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澡堂门口，里面的水气扑面而来，还伴随着其他同学的嬉闹声。

    揉了下眼睛，当看清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光着身体洗澡的男同学，有些低年级的甚至连小裤衩都不穿，弄得钟皓轩都有点害臊。

    澡堂是一条长廊，长15米，宽2米。左右尽头各有一个卫生间，给那些“害羞的”同学换衣服的。每隔半米安一个水龙头，水龙头底下有条凹沟，宽30公分的样子，从头连到尾。整个澡堂中间分开，左手是热水，水龙头离地面很低，比水桶稍微高几公分；右手是冷水，水龙头比较高，离地有60多公分。

    九月的天气，水泥地上能煎蛋，何况钟皓轩还是怕热体质。

    他走到右手边，随意选了个队伍排队。其实里面的人不算多，每个队伍就两三个人，接完水的同学就拎到一旁洗。大部分男孩子洗澡还是很快的，平均5－10分钟搞定，加上排队和洗衣服的时间，一共也不会超过15分钟。只是因为热水出水小，估计都没有钟皓轩嘘嘘来得大，所以排队才久，才显得洗澡需要花费的时间很多。

    还好这种天气钟皓轩洗冷水，冷水水龙头出水很大，不一会就排到他了。

    他没有接水，而是把上衣脱了放桶里，裤子没有脱。打开水龙头弄湿头发，挤了点洗发水，在抓洗头发的同时洗澡。他蹲下身体凑到水龙头下面，连带着裤子一起弄湿，就这么洗着。

    身边同学看了好奇问道：“同学，你洗澡都不脱衣服的吗？”

    他说习惯了，这样洗挺舒服的。其实他心里有苦自知，这么羞涩的事情他不敢让人知道，要是让澡堂的人看到了，特别是同班同学，不得丢人丢到姥姥家，估计小学毕业之前都抬不起头来。

    其他同学听了只是觉得很奇葩，也没有过多纠结。

    反正澡堂里各种现象都有，也不差他一个。有放点洗衣粉在地上打滚的，有打水仗的，有互相帮忙搓搓泥的......洗个澡都不安分，甚至还有耍流氓的，而且不在少数，别人换内裤都凑过去起哄。对于这个，钟皓轩汗颜不已，还好有个门，他稍微心安地想着。

    洗完了头，然后搓搓泥，洗洗下面。

    几分钟后，他算是洗完了澡。走去右手边尽头的卫生间，等了一小会，等到里面的人出来，他走进去关上门。

    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脱下牛仔裤，露出了里面一条印有美洋洋图案的三角内裤......他看了一眼，自己都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他大姐给他买的，当时他还抗议到“我一个男生穿什么女孩子的内裤”，可是大姐完全无视了他的抗议，说很多男生都是这么穿的。他哭丧着脸，哪有男生穿这个，何况他已经12岁，开始长毛了，包括腋毛和小胡须，大姐生气道：“不喜欢啊，那你别穿了！”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穿，总不能真空出门吧。想着过年一定要给自己更新一下装备，不能让威武的小老弟跟着自己受委屈。其实他这个年纪，是自尊心很强烈的一个年纪。只是大人们总觉得小孩子家家的，有什么害羞的。

    他强忍着泪水，脱下了那条湿了的内裤丢进桶里，打开装着干净衣服的塑料袋（洗澡的时候，干净的衣服要么挂在卫生间挂钩上，要么放在卫生间墙壁最上面，他选择把这个塑料袋挂在卫生间挂钩上），又拿出了另一条印有美洋洋图案的三角内裤……

    不想多看一眼，他快速换好衣服，把刚刚换下来的衣服放桶里。打开门，走到靠近卫生间的水龙头等水洗衣服（右边靠近卫生间那两三个水龙头默认是洗衣服的，这是“安定区”，因为其他地方的人洗澡偶尔打一下水仗，水花四射的，在那些地方洗衣服，说不定刚洗完澡的你要再多洗一套衣服了）。

    他在洗衣服的时候，刻意不让别人看到他的内裤。动作那是一个行云流水，简单粗暴。其实这里的男孩子洗衣服，无非就是放衣服进桶里，上面倒点洗衣粉，一边接水一边用脚踩，能偶尔用手搓一下的都算是洗得好的了。至于那些用洗衣刷一点一点刷的，无一例外会被笑话，说是娘娘腔之类的，这个年纪就是这样，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就被当成异类，起绰号。所以只有不清楚的新生才会有个别人用洗衣刷洗衣服，不过相信那些同学很快就会摒弃这个“陋习”。

    其实钟皓轩也买了洗衣刷，只是出门的时候被陆齐说了两句，所以就没有带过来，甚至还“封印”了起来，以防下次脑抽了带了过去。很多时候是这样的，都想融入那个社群，只是你一开始不了解这里的规则，做了各种尝试，才慢慢变得合群。比如他以为都用洗衣刷，哪怕他不喜欢用，也会跟着用，当知道其他人都不用时，就算是再爱干净，也会随波逐流。

    很快，洗完衣服的他，准备回宿舍晾衣服。

    陆齐还没洗完，他洗得是温水澡，需要接热水，而且钟皓轩还发现他在里面和班里同学在打着水仗，玩得不亦乐乎，就没有去打扰他。加上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保住一个不能被外人所知的秘密，所以就独自一人回来了。

    如果是正常晾在外面，被看同学看到不得以为他是偷女孩内裤的变态。接着就会和老师打小报告，说他是变态狂，然后他就被带到领导办公室。经过他一顿解释后发现是他自己穿的，就把他放了。只是这一刻开始他成了全校名人，一个大男孩穿美洋洋内裤......如果老师不信他，那他又成了全校公认的偷女孩内裤的变态狂......

    想想都觉得刺激，还好他有办法，他把内裤挂衣架上，最外面再挂上裤子，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他“鬼鬼祟祟”地晾好衣服，放好东西，坐在床上擦干脚，准备穿鞋出门。

    走出宿舍，在校园里随意游荡，回想这一天，感受其实还好。和之前学校的同学相比，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相处的感受。这里基本是当地的学生，平时交流的时候普通话和粤语都有用到，比较亲切，有种在村里和小伙伴玩耍的感觉。而之前的学校全都是外来的，来自五湖四海的都有，所以相处起来或多或少都会有隔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