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文磨了一天，才守到夏珂略微清醒，能与他进行有头有尾正常的对话。

    这孩子整天都困得东倒西歪，把来给上英语对话课的老师气得吹胡子瞪眼。

    以往公司培训都是同期几个孩子凑个小班一起上课，不知道陆卓曦到底是把夏珂当个什么宝贝，全都是请老师一对一授课，他几乎就没见过自己同性质的同事。

    李嘉文联想到一早起来老板和这孩子的“睡觉”论，这简直是细思极恐。

    “不是，你和我说实话，他是不是真睡你了？”

    “啊？”

    “哎呀，你是不是真和他睡了？”

    夏珂眼睛撩起一条缝，“你猜。”

    “你滚，没时间猜，爱说不说，”李嘉文才不惯着他这毛病，“你俩要是真睡了，麻烦告诉我一声。也没有别的，我好掌握一下尺度拿捏一下分寸，你这以后的工作也得谨慎接，钱也得另算。”

    啥都好说，但是“关钱什么事？”

    李嘉文理直气壮，“你签进来做普通员工，和你和老板睡，这是两个工种，费用当然得另算。”

    动什么都不能动夏珂的钱，“李小乐你妈的，谁和老板——”

    李嘉文忙捂住被踩了尾巴的小狐狸精，“你叫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夏珂悻悻扯下他的手，“睡你妈。各睡各的。”

    “各睡各的都能给你弄成这么个鬼样？”李嘉文打量打量他，点点头，“老板果然是老板，真是天赋异禀，非同凡响。我真没见过珂总也有这么一天。”

    “你有点正经好不好？”夏珂这下是完全醒了，“人家对我没兴趣，养我就当养宠物呢。”

    “你就是宠物啊，也没什么不对，”李嘉文心无旁骛，“也不错啊，恰好你可以找找跟姐姐住的感觉——”

    他发觉失言，即时打住。

    “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事不能含糊，赶紧道歉是上策。

    夏珂本就困倦的脸孔，罩上了一层灰白色的木然。在那之前，有短短一刹那的震荡，涟漪一般荡漾了几秒。

    不是自然消失了，是他娴熟地把它们迅速压了下去。

    夏珂的大眼睛，茫然地闪了闪。

    无辜得让人心疼。

    李嘉文当下非常想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图着嘴皮子利索有什么用呢？莫名惹得夏珂伤心。

    “额，就是……我去问问老师还有没有别的嘱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送老师出去了。”

    夏珂点点头。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小乐在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伤心只是一瞬。这么多年过来，伤心的感觉也出现了耐受。比起伤心，更多的是不知道前路如何的空洞。

    而这会儿又多了一个疑问——这还是要托嘉文儿的福。

    “你记得我姐姐手背上有个疤痕吗？”他问送走老师后折返回来的李嘉文。

    嘉文儿没啥好气儿，“记得啊，你咬的。”

    夏珂说:“陆总手背上也有一个疤，也在那个位置。”

    李嘉文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孩子是走火入魔了，什么脑洞都敢开呢。

    “怎么着，也是你咬的？”

    “……李嘉文我咬死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