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婚后爱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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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这就是过人之处。

    但作为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专职司机,这样的过人之处应该归属职业病的一种。

    我天真的这样认为。

    等到后来所有真相都水落石出的时候,我才深刻的意识到:白慕言说得没错,我情感中有着与伊丽莎白一样的偏见。对姜北笙如此,对陈一分同样如此。于是,我愚蠢的错过了许多被称之为机会的东西。

    这虽有点罪不可赦,但那一天的错判,又实实在在是情有可原的。

    我还记得,这个原由出自一个男人。他像一个鬼魅一样,出现在陈一分的车窗外。他究竟保持那个姿势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我不清楚,陈一分更不清楚,因为最先察觉到他的,是我。

    “你找谁?”

    察觉的那一刻,我被吓得不轻,从喉咙勉强挤出的声音,都忍不住微微颤抖着。陈一分也被吓到了,与我不同,吓到他的不是窗外那个男人,是我变形的五官。

    这个素日只晓得嘻嘻哈哈的男人,露出了不为我所知的另一面:警觉,冷静,身手矫健。

    肩膀一张,就将我挡在了身后,坦然面向窗外那个陌生人。

    瞬间的对视,没有出现应有的暴动,而是不可思议的平静到谁都不说话。

    我疑惑丛生,斜侧着上半身,偷瞄过去。很快,我就从车外那张陌生又复杂的脸上,解读出他与陈一分是相互认识的信息。

    “嗨,陈哥。”

    果然,这个身着黑色西装,眉清目秀的男人微微一震后,带着几分熟稔冲看向他的陈一分笑着打了声招呼。

    “有事吗?”

    陈一分的后脑勺连同他的声音、语气都散发着冷漠,不难看出,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友好。

    “嘿嘿,没事没事。”

    这个不友好,应该只是陈一分单方面的不友好,陌生男人讨好的口气与卑微的笑容全在表达他的善意与巴结。

    我突然对这个男人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没错,这份熟悉,与我同仙女打招呼时的极力隐忍,费心讨好,都有着如出一辙的相似度。

    可陈一分不过一个司机,这样讨好,究竟图谋什么?

    我好奇的望着这两个人。

    “既然没事,能不能请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因为你不太礼貌的出场方式,吓到我朋友了。”

    无所顾忌的语气,桀骜不驯的话,眼前这个人,真的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陈一分吗?

    “呃,”被陈一分呛到不留情面的陌生男人,只是停顿了一下,马上又露出一种对陈一分恶劣态度很习以为常的神情,乐呵呵道:“陈哥,其实我有点事。”

    “有事赶紧说,说完了,赶紧离开。”

    陈一分的冷漠并没有因对方的刻意示好,出现软化的迹象,这让身为旁观者的我,感受到一种穿心刺肺的隐痛。

    谁不是父母的小心肝?谁又不是嚼着五谷杂粮长大的平凡人?为什么总有一些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有着高人一等的资格?可以颐指气使,可以不用对别人尊重?

    感同身受这个东西,让我无法再袖手旁观。趁那个男人还没说话,我赶紧轻拍了陈一分一下:“我还要去配钥匙,我先走了。”我只是想给别人保留一点面子,可陈一分却回过头来:“你知道哪有配钥匙的吗?”显然是不想给这个别人留面子。

    “我家离这不远,我打个电话问我妈,她保准知道。”

    我不得不临时调整策略,用这种谁都听得出弦外之音的话来搪塞,可惜,眼前这个聪明人偏偏要跟我装傻,不依不饶道:“为什么要问你妈?直接问我不是更省事?”且还呈越说态度越恶劣的趋势:“不是你让我送你去找配钥匙的人吗?怎么?怕我找不到?”

    我头一回打心底里对陈一分生出了怯意。

    他大概也有所察觉,语气高高低低,又变得和善起来,只是仍然少了些平常调侃人的随意:“放心吧,你我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用这么避讳。”

    “我有什么好避讳的?十几年的老同事,坐个便车还能坐出绯闻不成?”

    陈一分突如其来的话,令我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配合着他将话接了下去。

    这货眼中立刻闪过一抹“知我者伍小柒也”的光彩,可惜很不凑巧,今天的我,并不希望自己跟这货是一路人,两只眼睛赌气似的故意从他视线范围内逃了出去。

    他冲我做了个鬼脸,又飞快收起藏好,换上之前那副让人想将他狠揍一顿的表情,转向窗外那个男人。

    “听到了吗?你要是没事,我还有事。”不客气道。

    “陈哥,是这样的。”被陈一分的逐客令扰乱思绪的男人,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色,语速也跟着快了起来:“我车子抛锚了,老板现在急着要去一个地方,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帮我把我老板送过去?”

    看来是我多心了,这个男人并非传闻中陈一分那个母夜叉的眼线。唉,都让Alan和莫经理整出了后遗症。

    “街上那么多车,你怎么只看见我的车?”陈一分对这个理由抗拒得让人意外。

    我知道他在公司一直不是一个愿意助人为乐的人,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一个司机,让老板坐在抛锚的车子里,这种灾难,陈一分若执意不肯搭把手,完全配得上见死不救四个字。

    我皱着眉。

    “陈哥,你是知道的,老板绝对不会坐的士或不认识的人开的车。你就帮帮忙吧。”

    听这话的意思,陈一分跟他家老板应该是熟悉的。

    逃避一个与自己相熟的人,在当今社会只有两种可能,为情,或是为钱。陈一分,会是前者还是后者?

    “你这位同事要配钥匙是吧?”陈一分不肯松口,这个男人聪明的将求助目光投向了我:“我知道离这不远有个老李头,钥匙配得非常好,我带她去吧。”

    “你车子不是抛锚了吗?怎么带?”

    “十分钟前我已经给4S店打过电话,估计现在也该到了。等他们一到,我就可以带她去找老李头,不耽误事的。”

    “你说的那个老李头,具体在哪个小区?”我的直觉告诉我,陈一分有问题,那个老板也有问题,我必须尽快离开。否则,我一定又会被是非招惹。

    “在老街旁边的老厂小区。”

    “巧了,我妈就住老厂小区。”求生欲让我撒起谎来眼都不带眨一下的:“你们都不用送我,我知道怎么去。正好可以顺便回趟家,偷一坛我妈藏在冰箱里的辣椒酱。哎呦,午休都过半了,不行不行,我得走了,不然下午上班会迟到的。头一天就迟到,张盛一定饶不了我。”说完,我迅速下了车。

    陈一分沉着脸按了一下喇叭,我又心虚的半蹲下身,双手趴在车窗上,笑容美美的跟他说了几句心里话:“陈一分你知道吗?看到你这么欺负他,我就好像看到被仙女欺负得大气不敢喘一口的自己。很心酸。”

    陈一分抿了抿嘴,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但庆幸的是,他终于同意充当一次免费司机。

    望着开走的车子,我突然生出一种感慨:藏龙卧虎,才叫江湖。从陈一分身上,我看到这个江湖,似乎离我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