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杀戮
果然,随着他话音落下,李煜当即感觉手臂一震,低头查看手表信息之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当即按住无线通讯器,呼叫道:
“老虎,看到主神消息了吗?”
“什么?艹,一点空子不给留啊!”
(护送不少于10名学生逃离霓虹军方追杀。任务奖励:全员B级支线任务1个,5000奖励点;任务失败:抹杀。现存人数:22/10)
白洁有些慌乱和懊恼,她质问北野:
“这些军官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军官?呵呵,这群家伙啊,绝大部分不过是些生活不如意,想要借机宣泄不满,临时参加征召民兵罢了!就算少数军官,也只是临退役军人。”
“难怪呢!”
一路走来,李煜觉得这些士兵的状态非常松懈,实力也很拉胯,之前他总以为这些士兵对看管一些学生娃自相残杀抱着度假、看热闹的心态,没什么警惕性。
但回首他们刚刚进入恐怖片时,王强凭借气势就能震慑住教室里的士兵,而电影原作中国幸庆时那个小讨厌鬼项圈爆炸时,也有士兵惊慌的后退摔倒……现在看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正在用笔记本写程序统合那些老式信息收发装置的文静自然也听到了北野的情报,迅速打开手边的信号检测装置。
果然,不一会她就在发现这些设备的机箱中发现了多个信号频段异常的信息接收器,她迅速桥接了这几件设备,并建立了信息欺诈和反向入侵。
在等待信息反馈的过程中,有些羞赧的回头对李煜说:
“是我工作失误,对不起!”
“不怪你,别往心里去!”
李煜指了指天空,意有所指的说道:
“它可不会让我们舒舒服服把钱赚了!”
然后他回过头,看向心存死志的北野武,说道:
“我们不会杀了你,要不然诗织会困惑的!而且对你的审批,该由那些死伤惨重的孩子来评判!”
本来一副生无可恋表情的北野,听到诗织这个名字,瞬间激动了起来:
“诗织?你说诗织?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手机在你口袋里,自己打电话呗!”
李煜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应付了他一句,随即又通过无限通讯器向王强通报了这边新发现情况。
“情况就是这样!与我们之前的情报预判有出入,但总归出入不大,老虎,咱们的预设计划一看起来没戏了。”
他们原本就兑换了1天时间,计划快速清扫驻岛敌军后,将死去学生的遗体归集在一起,黑掉全球现有卫星,通过携带的直播设备在回归前将霓虹的丑恶嘴脸彻底展现在世人面前,打击霓虹国际信誉,最后依照原著结局一般,让幸存学生乘坐他们携带的机帆船逃离这座岛即可。
但有军队即将前来围剿的情况下,显然,继续逗留在岛上将面临极其巨大的风险,他们必须尽快转移。
“道士,老虎收到,启动计划二,你和白狐坚守半小时,保护蚊子完成情报收集后,清理现场,快速转移。”
“立即广播通知让剩余所有幸存学生向码头位点转移。”
“期间,允许火力试探、吸引,并歼灭所遭遇敌有生力量,加快收割。我方会在码头布设狙击阵地,尽量功毕于一役,总任务时长一小时,一小时后,起航!”
“道士收到!提醒老虎关注火狐的心情和人身安全,毕竟都是她的同学,怕她会冲动……”
“不会的!”
一个坚定的女声插入无线通讯,正是代号火狐发相马光子。
“一定不会的!毕竟现在……你们……才是火狐的家人!”
说出这句话的光子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她战术面罩下的俏脸修红一片!
“哈哈哈哈,好!我闺女好样的!”
王强笑的和菊花一般的老脸隔着耳麦都能想象到,大家顿时都发言表示恭喜。
这个相处了半年的和族小丫头,才智、能力,对自己的高要求得到了中州队员们的一致认可,但她似乎总是将情感与温柔锁在她自己的小世界中,即便是面对王强这个自封的干爹,也只是表现的有礼有节。
虽然,大家都感受到了她对这个团队的逐渐认可,但直到重回她的母世界,这道心门终于被她打开,这也意味着,相马光子这个原剧情角色,正式融入了这个团队,当真是可喜可贺!
“好了,别的话集合后再絮,现在执行任务!”
“道士收到!”
“白狐收到!”
“蚊子收到!”
……
随后,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吸引了岛上所有人的注意力。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由于不可抗力,本次基于BR法案开展的逃杀活动临时终止,请三年级B班所有幸存学生向港口区域集合!港口边会有政府工作人员为大家打开定位炸弹!命令:驻岛自卫官全员快速向灯塔高地集合!”
“重复一遍!紧急通知!由于不可抗力,本次基于BR法开展的逃杀活动临时终止,请三年级B班所有幸存学生向港口区域集合!港口边会有政府工作人员为大家打开定位炸弹!命令:驻岛自卫官全员快速向灯塔高地集合!”
“再重复一遍!紧急通知……”
“怎么回事?”
“真的吗?太好了!”
“我就说我们不用自相残杀的!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一些侥幸逃离躲藏起来的学生此刻兴奋的高叫或者为死去的朋友而悲戚。
在中州队的介入下,桐山和雄这个男生中的杀人魔很早就死了,相马光子没有杀人,她的继任者滕吉文世也在王强的铁拳下饮恨当场。
至于剩下几个起了杀心的也都相继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主要战斗被控制在了教室和小山丘方圆数百米的范围内。
缺少鲶鱼效应下,剩下的少年少女们基本都算是心地纯良之辈,至少他们还没有突破人性的底线。
“为什么?为什么……那我之前做的又有什么意义?”
只有隐藏在一间废弃小诊所中的川田章吾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迷茫。
………………
相比于弹冠相庆的学生们,驻岛自卫队士兵中的一部分军官却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即联系信息中心,询问情况。
中了魅惑术的眼睛指挥官训斥怒斥着质疑自己的下属:
“八嘎,执行命令!”
有了上级亲口通知,执行小队长们自然领命行事。
只有第四混成小队自卫官,满脸阴沉的向扔下通信兵递过来的无线步话机,向副官喊道: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都是这些狗屁不懂的渣滓少年害了帝国,如今还要放掉他们,我绝不同意!”
“可是,队长……”
“啰嗦!传我命令,集合我们小队所有士兵,去问问我们的中队长阁下,如果大逃杀在今天临晨前结束,而且无一生还,算不算完成任务!”
他的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被他盯着的副官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仿佛只要说出拒绝的话语,下一刻就会被就地枪决,当即立正行礼:
“嗨!”
他心里清楚,自家小队长就是“BR法”的狂热拥护者,加上手下的士兵也多是这种货色,没有自己拒绝的余地,比起那些学生,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很快,这个小队人员便集结起十余人向信息中心奔去,至于缺少的士兵。
“一群杂鱼!”
小队长心里暗骂。
他理所应当的将失踪士兵定性为那些不懂军事纪律、上下尊卑的临时征召人员,收到广播后未向直属长官请示,便自行离开。
对于这些拉来凑数的家伙,小队长自然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毕竟“下克上”可不是杂鱼能够参与的行动。
………………
在中州队进行完战术布置时,北野武的电话终于在他嫉极度焦急之中接通了。
“诗织!诗织哟!你在哪?他们没有伤害你吧?都怪爸爸不好!都管我!诗织……”
“你这老头子半夜三更打电话发什么神经啊?”
“额……你没被绑架?”
“什么绑架?你这老头子睡迷糊了吧!”
北野武却一副放下了内心重担的模样,喃喃道
“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许是听到父亲的紧张和关心,这个一直以来对父亲不闻不问,刚刚还有点起床气的北野诗织破天荒的心里涌现出一丝愧疚。
“喂,老头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其实,这个面瘫男人的疲惫和对她的付出,她看在眼里,她最近也在重新思考这段痛苦的父女关系。
也不知道是因为傲娇,还是觉得死期将近,对女儿一贯温柔的北野忽然暴躁的对手机怒吼:
“要你管啊,八婆!”
然后愤怒的扔出手机,掏出手枪准备将它击碎。
只是他的手被一双纤纤玉手轻柔的按住。
“大叔,女儿的温柔,要好好珍惜,错过的话,会让双方都悔恨一生的!”
另一边,李煜也捡起了那只明明外壳砸的稀碎,却依旧保持着通话的诺基亚,放在耳边笑着说道。
“我女儿以后要是这么对我,我一定会狠狠的扇她屁股的!小丫头,你老爸本来要寻死的,被我们救下了……好了,现在是你和你父亲的时间了。”
他把手机扔回了满脸不知所措的北野武怀里,他苍老的脸上走马灯一般浮现着回忆、悔恨、挣扎、慈爱,最后颤抖的大手将手机放在耳畔,哽咽的说了句:
“抱歉啊!”
“老……爸爸……不要!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唔……”
电话里,听着女儿久违的喊自己“爸爸”,北野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滂沱而下……
………………
没有再去偷听父女俩叙旧,白洁眼圈有些发红却状态轻松的凑到李煜身旁。
“李……道士,没看出来,你年轻轻的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呵,这有啥的,以后你这臭丫头找了对象,兑换好时间,小卧室一闭一开,指不定一口气抱出三只小狐狸来呢!”
“啊~~~你太讨厌了!”
白洁羞怒。
“哈哈哈哈,男女之间不就这么回事么,圣人还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呢!”
“哼……”
白洁一半娇羞,一半生气的不想搭理李煜,可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时不时偷偷撇向李煜的方向。
李煜也不介意,笑呵呵的对文静问道:
“蚊子,有消息没。”
“没!”
“你和文斌准备要孩子没?”
“……”
打了半年交道,文静早习惯了这个男人的脱线的性情,完全不接话茬。
………………
不多时,北野打完了电话,他用运动服的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走到李煜、白洁身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承蒙二位阁下大恩!北野铭感五内!”
等到他再次直起身子,这身子骨,似乎前所未有的直挺,僵硬的脸上都泛着活人的光。
“有了这通电话,老夫即便现在死了,也无憾了!”
李煜大喇喇的受了这一礼,也不接话,对白洁说:
“让这些士兵自我了结,他们已经没用了!”
白洁、北野面色陡然一僵,白洁有些迟疑的看着他:
“道士,仙道贵生……”
“不要抱有妇人之仁,有人来了,肯定不是友军。”
“可是……”
白洁还在犹豫,她不是没杀过人,但那是激愤杀人。这些被她魅惑的士兵不一样,他们没有伤害自己和队友,而且通过精神链接,她还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感受到他们对家人的眷恋,对生活的无奈,他们也只是一些普通人。
李煜见她迟迟不动,面色瞬间阴沉的可怕:
“你难道没听到我说有敌人来了吗?相比于你那可笑的仁慈,难道不应该是队友的生命安全更重要吗?一旦这里发生激战,这些人挣脱了你的法术,你为蚊子考虑过吗?为我考虑过吗?为你自己和火狐考虑过吗?我再说一遍,动手!”
他此刻已经有些疾言厉色,可白洁还在犹豫。
李煜冷冷瞪了她一眼,转头对文静喝到:
“蚊子,动手!”
背对着他们的文静也是一僵,但随即,她抽出腰间的配枪,拧上消声器,对着一个背对她坐在监控屏前的自卫队士兵扣动了扳机。
“噗……噗嗤……”
红的白的喷溅慢了显示屏幕。
“继续!”
“噗……噗嗤……”
又是一名士兵软到在地。
剩余的士兵已经开始骚动,面露挣扎之色,白洁已经感觉到他们要突破自己的控制。
“继续!”
李煜的声音如同凛冬的寒风,随即又是一声枪响,一条生命消逝。
白洁感受到了那些士兵内心的恐惧,和对文静释放出的汹涌的杀意。
“啊~~~”
她再也承受不住这痛苦的煎熬,闭上双眼,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然后双臂抱着膝盖蹲在地上,无声的抽泣。
下一秒,剩下的士兵面色狰狞却整齐划一的掏出了腰间的配枪,顶住自己的下颚,一阵激烈枪响,还站在场上的四人,身上蹦满了溅射而出的鲜血和脑浆。
李煜心里如释重负。
这里是主神空间,是一个以混乱与杀戮为主旋律的地方,他必须忍住心里的不适,必须学会心狠手辣,也必须逼着这些刚刚走出秩序社会、心地善良的年轻人尽快进入状态。
在这里,如果不能快速适应,那就意味着很快会被淘汰,亦或者为其他队友带来危险,好在她们都迈过了这一关。
他挂着欣慰的笑容,摸了摸白洁的脑袋,温柔的说道:
“哭出来吧,哭一场就好了!还有你,蚊子,别绷着了,小心憋出心病来。”
原来,那个背对着大家,刚刚出手毫不犹豫的姑娘,此刻早已泪流满面。
“道长,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对的,是我辜负了你的期望……呜呜……”
李煜暗自叹了口气,他自己也非冷血的刽子手,只是师傅在他少年时期让他参与过不少杀猪宰羊的活计,让他对血腥和杀戮带来的不适抵抗力略强。
要知道,第一次鼓足所有勇气将那把尖锐的刀子捅进那头猪的颈动脉,看着飙射的血泉,猪儿痛苦又惊恐的眼神,还有那刺耳的尖叫……当时还年幼的李煜连着做了两天晚上的噩梦,好些天都没吃过肉。再后来工作生活越来越好,就算是牲畜、禽鸟,他也很少亲自处理了。
只是他一直记着师傅他老人家说过的话:我们不滥杀,但“杀生害命,骨头啃尽”,这才是对死去生命最大的敬畏。可是如果连对食物都心存无所谓的怜悯,那这人也就一无所成了。
这些经历,让李煜能够理解这两个姑娘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心理压力。
“好了,都过去了,没事的!这会你看着点蚊子,我去去去就来。”
白洁梨花带雨的脸庞骤然抬起,随即明白李煜要干什么,她站起身想说什么,但被李煜用手势制止。
“养精蓄锐,我们后面的麻烦还多着呢!”
然后,他随手捡起一把自裁士兵跌落在地的步枪,递给北野,在他有些惶恐的眼神中说道:
“为了诗织,活下去!”
随后,他两枪打碎房间的灯管,自窗口翻出,认准一个方向快步急奔,几个闪身,已经不见了人影。
北野看着这鬼魅一样的男人,会想起他刚刚为了给下属练习胆量,强迫她们一个个杀人的嗜血冷酷,不由打了个寒战。
他不知道几个小时前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敢与这个男人对视那么久而没有被当场击杀。
还有后面那个嘤嘤哭泣、我见犹怜的女孩,谁能想到,她竟然如同传说中的玉藻田一般会妖术,能够瞬间魅惑那么多士兵,甚至命令他们集体自裁……更可怕的是,自己还对他丢过飞刀,他不知自己是该自豪还是该庆幸,只是他知道,自己这会有点腿软。
………………
第四混成小队队长在赶往信息中西的路上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这一路太安静,这岛并不大,信息中心的位置又很重要,按理说应该遍布自卫队的明哨暗哨出来盘问自己。
可直到自己带的队伍即将突破丛林范围,踏入信息中心楼梯范围,除了虫鸣,他没见过一个士兵。
他命令队伍压低了步幅,成战斗队形交替前进。果然,命令刚刚发布,就听见中心大楼方向传出一阵猛烈的枪响,随即,大楼的灯光又在枪声中接连破碎,然后整幢建筑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不好,出事了!停止前进!停止前进!通信兵!通信兵呢?快给我接中队指挥部啊!你这混账东西!”
他压低声音怒吼着,不成想,刚刚准备“嗨”的通信兵还未发出声音,就脑袋一歪,软到在地。
“喂!你这个混蛋还在磨蹭什么?你……你怎么了?你……”
小队长推搡着通信兵双目圆睁,但已经失去生机的脑袋,他的脑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血洞,温热的物质顺着他的手指流淌一手,在寒夜中温暖了他的身体,却冷却了他的心。
紧接着,沉闷的倒地声接连响起,一个又一个士兵,没有规律、没有声息接连死去,而猎杀者仿佛暗夜中的恶鬼幽魂,没有丝毫声息。
越来越多的士兵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再也难以压抑心头的恐惧。
“队长,快撤……唔……”
“我投降,投……”
“哒、哒、哒、哒……”
“啊~~~混蛋,你打到我了!”
他们举枪胡乱扫射,可非但没有取得任何成果,反而伤到了自己的队友
……
“鬼!是鬼!不要杀我啊!”
士气的崩溃就在一瞬间,残存的士兵们丢下枪扭头想要逃跑,可是却招致了更加肆无忌惮的收割,几秒后,树林回归了寂静。
裤裆中肆意流淌的温热液体转为冰凉,唤醒了杀戮中丢了魂一般的小队长。
他颤颤巍巍的摸索向通讯兵尸体背后的步话机,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深渊厉鬼般的声音。
“队长,你怎么不来陪我们啊?”
那是副官的声音。
“队长,一起来吧~~~”
小队长的汗毛呼的全部炸开,他想要掏枪,可是后腰却忽然一凉,一柄利刃搅碎了他的脾脏,随即抽出,下一秒又切开了他的喉管,随后,他软倒在通讯兵还温热的尸体上……一道仿佛没有重量的幽影,在他视网膜上留下最后的印记,而后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