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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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蔡文胜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有个缺点,上课时不安分,要么不认真听课,要么就和同桌说小话,几乎每个老师都会把他的这个缺点写进评语里。他妈妈要他改,他也努力过,可总是不成功,因为他觉得老师讲的东西他一下就明白了,可老师还是来回地讲好多遍,他坐在课堂里感觉屁股上长了了尾巴,不动就难受。

    三年级时,妈妈问罗老师,可不可以让蔡文胜读高一个年级,罗老师说学校从来没有跳级的先例,都得按部就班。

    从县里比赛回来一个月后,罗老师来到蔡文胜家里,说学校有个老师的小孩,学习成绩优异,申请从一年级跳级,下学期直接读三年级,学校已经同意了。妈妈问蔡文胜要不要跳级,蔡文胜有些犹豫,他不知道五年级的课程难不难,而且四年级有自己熟悉的同学和好朋友,不过又一想,如果能跳级就可以和陈西红一个年级,也许就能经常见到她。想到这里,他点点头。

    第二天,罗老师带来了学校的答复:学校非常鼓励优秀的学生积极上进,不过由四年级直接跳到初一,课程跨度比较大,以对学生负责的态度,需要学生参加五年级统一的升学考试,成绩合格才能跳级。罗老师当场拿了几道数学题给蔡文胜,蔡文胜很快就做完了,罗老师对蔡文胜妈妈说,蔡文胜的数学没有问题,就是要把语文赶上去,她先去学校帮蔡文胜报名参加小学升初中的考试。

    蔡文胜的数学特别好,语文也不错,四年级课本刚发下来,他就在课堂上无聊时翻到后边去看,里面最难的唐诗,他看上几遍也能理解。这或许和蔡文胜妈妈喜欢读小说有关,蔡文胜也很喜欢看书,别的同龄人还在钟情于连环画时,他已经开始看妈妈看过的小说了,虽说大部分是囫囵吞枣,可时间一长,思路和知识都有不少的积累。

    蔡文胜家左边的邻居姓苏,两口子也是知识分子,和蔡文胜家一样是三个小孩。老大是男孩,和蔡文胜二姐同学;老二是女孩,比蔡文胜大一岁,现在读五年级;老三也是女孩,正在读二年级。

    由于两家情况比较相似,又是邻居,关系一直不错。蔡文胜妈妈去找苏家父母商量,说每周日向苏家老二借一次语文课本,时间不超过一小时,尽量不影响苏家老二的学习。苏家父母说没问题,时间长一点也是可以的。

    就这样,蔡文胜每周日下午都会去隔壁向苏姐姐借课本,然后回家认真地看。应了那句老话:买书不如借书。这借来的书就珍贵,一看就忘了时间,苏姐姐也不催,整个下午都让给了蔡文胜。

    一个月后,小升初统考开始。蔡文胜去到五年级的新教学楼,和其他五年级学生一起统考。数学题目并不难,他检查两遍后站起身,交卷时监考老师挥手示意,说不要太早交卷,再检查一遍;语文考得没那么轻松,最难的一题要默写一首唐诗《登鹤雀楼》,蔡文胜想破了脑袋也实在记不起来了,四句只写了三句: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更上一层楼。

    考试成绩下来,蔡文胜不光通过了考试,两门课的总分排名还很高,学校已经同意他跳过五年级,直接读初一。蔡文胜知道后,心里又高兴又有些不舍,期末的最后一天,小学部大扫除,他没心思和班里同学打闹,而是一直留意着隔壁班,却不见沈文杰的身影,倒是准备放学时,伍丽章主动过来祝贺他,笑着的脸上带着两个好看的酒窝。他才想起自己当初对女班长的诸多仰慕。

    这一年的暑假开始了,毒辣辣的日头挂在天上,天气变得异常炎热和干燥,很长时间都没下雨,稻田里的水浅浅的,小河里的水也比往年少,好些常年在水下的大石头都显露出来,露出一圈难看的青苔。

    曾老八和杨老三聚集在蔡文胜家,三人瘫坐在竹椅上,都失去了出门玩的兴趣,只要一出门身上就出一身汗。曾老八叹了口气:“今年天气太热了,果树园里的树都蔫了,年底可能吃不上果了。”

    杨老三接过话头:“我家后院的菜地也不种了,天天浇水累死人了。”

    曾老八:“我家的鸡少了一只,听说是黄鼠狼偷走的,有人晚上看见了黄鼠狼在我们附近瞎逛,黄鼠狼最喜欢吃鸡了。”

    蔡文胜:“那我要小心看好小黄了。”

    小黄自从开始下蛋后,表现得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像个全勤劳模,每天都下一个蛋,而别的鸡通常下两天就要休息一天。平时蔡文胜去拿鸡窝里的蛋,小黄都会跟着他,每次下了蛋后都能得到额外的一把玉米粒,小黄一边吃一边兴奋地叫:个个大啊,个个大。

    三个人聊了一会,蔡文胜拿衣叉把天花板上的篮子取下来,抓了两把花生米,又拿了三个核桃,装在盘子里。有了吃的,三人聊得更加起劲,便约着每人讲一个古仔。

    曾老八讲了他姐姐曾老大的事。

    曾老大长得漂亮,在队里有不少追求者,追求得最热烈的是队里的保卫干事毛干事。毛干事的追求是有实际行动的,他经常周末来曾老八家里找曾老大,主要是帮忙干家里的家务。他特别喜欢帮着劈柴,每次劈柴时他会脱掉外衣,只穿一件白色背心,背心上印着红色的“保卫祖国”四个字。毛干事胳膊上有鼓鼓的肌肉,他把木柴放端正,一斧头下去劈成两半,无论是多粗的木头。

    曾老大因为长得好看,经常和队里的其他姑娘代表队里去上级单位演出,次数多了,局里的一个小领导看上了她。小领导是级别小一点,办公室副主任,但年纪不小,比曾老大大个十岁八岁。小领导的老婆去年生病去世,小领导感觉很寂寞,从见到曾老大的第一天就看中了她。

    每次曾老大演出,台下拍手最大声的就是他。演出结束,小领导对曾老大也是嘘寒问暖。小领导在局里有一套二居室的房子,他邀请曾老大和其他姑娘到家里做客。姑娘们都喜欢去小领导家,有水果糖吃,还有奶糖,遇到大型国庆演出时,还能喝到汽水,那可是普通人很少见到的东西。姑娘们羡慕曾老大,都说小领导人不错,曾老大自己慢慢也动了心。

    当时的矿山是国有企业,出产的矿石用在工业上国防上,重要性不言而喻,矿山的建设是高水平的,有自己的医院,学校,还有两层楼的电影院,比县里还繁华。不过和市里相比,那还是有很大差距,所以这里的人对镇上和县里没兴趣,对市里还是非常的向往。曾老大回家和父母一说,父母当即同意。

    小领导很快就办好了手续,工作调动函发到了队里。毛干事得知后天天往曾老大家里跑,可这时候也算是生米煮成熟饭,曾老大心里都是对未来城市生活的向往,对毛干事的声泪俱下只觉得厌烦。

    一个月后,曾老大调离了队里;两个月后,曾老大的父母到市里参加女儿的婚礼,还带回来了一些城里才有的奶糖。

    说到这里,曾老八还砸吧着嘴说:“你们不知道,那奶糖可甜了,一进嘴巴好像就融化了。”

    蔡文胜和杨老三的嘴巴里多了些口水,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心里还是会想“当时怎么没拿一颗给我们尝一尝?”

    曾老八从两人眼里看出了意思,马上转移话题:“毛干事在我家哭的时候被我看见了,难看死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曾老八讲完,吃了几颗花生米,接下来杨老三讲他哥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