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宇宙Hasto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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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的《一个人的宇宙》

    原来……

    原来写完一本小说,可以是一个月的朝夕。

    读完一本小说,可以是二十天。

    上传完一本小说,可以是一天。

    经历一本小说的内容,也许可以是三个月。

    而消化掉一些记忆,需要三年,甚至更久。

    这本《一个人的宇宙》是写在疫情结束前期。那段时间大家都在家里待着,无所事事的人很多,无所适从的人更多。当时我通过朋友介绍下载了一个语音软件,就是大家在上面可以开房,听音乐,聊天。我当时开了一个小Club,叫龙门客栈。我在上面也算红过一阵。因为是纯语音软件,大家也不露脸就是聊天,读书,听书,听音乐,放音乐,唱歌,挂机。后来渐渐地成了一种“耳朵习惯”。因为时差,所以房间总是能开成全球各地的小伙伴们轮流值班,轮流睡觉的状态。一旦有人睡觉,就有人开始EMO,会情绪化,会失落,会讲心事儿。于是我房间里的人们常常开始扎堆分享,从初恋到离婚,从学生时代到后知后觉的性骚扰,什么都说,什么都聊。我的龙门客栈变成了一个吸收秘密的大树洞。后来也经历过一些网络常态的黑暗事件,所以后来也有几分唏嘘。最终我就关了龙门客栈,不再主持房间,也不再分享。当疫情过去,人们都在回归常态生活。我也回归正常生活减少挂机了。

    但那段时间,我却并不开心,身体总是很累。那些给我讲过故事的人虽然离开了,但是我却能梦到。就像是想忘忘不掉的那种垂坠感。我把这种感觉说给我的好朋友CoCo听,她说,你试着写点什么吧。随便写点什么。

    于是我决定坐下来,试着写写。然而当这个念头一打开,那些人们向我诉说时候的感受全部席卷而来,我能真切的感受到每一次诉说都像是进入到了一次对方的人生片段。甚至那些我从未去过的场景里能闻到空气里潮湿的味道,阳光的耀眼,离别的锥心之痛,等等。于是我告诉自己,花一个月时间写下来。而一开始写,我才发现这场写作,与我而言就像是下载。

    就这样,一个月的日夜兼程,我写完这本不属于我自己的《一个人的宇宙》。而故事里的人,他们也都在继续的过着各自的人生。后来的事儿,的确比当时记录的要更精彩。一些还有联络的朋友对我说,继续写第二部吧。后来,我的确见过一些人,曾经只以声音存在的朋友,的确该写那时我们一起喝酒的洛杉矶夜晚,写温哥华的姐姐们的烟,写纽约的画展,写尚未出发的悉尼美人鱼,写韩国的大林洞……

    总之,还是感谢昨天我刷到的那个视频吧,他说自己写歌像是接收了天外力量一样,“下载灵感”才出了一首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歌曲。我当时看了特别有共鸣,所以才像打了鸡血一样,连夜把小说上传到了公众号上。有时候,得感谢那些“天外来客”给你传递的信息,成为那个“天选之人”,去发声,去表达,哪怕最初只有一腔不明所以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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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是我准备好的说辞,对,官方的,对外的,得体的。而事实上,我当初写这本小说的冲动是因为所有的内容,都是来自真人真事。而网络的两面性有时让人无语而癫狂。在这个APP上,我的龙门客栈经历过“恬淡的不惹是非”期,也经历过“当红炸子鸡”期,最后经历过“乱七八糟被波脏水”期。我心底的唏嘘太深,于是选择写下了一些感人的故事。保留那些最好的时光。

    但小说出版后,我并没有参加任何的宣发。我觉得,写完了就是结束。像一个里程碑。

    而当时我那个APP上最好的闺蜜的自杀,也成为我不愿再提起这本小说缘故。没有谁想到过小说里那些曾经的小事儿,竟然记录了她的人生最后一年。她的离世,一度让我们身边的好友们非常怀疑,怀疑所有的所谓心理辅导,灵性疗愈。等等等等。

    直到三年后,我才敢拿出这本小说。也许,只是为了让它晒晒太阳,书里泪水也许太多了。

    今天,我居住的这座德国老城依旧是阴天,黑鸟在灰色的天空里叫,乌鸦站在邻居家的烟囱上。浓雾笼罩着山谷里的房子。枝头冒出新的嫩芽,花期已至。我又在经历花粉过敏期,鼻塞喉咙痛,可忽然,那阵风吹过树冠,树冠慢慢被揉过,我的心忽然一个闪念:有一个春天来了。

    而她已经离开三年了。

    也许是时候,让新故事继续了。

    Hastoya

    于德国家中

    2024.0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