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州城一共分为内城和外城，城门外也有很多百姓人居住。

    刘琦的队伍从内城开始出发，一路有说有笑，打打闹闹，路边也是很和平，少有争执。

    到了外城，路边时常会有乞丐在乞讨，不过数量并不多，在夏日，他们都是衣衫褴褛，满头乱发，路过的好心人偶尔会丢上一两个铜板，他们便会千恩万谢。

    而有人上去踹两脚，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在这个时代，女子很少出门，平常女子更是，因为儒家思想占主流，且治安并不是很好，如果被不知不觉的劫走就会沦落到异乡，成为风尘女子。

    越向外走，越是不堪入目。

    这时，天空阴云密布，细雨无声，不一会风水渐大，雨如落珠一般打在屋檐上，道路开始变得异常泥泞。

    马车数次陷入泥坑中，阴霾的天气伴随着车夫的低骂，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变得混乱，急躁。

    妇女收衣，商贩收摊，行人以手遮雨或抬起手中的物品来挡雨，快步奔行中踩的泥浆四溅。

    这一切都显得混乱不堪，车夫不断挥鞭驱赶挡路人群，叫骂声不绝于耳，刘琦阻止后，依然不见好转。

    在车中的刘琦心情愈发的烦闷。

    “这鬼天气，刚刚出门半响就这般糟糕，真是让人来气！”

    “大哥，这有什么来气的，平日里你不常来，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刘琦无奈的叹了口气，手靠在窗边杵着头看向过往的行人。

    “小李，道路为何如此破败？平日下雨都是这般吗？”

    李武不解的问道：“大哥又不是第一次来外城，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刘琦呵呵一笑，“哎，也是，都是我太久没来，被内城的景象蒙了眼，以后还得多出来走走。”

    随后又继续道：“待我以后接管了这里，可不能让此地还是如此混乱，我猜，贪官污吏也是不少，将来得一一清算，打造一片乐土。”

    “哈哈哈哈，大哥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有这种理想，大哥，你放心干，我永远支持你。哈哈哈”

    听着李武这般调侃的语气，刘琦满脸黑线，好不容易来的心境就这样被他毁了。

    刘琦笑眯眯的对着李武招手道：“过来，我给你说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靠近的，头靠近点！”

    等李武刚刚靠近，刘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出蓄力已久的爆栗！

    啪！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李武的额头传出，伴随着一声啊，吓得路人纷纷侧目，就连随行侍卫都拔出了半截刀剑。

    “大哥，你不讲武德！搞偷袭！”

    “谁叫你小子嘲讽我，活该。”

    李武被这一下弹得嗷嗷直叫，揉着额头小声嘀咕着什么。

    不多时，队伍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士兵恭敬的让出一条道路，出了城门，并未行驶太久，马车就变得异常颠簸，木质的坐凳在臀部来回拍击，实在不好受。

    车内传来刘琦的叫喊：“停车！停车！”

    车夫停下后，本在闭目养神的刘琦很快下车，入眼的是破烂不堪，混乱的秩序，嘈杂的人群，满身污泥的孩童赤脚在泥水中嬉闹。

    叫骂声，呼喊声不绝于耳。

    刘琦不坐马车，上马骑行，一股难闻的怪味直冲大脑，一屋中妇女旁若无人的向门口倾倒废水，里面有鱼鳞，内脏等等污秽之物。

    腥臭，腐臭各种味道夹杂在其中，路边污水横流，孩童与行人视若无睹。

    本就是夏日，若不是下雨冲淡了味道，刘琦不知这是何等难闻，一行出发的一干人等也都微微皱眉。

    刘琦微微捂住口鼻，强忍着作呕的冲动，下马走向那户人家，李武等人也是快步跟随。

    进屋后四处观察，破旧的房屋显得有些昏暗，狭小的房间内只有一扇小窗。

    屋子只有内外两间，中间是用沾满污渍的破布相隔，里间是卧室，外间是厨房小厅。

    屋内通风并不是很好，味道让人难以忍受，灶台上还有沸腾的汤锅，柴烟熏得人睁不开眼。

    锅中的汤水不知加了什么，本该是白色的鱼汤此时却是浑浊的黄色。

    味道也让人毫无食欲。

    刘琦打量着屋子，心里不知在筹划着什么。

    妇人刚好从里间出来，看到她们本想质问，但是看到刘琦和李武等人的穿戴，吓得脸色霎白。

    正欲下跪，李武提前上前扶起来她。

    “你们平时就吃这个？”刘琦转头向妇女问道。

    妇女战战兢兢的站着，一时吓得不知该怎么应对。

    听到他问话，这才急忙的回答：“不不不...不是的，这是民妇为男人条例身子用的，他他...他做工时受了伤...需要鱼汤补补身子。

    妇女被吓得说话有点结巴，随后她上前一步拉开了布帘。

    里面躺在一个满脸菜色，身体瘦弱的中年男子，右腿正被结结实实的包着。

    刘琦看了几眼，便问道：“你们平时都吃什么？”

    妇人听后连忙去厨房翻出一个瓷盆，连忙端给刘琦看。

    刘琦看后皱眉，盆里是一团糊糊，混杂着菜叶，隐约间还有淡淡的馊味飘到他的鼻腔。

    李武凑过来嫌弃的看了看，没有多说什么，默默退了回去。

    “这是什么？”

    “这是灰面，黄米，野菜，谷糠混在一起熬的粥，还加了一点盐...”

    刘琦眉头越皱越深。

    他实在不能相像，这玩意是给人吃的，上辈子就算出生贫苦，但也没这么苦，史书中的苦也只是寥寥几笔就带过，但在书中看的永远没用真实体验来的真切。

    “这能吃吗？”

    “能吃，民妇家中每日都吃的这个！”

    听到妇人的回答，刘琦心中默默悲叹。

    看着盆中之物，刘琦伸手去拿，准备尝一尝，李武见状，慌忙上前阻止。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不能吃啊！何必在意下等人的事情！”

    刘琦狠狠瞪了一眼他，心里盘算着有空得给他灌输一下新思想了！把他甩开后，补了一脚，拈了一小块往嘴里送。

    李武被这么一瞪，也不敢多说什么。

    等送到嘴边的时候，味道实在难闻，刘琦犹豫了一下，随后心一横，闭着眼睛就往嘴里扔。

    糊糊在嘴里化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占据了口腔，酸，甘，苦，馊，咸等等味道侵略这味蕾......

    “呕~~”

    从出城开始就忍耐的呕吐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刘琦堂堂七尺的身高，但是弯腰呕吐的模样实在狼狈，不一会，涕泪横流快吐出黄胆的刘琦缓过了劲。

    有干呕了一会，在李武笨手笨脚的照顾下堪堪才好受一点。

    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妇人看他可怜，本也想上前搀扶，却被李武一手甩开，直接把妇人甩了个踉跄。

    李武大怒道：“胆大包天的玩意，竟然敢给我大哥吃这等肮脏之物！”

    李武正与继续开口训斥，要让人教训妇人时，刘琦用尽力气给了他一脚。

    刘琦胸口起伏不定，显然被李武刚刚的话气的不清，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刘琦知道他忠心耿耿，但却不知他如此看不起平民百姓！左一口下等人，右一口肮脏物。

    若不是今日所见，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身边人最真实的模样，但是他现在的样子又何尝不是这个社会所熏陶出来的呐？

    刘琦盯着他，心中感叹这样的社会，烂到了根，何愁不灭，不住的开口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也让刘琦真正的定下了决心，心中的计划也越来越完善。

    但，想要进行第一步，至少得改变眼前这位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