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婚后爱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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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林医生离开后,我跟陈一分决定沿着街道往前走走。

    猪油拌粉店距离城东老繁华地段,尚有一点距离,但地方特色明显。我跟陈一分各怀心事的走了一段路,用树木庄子搭起来的老牌坊,已经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看来,江边快到了。

    听说,近几年政府对老城区的改造虽不上心,但对江边的提质工程却十分看重。不仅把老牌坊好好修缮了一番,还对江边遗留的老城墙,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翻新。

    去年毛毛虫也提起过,翻新后的城墙小炮台都用精钢水泥堆砌成了仿古的小茶室。说是茶室,真正喝茶的寥寥无几,最后被清一色的改成咖啡奶茶店。

    一入夏,就成了年轻情侣的主场。

    我不年轻,也没有情侣,实在不好意思去凑这个热闹。毛毛虫几次邀约,都被我痛快的婉拒了。眼下虽还只是五月,不是实质上的入夏时节,但我跟陈一分毕竟存在着身份上的顾忌,似乎也缺少进出那种地方的光明磊落。便放缓了步子。

    陈一分有所察觉,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干脆停住脚步,不满的瞪着他:“你到底要不要说?”

    “说是一定要说。”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沉不住气,陈一分明显停顿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下,烦躁的将脑袋前搓后揉着:“就是不知道这事要怎么跟你说?”

    不知道怎么说,往往不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成熟来看,这句话,不过是一个因人而异的托词。

    说得更直观一点,如果我跟陈一分身处同一阵营,他还会这样说吗?

    显然不会。

    这就是残酷的办公室斗争,在大利益面前,与不同派系抢夺至高权利;在小利益面前,派系内部的同仁各自提防、各自使坏。反正,战争是永远不会停止,这也就决定了,深陷其中的我们,不能轻信任何人。

    陈一分现在的顾虑,无非就是,怕说多了,被我捏在手里,成为日后暗算他的一柄利器。

    十二年朋友,毁于一夕,这大概就是为什么,生活在当下这个社会里的人,朋友越来越少,越来越少后,又越是交不到新朋友,所以,我们变得只能与孤独为伍。

    “个中细节,你不用说,我也没兴趣知道。”我打破沉默,想着陈一分不是大领导的人,就是在莫经理麾下听命,两派人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将以前的勾当,说给我这个立场还不明确的人听,确实有些强人所难,还不如直接跟他讨要个结果省心:“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谁的人?其余的,我一概不问。”

    “伍小柒,我们好歹也做了十二年的朋友,你就这么看我?”

    陈一分的脾气,在我眼里,更像是反派人物最后的垂死挣扎。

    我调转反向,开始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陈一分原地不动,站了大概有半分钟,才快步追上来。

    “前面有家咖啡店,我们坐下说吧。”

    追上我后,他平静很多。

    “我不喜欢喝咖啡,你有话就说,没话就散。”

    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却像假话。

    “伍小柒,”让听这话的人,瞬间就炸了,一个破了音的G调,直接从半空中劈了下来:“那张沙发是我老婆送的。”

    呃,老婆……

    哈?!

    我手一抖,人就傻了。

    陈一分是个早婚人士,集团内部人尽皆知,但陈一分的老婆究竟长什么样,从事什么工作,就鲜有人知。

    唯一有所耳闻,只剩一个母老虎的彪悍形象。

    记得是四年前,有个风评很难缠的老同志,在班车上怂恿陈一分带老婆参加总部聚餐。

    陈一分一口回绝:“我老婆不但生得虎背熊腰,脾气还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有得一比,这种老婆,带出来干什么?丢人现眼?彻,我才没那么傻。”

    从此以后,陈一分娶了只母老虎的消息不胫而走。

    现在,这只母老虎在对我出手,我能不瑟瑟发抖吗?

    低头喝了一口热咖啡,冷却的心才稍稍感到一丝温暖。

    “你老婆是小刘司机的老板?”

    放下咖啡杯,仍是很不肯定的问道。

    陈一分已经恢复成平日的陈一分,嬉皮笑脸的点点头:“嗯。”

    我对他这个态度很不满意,眉头都快拧成一根麻花了:“那中午,你是去送你老婆?”

    “嗯。”他又点点头。

    “你脸上的爪子印,是你老婆抓的?”

    “嗯。”

    “好吧,我要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干脆不问了:“下面,是你主动坦白的时间。”

    “唉,真麻烦。”陈一分一听,立刻嘟囔起来,不知悔改的样子,让我火冒三丈:“你还敢说麻烦?你老实给我交代,你老婆是不是怀疑我们俩有问题,所以,送沙发敲山震虎?”

    “哎呀,伍小柒,你想什么呢?”陈一分差点就将口里的咖啡全喷了出来,他一边用手挡住嘴,一边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跟我老婆的感情,根本不用怀疑。”

    “不用怀疑?她还经常挠你?”

    “每一对夫妻都有自己独特的相处方式,在你看来,或许只有感情破裂的两个人,才会动手挠人,但我们夫妻不同。”陈一分突然笑了:“反正我今天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跟你把误会解除掉。不是我恐吓你,你现在的处境,已经被动到不能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要是再失去我这个军师,我敢保证,你离卷起铺盖滚蛋的日子,真就不远了。”

    我沉闷的按了按额头:“沙发是你老婆送的,这么没天理的事,我都要接受,还不能接受滚蛋?说吧,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脆不脆弱,等你听完再来评议。”

    “不想说就别说。”

    “哎哎哎,别生气,说说说,我说。咳咳,为了避免你听得稀里糊涂,一头雾水,我不但说,还好人做到底,从头开始给你说。”陈一分一番油腔滑调后,两手捧着杯子,头微微勾下,眼睛很有故事的盯着咖啡:“一切都是由权利开始的。”

    我手一怔,好直白的开场话。

    “我爸爸有两兄弟,他的兄弟,也就是我叔叔曾在一家国企任副总。或许,所有的副总都有一颗想要当老总的野心,他在企业里,跟莫经理很相似,步步为营。可身处他们那种位置的人,手段,布局谋划,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他们真正耍的伎俩,远非我们可以去想象。至少,叔叔想的捷径,就非常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