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左霓稍稍仰起头，脖子圆润，灵动的眉目半开，飘近了许灵均，说道：“夜还漫长，不着急赶路。”

    “我还是好奇，你的指骨宝物是从哪里得到的？”

    月光洒下沼泽，水面澄净明亮，树影笼罩一片片黑暗。

    ‘秘密，这是秘密啊。’

    许灵均想要吐槽她，又不能，无语得很，岔开话道：“张前辈，不知你真名叫什么？”

    他想着，既然矛盾解决不了，那就另制造一个矛盾罢了。

    鬼魂的真名，一般不告诉其他鬼魂，更不用说修士了。

    若是按图索骥找到了生前的信息，用些旁门左道的手段，鬼魂会极为危险。

    ‘如果我告诉你真名，你就把秘密告诉我？’张左霓在他面前飘散消失，似乎不把真名当回事，声音在许灵均脑海里响起。

    许灵均看向四周，不见踪迹，心里说道：‘张前辈，你这又是何必，我只不过是小小问道修士，这秘密对我来说是至宝，对你来说不过是微末。’

    ‘那你告诉我又何妨，要真是微末，我绝对放手。’

    许灵均御剑升空，风声阵阵，飞往东州城。‘前辈，你还是告诉我有没有计划吧。’

    和妇人相比，张左霓对许灵均的态度更加温和，更加宽松，因此，许灵均有更多的小心思。

    若是张左霓没有另外的安排，许灵均还是要先找个地方炼化妖丹。

    炼化完这些天获得的十一颗妖丹，便算在六道站稳了脚跟，可以寻求突破到七道的机缘。

    张左霓语气阴阳道：‘我有什么计划，我得看你有什么计划啊。’

    许灵均轻咳一声，不作回应。

    他近期才知道，州城里也有修士去处。他的故乡青州城里，也有修士。

    这不得不让他想起父母家人，惟愿一切安好。

    几时才能回去，真如师父所说，遥遥不见归期。

    收拾情绪，许灵均继续思考。

    除了皇室，其余修士和凡尘隔离。绝大多数修士都记录在册，如果侵扰凡尘，会遭到悬赏追杀。

    凡人生生世世供奉神仙，修士生生世世追求成仙。

    朝代更迭，要么是皇室内部分裂，要么是出现极强的奇人异族。

    东州城，不比都城有一个修士之城，这里只有五家修仙世家，方圆地界，像是一个聚落，不过都是大院高阙，壮观又典雅。

    那些长期居住在此的世家外的人，要么成为宾客，要么成为干活理事的人。

    短期居住的人，则可以在旅馆内居住，旅馆兼有分发修士任务等功能。

    飞了一天多时间，许灵均到达东州城里。

    张左霓不知有没有离开过，这期间倒是没有再问他指骨的事情。

    东州城里，五家修仙世家分别姓赵、欧阳、丁、蔡、王，有几百人口，经营着不同的产业。

    旅馆里人不少，各色衣服出入，几桌客人边吃边聊，有的屏蔽了面容声音。

    许灵均在中等房间住下，做好炼化妖丹的准备后，他小心问道：“张前辈，你在吗？”

    ‘安心做你的事，我不打扰你。’随意的口气响起。

    许灵均深吸一口气，深呼一口气，运转修为。

    一次性炼化这么多妖丹，要防止兽性太强，反噬自身。一旦收到外界干扰，轻则中断炼化，重则气短重伤。

    近一个月过后，许灵均离开了东州城，前往都城。

    修为增强，他自信可以和七道修士一分高低，也看见了反抗修罗的希望。

    自妇人强行注入魂力开始，许灵均就打消了与她为善的想法，道不同不相为谋，人鬼果然殊途。

    他想找机会摆脱她们的控制，远离这里。

    甚至他还想过找修士来杀了她们，一了百了。

    但张左霓在他身边，许灵均知道，妇人明面上说这是为了照应自己，实则就是要监视他。

    恐怕一年之后他没有带孙小怡去夺魂谷，张左霓就会杀人灭口。

    有了这样的想法，许灵均更加敌视张左霓了。

    前往都城的路上，许灵均潜心看着远方，山林田野飞快在眼角消失，思绪像这些景色一样，飞快在脑海中掠过。

    等见到都城的时候，见过什么，想了什么，都没了确切的形迹。

    许灵均跟着前面的修士飞快进入城内，进了城，随着人流步步前进，逐渐，人流星散，至尊府的距离越来越近。

    许灵均看开了，不兴奋，不担心，开始想：‘孙怡应该回了家，首先要接近她，然后试探她的想法，见机而动。一年的时间，够了。’

    正要继续前行，张左霓的声音响起，‘孙小怡现在不在家，在西城。’

    许灵均抬眼，脚步一停，往西城走去。

    ‘多谢前辈指点。’

    张左霓对他说：‘从东州城开始，你就有些不同了，气息给我的感受深沉了许多。’

    ‘有的凡人经历了大喜大悲之后也会这样，你这么年轻，应该充满热血才对。’

    ‘难道说，是有什么我探查不到的宝物？’

    许灵均一时不想理会她，他已经到了西城，这里灯红酒绿，是修士娱乐放纵之处。

    有的楼阁探出美女，向路人招手，有的地下室映照红光，若放开蔽体的灵力，血腥气味扑鼻而来，有的赌场门口站着妖兽作为迎宾，身上伤痕累累……

    宽阔的街道，容不下一个闲人。

    张左霓没有给出孙小怡的具体位置，许灵均便一一找去。

    张左霓继续说：‘你知道我死的时候多少岁吗？修士一生，境界不断提高，寿命也不断增加，可往往活不到寿终正寝。这样算，其实修炼到一定境界就可以了，后面的寿命安心享乐，远离危险，活得比更高境界的修士还更久。’

    终于，见过了五颜六色之后，许灵均找到了孙小怡。

    她在一个酒馆里喝酒。

    脸色微醺，精致中透出一股风情。

    眼睛显然无法专注，摇摇晃晃，忽大忽小。

    她吆五喝六，许灵均才将目光看向她身边的人。

    在她身边的人不多，在酒馆里的人很多。

    几个人分散着围拢圆桌，和她比较，都很清醒。

    其中，一个坐着的男子显眼一些，也离孙小怡最近，他穿着一袭白衫，黑发绾起，又留下一片瀑状。

    孙小怡还是穿着那样绿裙，最为鲜艳。

    许灵均觉得养眼，失态有失态的养眼。

    在酒馆门口，侍者伸手拦他，微笑道：“公子，你可有门券？”

    这时，张左霓又说：‘你知道我死的时候到了什么境界吗？生者化身成鬼不是一时间就化身的。时间长短，各人又有各人的不同。生前修为越高，死后修为自然越高。所以，要死后过得好，生前就要努力修炼。也许，有人也会因为这个原因去修炼。’

    许灵均看了一眼侍者，又收回眼望着孙小怡，嘴里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门券又是什么？”

    侍者一听，脸色已经变化，欲要将他赶出去，但一眼看到许灵均看的方向，是孙前辈。

    而且他的眼神奇怪，说不上常人的羡慕，喜爱，反而给侍者一种大人物的感觉。

    侍者心思转动，避免真得罪奇怪的大人物，将许灵均引至门内一侧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里是孙至尊家下的酒馆，每天发出一定的门券，只有有了门券才能进入。”

    侍者一边说，一边观察许灵均，心中有百般的市侩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