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再把唐曼珠送回寝室，等吴有为回到201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推开门，不出意外，慕凡又在直勾勾的看他。

    “别看了，什么毛病，你眼睛这么大还睁这么圆真的不酸么？”

    “不酸。”

    慕凡很认真的答道。

    吴有为心中默念了一下某种植物姓名，目光在房间里一扫，发现这里跟他先前离开时有点不同。

    似乎？更加干净了一点。

    果然，50块钱你去御足堂洗脚都只能洗一只，但却可以在应届大学生中招到一个任劳任怨的田螺姑娘。

    “这地方又不是咱们的，你打扫这么干净有什么用，有那功夫还不如趴那睡一觉，下午还有其他事要做。”

    黑心老板关心道。

    “哦。”

    慕凡作答，歪着头轻轻伏在桌子上，长长的头发摆在一侧，像是一条柔顺光亮的锦缎，顺着桌沿垂直而下。

    吴有为靠在椅背上盯着慕凡呆瓜一样的后脑勺，一边思索该怎么查她和自己老爹的关系，一边考虑下午要如何跟孟樱雪交涉。

    约莫十几分钟过后，伏在桌子上的慕凡慢慢起身。

    吴有为看了看表，正好是下午一点半还差两三分钟的样子。

    见慕凡的口罩已经被浸湿，刘海儿也软趴趴的贴在额头上，吴有为提醒道。

    “去洗把脸，回来我有事问你。”

    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慕凡再次回到了座位上。

    阿二没有主动进门，它似乎明白这里是吴有为说的算，冲着吴有为“嘤嘤”了两声，罕见的摇起了尾巴。

    吴有为没跟这狗东西一般见识，招了招手示意它进来。

    然后，他趁着慕凡要摸阿二的间隙，突然问道。

    “上午收了多少人？”

    慕凡停下动作，怔了怔答。

    “387个。”

    “多少个男生？”

    “211个。”

    “多少个女生？”

    “176个。”

    “最后一个来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吴有为问的很急，几乎没给慕凡思考的时间。

    但慕凡答的也很快，几乎就没怎么去思考。

    短暂的迟疑过后，吴有为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指着用作登记的稿纸问道。

    “这上面登记的QQ号，你能说出来多少？”

    慕凡同样迟疑了一下才答道。

    “后面的30个还能记住。”

    后面的30个还能记住。

    吴有为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现在距离最后一个人加群，少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那倒数第30个人的话，起码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甚至三个小时。

    这个呆瓜……

    吴有为根本没去考虑慕凡说的是否属实，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去验证她是不是真的记住了。

    因为这种几近接近过目不忘的速记能力，他以前就曾见过。

    只不过那人是经过了长时间的锻炼才能勉强做到，跟眼前这个呆瓜完全没什么可比性。

    他上午就已经问过慕凡是怎么知道昨天收了多少人的，慕凡的回答是“就是知道”，显然她根本没有刻意去记。

    难不成，这呆瓜就跟《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一样，出场配置是2核/主频9.6赫兹的？

    这种人看上去生性愚钝，实际上是心思极度单纯，专注度极高。

    生活中可能会有点傻，那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很容易专注到一个点，而忽略其他外界的事物，或者在某件事上钻牛角尖。

    吴有为看着依旧怔怔望着他的慕凡，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洪七公，而慕凡就是那块儿跟郭靖一样闪闪发光的璞玉。

    人傻事少好忽悠，吃苦耐劳话很少。

    这完全就是当贴身小田螺的最佳人选啊。

    只不过，不会说谎这这点不太好，出了这个门外面全是坏人，只能看看有时间能不能多教教。

    吴有为思索完毕，满意的用指尖敲了敲桌子，朝着慕凡露出一个十分和善的微笑。

    “慕凡啊，收拾一下，下午咱们出趟外勤。”

    21世纪什么最值钱？

    人才啊。

    ……

    珠大企业驻扎场地。

    相较于东广场那边正在挥洒汗水的青春与活力，这里的人青春早已散场，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惶恐与前途的迷茫。

    他们可能大一的时候旷过课，大二的时候考过研，大三的时候创过业，但到了大四却不约而同也不得不的都来到了这里。

    这里，就是检验他们过去四年生活，学习，经历的第一所角斗场。

    孟樱雪秀眉微皱的翻看着手里的一沓花花绿绿的简历，忍不住抱怨道。

    “爸，为什么不让这些学生填咱们公司的制式简历，这些东西光整理起来就要费不少劲，里面写的很多东西还都什么用。”

    孟隆庆同样翻看着手里的一叠简历，只不过相较于孟樱雪，他的神态就明显淡然了很多。

    “我来陪你参加珠大的春招，可不是来听你天天抱怨的，不多接触一下现在的市场，天天坐在空调办公室里有什么用，你看隔壁的那些人，有一个抱怨的么。”

    孟樱雪继续争辩。

    “那是因为你是老板，他们不敢当面说而已，背后指不定在怎么说你呢，而且这些简历到底有什么用？”

    孟隆庆也不生气，而是解释道。

    “咱们是人力公司，跟以往的中介可不一样，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再把他们发放到合适的岗位，那是我们的本职也是基础工作。”

    见孟樱雪还太不明白，孟隆庆继续道。

    “你刚工作没多久，还没那份看人的眼力，对于你来说，这简历就是筛选他们的第一道滤网。”

    他从中抽出几份简历，举起例子来。

    “比如说这个人，看上去成绩优异，专业证书也不少，可并没有实习经历或者在校任职经历，说明这个人极有可能不善交际，你二面的时候就可以稍微强势一些，降低他的心理预期，从而节省公司成本。”

    “还有这个人，简历做的花花绿绿，内容写的也太过详细，像是恨不得把自己从小到大做过的好人好事都写上去，这说他可能不是那种平日里十分注重细节的人，就是做事爱斤斤计较的人，跟这种人打交道你不能纠缠太多，务必做到快刀斩乱麻，否则在后面你就很有可能处于被动。”

    “至于最后一份，简略得当，有轻有重，一眼看上去没什么水分，这种就是咱们常说的上等马，首要目的是留住他，而不是耍什么花花肠子。”

    临了，孟隆庆总结了一句。

    “记住，人才是第一的资源，或者说，人，才是第一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