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器阁。

    傍晚收工，看着报酬都发放完毕。

    王掌柜轻轻颔首，刚准备离开。

    耳畔突然响起一阵传音：

    “王老，在下有点小法器想要出售，不知能不能劳烦您品鉴一二、估个价格。”

    王掌柜脚步微微一顿，却见不远处，常寿正对自己面露微笑。

    他心头有些诧异。

    倒不是因为有人联系自己，想要出售法器。

    而是想出售法器的人，竟然是一直在宝器阁上工的散修——常寿。

    “可以，你待会儿来宝器阁，伙计会带你来静室。”

    王掌柜不动声色的传音道。

    同时脚下生风，快步离开。

    身为宝器阁掌柜，平时这样神神秘秘联系自己，想要出售法器的。

    一般都是想要销赃的盗修。

    当然，宝器阁身为蜀山剑派名下产业，从不主动参与散修之间的争斗。

    它们就只是单纯的做生意。

    只要你有货，我就敢收。

    就敢卖！

    在蜀山剑派势力范围内，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宝器阁撒野！

    ……

    目送王掌柜远去，常寿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很早以前，甚至还没拿到那份炼器传承的时候。

    他就已经考虑好了。

    若真的炼制出雷火子，到底应该如何出售赚灵石。

    还是那句话：身为混迹坊市和棚户区的散修，未雨绸缪、走一步看三步。

    那是基本操作。

    当时常寿就意识到，若真炼制出雷火子，亲自去散修交易区摆摊。

    是绝对不可能的。

    散修交易区人多眼杂，他又没有改头换面的手段。

    很容易被人当成肥羊盯上。

    于是，他就想起自己曾经上过工的宝器阁。

    “宝器阁是蜀山名下产业，也时常大批量收购盗修手上的赃物，吃下我这点雷火子应该不成问题。”

    在心底将早就斟酌再三的说辞，再次推敲一遍。

    常寿迈步离开。

    沿着店铺区稍微绕了一圈，确认无人跟踪后，这才重新返回宝器阁。

    与大堂伙计说明情况，便在对方的指引下。

    来到一间静室。

    “王老，在下想请您品鉴的小法器，就是这个。”

    待到伙计离开，常寿右手一翻，一颗通体泛着黝黑金属光泽的雷火子，出现在其掌心。

    王掌柜浓眉一挑：“雷火子？”

    “王老还真是见多识广，连这种小玩意儿都认识。”

    常寿脸上堆起笑容恭维道。

    “这可不是什么小玩意儿，若是炼制手法高明，可是了不得的护身法宝。”

    王掌柜重新板起国字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既然你想售卖的是雷火子，那么除了让我品鉴之外，还得拿出一颗雷火子当场实验其威力。

    当然了，这颗火雷子的损耗，你我俩家各自承受一半。”

    “没问题！”

    虽然王掌柜话语生硬，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但常寿原本紧张不安的内心，却逐渐平息下来。

    事情的发展在其意料之中，王掌柜就是这种性子。

    干什么事都很讲规矩。

    他之所以选择宝器阁售卖雷火子，王掌柜这人的性格，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若换成从前的周扒皮，他是万万不会来宝器阁售卖的！

    干脆利落的取出二十颗雷火子，递到王掌柜面前。

    对方接到手中，每颗都仔仔细细的查验一遍。

    紧接着随意取出一颗雷火子，直接引爆。

    嘭！

    雷火子在对方施展的护身光罩中，迅速爆炸开来。

    “一阶下品雷火子，相当于一阶下品攻击性符箓的威力。

    一阶下品攻击符箓，售价一块下品灵石。

    但雷火子无需灵力激发，且隐蔽性更强，一般会更贵一点。”

    王掌柜缓声介绍着：

    “不过你这雷火子炼制得比较粗糙，威力也较差。

    这样吧，如果你想卖，每颗我能出八十颗碎灵。

    概不还价！”

    “可以，王掌柜买卖公道，我没意见。”

    常寿露出笑容。

    出售雷火子的过程，比他想得还要顺利。

    ……

    离开宝器阁。

    常寿特意在坊市里，多转悠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

    这才快步离开。

    进入棚户区，他乱窜一阵。

    凭借着对路线的熟悉，换了个方向后，绕了个大圈。

    从另一边返回家中。

    屈指轻弹点燃油灯，一把扯开钱袋。

    看着那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光华流转的十六块下品灵石。

    常寿脸上露出喜色。

    这点灵石虽然比不上当初，击杀蒙面盗修的收获。

    但这却是通过自身辛劳，亲自赚取的灵石。

    是细水长流的买卖！

    “蜀山剑派果然如我推断的那般，是个守序中立的势力，不主动参与散修之间的争斗……”

    他今日出售雷火子，看似简单顺利。

    其实是多日谋划的结果！

    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侥幸成功？

    早在决定购买炼器传承之前，常寿就早已考虑到，出售雷火子的问题。

    蜀山剑派身为坊市掌控者，其实就是相当于，横亘在所有散修头顶的“那片天”。

    普通散修想要生存，只能仰其鼻息

    或许对于众多散修而言，“这片天”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即。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对“这片天”一无所知！

    既然仰其鼻息，得以生存。

    那至少要了解，这片天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

    是经常电闪雷鸣、威慑众生。

    还是晴空万里，普照万物

    身为混迹坊市和棚户区的散修，充分了解蜀山剑派的行事风格。

    极其重要！

    自从经历坊市动乱，被蜀山剑派抓捕、审讯。

    而后释放。

    甚至连自己那上千灵石的身家，也秋毫无犯。

    常寿就逐渐意识到：蜀山的行事风格，应当是守序中立，比较讲规矩。

    当然。

    光知道蜀山剑派的整体行事风格，对于他这种散修意义并不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蜀山门人弟子众多，怎么可能每个人行事都讲规矩？

    任何规定想要落实，都离不开基层小吏。

    每日与他们这些散修打交道的，还是坊市里那些管事、执事和店铺掌柜。

    这些人的行事风格，才最能影响到常寿这等散修。

    “若不是提前回到宝器阁上工，经过大半个月的打探，知道王掌柜的性子，我又怎么敢找他出售雷火子？”

    常寿轻轻一叹。

    “苦心谋划这么久，只是为了能在炼制出雷火子后，赚点灵石购买修仙资源。

    说到底：

    还是我自身实力低微，护不住炼制雷火子的这份丰厚利益啊！”

    不怪他行事如此谨慎。

    就是这么个世道！

    散修想要混迹修仙界，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当然，若我能像铁将那般，是一位练气后期的炼器大师，哪怕是直接将雷火子，拿到鱼龙混杂的散修交易区售卖。

    恐怕也少有人敢觊觎吧！”

    转念沉思片刻，他还是摇了摇头：“若我是练气后期散修，还是会选择少赚点灵石，直接拿到宝器阁出售。

    毕竟，少有人觊觎，却并不代表无人觊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