我。”陆璐淡定地反驳。

    常修鱼能认出来是知道她和霍思远的交集，但其他人根本不会往那边想，这年纪的女孩子，还穿着肥大到看不出身材的校服，顶多就知道是一高的女生，谁能认出这是谁。

    “我看错了吧，就是觉得有点像。”常修鱼会意地把屏幕切了，仿佛没发生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