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许伟叫住转身要走的祁阳，便见她回过头来左右看过，艳丽的面颊上露出疑惑，开口道：“你知道我找你聊什么？”

    “总不可能是表白。”

    许伟神情自若的耸了耸肩，他当然知道找自己的原因，不外乎以为自己对她有了想法，叫自己出去婉拒下，如果有可能的话，还会劝他学习为重：“所以我感觉可以在这里说。”

    “当然不是——”

    祁阳点点头左右看过，神情略显尴尬的最后落在许伟的普通面颊上，开口道：“我是想谢谢你引开了杜兴兴父亲的注意力，要不然他可能还会找我麻烦。”

    “不客气，咱们是同学，换成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

    许伟倒是没想到会这么说，于是客气了下算是结束对话，抬脚从她身边过了走道，留下祁阳默默咀嚼过同学二字，面现释然的回到了书桌前。

    清晨的学校有些吵闹，欢声笑语伴着喧嚣，好久没经历过的许伟放完水，靠在门口楼柱上只顾着看，冷不防旁边传来了个声音：“许伟——”

    “靠，吓人啊。”

    许伟转头瞬间，便见杜兴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半张脸上除了有些肿，看不出被打了那么一巴掌，这会儿正看着自己，当即开口道：“你没去医院？”

    “去了趟诊所，说掉的是什么智牙，原本就活动了——”

    杜兴兴的脸上现出思索模样，许伟却没纠正他那叫智齿，经过这家伙挨的一巴掌，他已经确定杜兴兴的坏脾气是遗传的了，记忆中这货经常和人打架，现在看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是想谢谢你，要不是你说把我打坏了，现在怕还得挨揍。”

    杜兴兴的大脸上露出个笑容，许伟当即摆了摆手，一副没放在心上的四海模样：“我只是实话实说，这当不得个谢字，走了啊。”

    “啊。”

    杜兴兴眨了眨眼时，许伟已经一溜烟的回到了教室里，他之所以躲这家伙，还在于为了撇清借钱的嫌疑，换成其他人这会儿最少得过问下。

    而感受到了许伟的明显疏离，杜兴兴也没再纠缠的回到座位上，看着桌洞想着昨天没收的索尼卡带机，就感觉晚上回家还得挨揍。

    挨揍，杜兴兴并不怕，他从小到大挨得揍数都数不过来，可今天这巴掌把他给打怕了，以前还真没被打过脸。

    所以对于制止了父亲继续殴打的许伟，杜兴兴少见的有了好感，回来看到他便打起招呼，不想被人嫌弃了。

    只是，除了许伟外，好像还有个仗义执言的？

    这么想着，杜兴兴便转头看了眼前排左侧的祁阳，飞快起身后到了她桌子旁边，瓮声瓮气道：“祁阳，谢谢你拔刀相助仗义执言。”

    “——”

    祁阳艳丽的鹅蛋脸上现出个错愕，接着开口道：“不客气，我是对事不对人，如果换成其他同学被打，我也会这么做的。”

    “噢？”

    杜兴兴似懂非懂的感觉有些耳熟，话也没说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坐下后瞅着桌洞，继续想怎么要卡带机的事儿。

    第三排杜兴兴起身的刹那，第五排的许伟便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这会儿看到和祁阳说了什么回到座位上，先前有些悬着的心便放回了肚子里，摸出课本准备上课。

    不知不觉间一堂课上完，许伟飞快去了趟厕所放水过，便回到了课桌前写作业，直到下一堂课开始。

    如此周而复始的上过两堂课，随着中午放学铃声响起，许伟谁也没等的匆匆出了教室，走到车棚里推出车子，便离开了校园。

    之所以如此匆忙，许伟是在考察现在的市场，想看看能不能找些无本的生意来干干，不说大富大贵，能缓解下拮据的经济环境，才是正经。

    与下午放学的热闹相比，城西中学这会儿算得上冷清，各种摊子围着学校大门口，大多都是卖零食和小吃的。

    从大大泡泡糖到果丹皮，再从跳跳糖到粘牙糖，许伟还看到了有卖三鲜伊面的，不过瞅着那包装像是假冒伪劣产品。

    骑着自行车围了学校半周转悠过，许伟将自行车停在了一家文具用品店前，放好车子锁上后进去溜达了圈。

    里面已经有不少学生在买东西，发现最热销的还是各种明星的不干胶贴画，记忆中铺满各种架子和墙壁的练习册一本没有，除了各种文具就全部都是吃喝玩的。

    许伟看看时间不早了，也就没再继续停留，怀着淡淡的郁闷晒着太阳骑着车，一溜烟的越过了前面人影，才想起那是祁阳。

    不过许伟脚下未停，就那么踩着自行车回到家里，章芸早已经做好饭等着了：“赶快洗手吃饭。”

    “我爸呢？修电视去了？”

    许伟瞥了眼屋里发现没动静，隔壁敞开的屋门口传来了呵斥声：“今天星期二没信号，你拧坏了也没有。”

    “没有，在烟库忙了，最后这车烟装错了几件货，需要重新清点。”

    章芸说着将盛好的饭端到桌子边，抹了下额头上粘着汗的刘海，便转身出去道：“你吃了自己锁门走，不要等我们。”

    “好的，妈。”

    飞快开口应下，洗过手的许伟坐到了圆桌边上，天和烟厂这会儿和大多数的国企都差不多，生产的都是小牌产品，而且还是按照计划执行，每月开工率控制在六成，可谓是清闲。

    不过这是烟厂生产部门，烟库这边就差不多是准时的上下班时间，不说有来入库出库的车辆什么时间到，总要等工人们上了班，才会给你办手续。

    加班？

    加班也没有占用吃饭时间加班的。

    所以许建国和章芸上下班时间很稳定，极少会出现这种到点下班还在班上的情况。

    可想想是装错了几件烟？

    这不知道谁又该倒霉了。

    由于烟厂还没改革，工人们上班时间干的活多寡都拿一样的工资，这倒腾出来再装之间就多干了一遍活，没谁会乐意。

    只是想起烟厂明年改革，装卸会出现从计件到请小时工的转变，而章芸和许建国也因相信传言，选择拿了买断补贴成为灵活就业者。

    不想随后烟厂被并购后走向正规发展，留在里面的待遇全部大幅提升，父母脸上的笑容从那时起便日渐消失。

    许伟掰开了手上的馒头，拿着筷子夹起青椒肉丝铺满合上，大口吃着看了眼手腕上的表：“1996年4月9日，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