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生百年从头跃
迷迷糊糊中,“阿瑜,阿瑜……”
“又是谁在叫我?”张信瑜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躺在一张老式木床上,盖着发黑的被子,此时应该是晚上七八点了。周围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十五瓦的白炽灯在有气无力地亮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趴在他耳边,面容憔悴,正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浓烈的酸臭味扑鼻而来,熏得他肚子里翻江倒海。“唔!”他赶紧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掀被起身下床,飞速打开门,冲向屋外印象中的位置,果然垃圾桶在这。他抓住垃圾桶边缘,“呕呕呕”大吐特吐起来。
……
一片寂静!“当”的一声,不知道是谁的水杯掉了。
张信瑜吐得天昏地暗,感觉把苦胆都给吐出来了。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摸摸他额头,再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然后是一阵惊喜的欢呼声:“没事了,没事了,阿瑜你病可算好了。”(东南方言,你们又听不懂,直接译为普通话)
“妈,我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好了!”张信瑜脱口而出,接着才发现不对劲——老祖宗神通广大,果然把他推回到长水痘这天了!还没细细去想,骤然发现有一只黑狗在偷偷地吃他吐出来的东西!“呃…”这又哪里能忍得住?他赶紧跑到路边,又歇斯底里地狂吐起来。吐的眼冒金星,出了一身冷汗。皮肤上又沾着一些黑色的黏糊糊的东西,说不出的恶心和难受。
“妈,我要洗澡!”他接过母亲递过来的水杯,漱了漱口,大声喊道。心里也在默默地喊道:“妈,我回来了,这辈子一定不让你和父亲失望!”
听到张信瑜声音虽然沙哑,但是有力,在院子里乘凉的父亲、小叔和容叔纷纷走了过来。父亲看了一眼就进厨房了,容叔就呵呵呵笑着,摇着蒲扇,显然很为张信瑜高兴。小叔捂着鼻子,皱着眉头:“阿瑜这是好了?水痘都长出来了吗?不会再过人了吧。真是奇迹啊,幸好幸好!不过怎么这么臭?”
母亲不乐意了:“谁家在床上捂三天,不通风不透气,能不臭啊?人好了就阿弥陀佛了!”又细声对张信瑜说道,“水痘还没结痂呢!你先赶紧回去床上躺着,妈现在就去叫医生来看一下,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说完,又冲厨房喊道:“他爹,赶紧的,煮碗鸡蛋面。都三天没吃饭了,得好好补一下!”
张信瑜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热毛巾,把整个脸都埋在毛巾里,吸着热气,真舒服啊!顺势洗了把脸,跟姐姐说:“姐,烦请帮我端盆热水到房间,我想擦一身子!”姐才比他大三岁,细小瘦削的身子,却藏着无穷的力量。穿着粗布短袖,却是满脸通红,开心的话都不会说了,一直在傻笑着。听到弟弟话,才赶紧接过毛巾,飞奔向厨房,准备热水去了。
张信瑜知晓得到了老祖宗的帮助,自己铁定无事,但不想让母亲担心,就回到了母亲的卧室,坐在床头。房间里还没完全通气,母亲不让别人跟进来,天知道她是怎样的勇气,刚才敢进来呼唤他的!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样样都那么温馨,件件都那么让人怀念!床是父母亲的婚床,漆成大红色,头上有细木杆支撑,挂着蚊帐,原本白色的蚊帐已经被熏的发黄,蚊帐是用尼龙做的,厚且孔细,想来也不是很通风。床头还雕刻着幅简单的鸳鸯戏水,床尾却是龙凤呈祥!房间里另一面墙壁立有一个暗红色大衣柜,也是父母亲结婚时定制的。床边窗户下面是一台缝纫机,母亲的嫁妆!也是家里唯一值钱的无事了。
张信瑜津津有味地看着一件件家具,看着看着,眼泪却禁不住流了下来。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张信瑜用袖子擦一下泪水,起身去开门。姐姐端着大半脸盆水,站在门口。他接过生铁做的脸盆,说道:“谢谢姐姐,我自己来吧,你不要和我接触!”还没等姐姐反应过来,他已经关上了门。话说他现在虽然才七岁,奈何心理年龄已经七十多岁,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姐姐帮他擦身子了。
他把门栓栓上,脱了个精光,拿起毛巾使劲擦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泥垢发着微微的亮光,暗自心惊,知道是方才喝的灵茶作用,没想到才喝一点点,效果如此明显。他却忘记了自己才七岁!又从未修炼过,如果不是在还魂过程中,不知不觉偷偷薅了好多羊毛,神魄壮大了许多,早爆体而亡了。擦完身子,把脸盆放到墙角下,感觉神清气爽。他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好重新穿上汗津津的衣服,躺回床上。心如电转,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活着。他可不想再向以前那样,被命运所左右。更希望能让家人早日过上幸福生活,他好安心去找老祖宗修炼长生去。
没过多久,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心知是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到了。张信瑜就平静一下心情,老老实实躺着。“嘎——”好刺耳,木门的声音就是这么有特色!门开了,母亲催医生赶紧进来看。医生却不相信母亲之前说的,明明前几个钟头刚刚诊断的,还烧着四十度,都快没救了,这么快就好了?他磨蹭了许久,头上戴着布罩,只露出眼睛,不情愿地挪了进来。先按了一下张信瑜额头,没发烧,稍稍放下心来,又掏出一直发黑的玻璃温度计,甩了几下,让胳膊里夹着。然后才取出手电,细细照着张信瑜脸上。又叫张开嘴巴,拿手电乱照。
过了许久,温度计也看了,重新把了脉,还叫衣服脱下来查看了一下后背和肚子。医生才不可置信的下了结论:“好了,不可思议啊!没事了,赶紧打开窗户,这味道臭死了。房间里最好人不要多了,不要让他吹风就好!明天应该就结痂了。”
母亲一听,就急急忙忙四处拜拜,嘴里说道:“阿弥陀佛,谢谢菩萨,谢谢医生!”张信瑜觉得好笑,该谢的不去谢,不该谢的都谢了!等母亲送医生出去,他就坐了起来。还没等坐稳,木纳老老实的父亲,已经端着一碗满满的阳春面进来,上面还卧着一个鸡蛋!父亲笑呵呵的说:“老二你差点吓死大家了,你姐都哭好几天了。赶紧把面吃完!”说完,他把面条放缝纫机操作台上,慢慢退出了房间,门自是不再关上了。
张信瑜心中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下来。他赶紧叫道:“爸,我吃不完的,再拿一个碗来!”“乖啊老二,好好吃,锅里还有面!”张信瑜撇撇嘴:我信你个鬼?也不再出声,他也确实饿了,这一天,他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