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姐姐？”桑雾一脸认真地问道：“可否能告诉我是哪家铺子的呀？”

    柳烟回过神，特意压低声音道：“这钗子没什么好瞧的，如若你们没事，便尽早离开吧。”

    “这钗子她既喜欢，你就告诉她是哪间铺子的不就可以了嘛。”南芜说着，低眸瞥了眼她手中的汤碗，好心道：“还有，我方才便瞧你在这里杵着了，里面既是达官贵人，那就更不应该让人家大人们喝凉汤。”

    “不用你管！”

    柳烟面色骤然一变，抬眸望向南芜，眼睛里透出警告之意，冷冷道：“你也知里面是达官贵人们，你若是得罪了，你可知会是什么后果？”

    桑雾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细微的表情变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汤碗上。

    “看什么看！”

    柳烟抬手护住汤碗，瞪了她一眼：“还不快走。”

    “你这是什么模样？”南芜皱眉，声调微微提亮了些：“我也是好心，你又何必诋毁我，你是搭上了李大人，但你真以为那李大人是对你真心实意的？他若是对你真心实意，那怎还不替你赎身？”

    “你……”

    柳烟气急，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一张脸涨红，仿佛会随时晕厥似的。

    南芜冷哼一声：“我什么我？你难不成还想叫那李大人杀了我？”

    桑雾站在一旁，默默在心里数着数。

    门外如此大的动静，屋内不可能会没有动静。

    果不其然，在她心里数到三时，包厢的门被从里面推开，李怀德迈步跨出，瞥了眼柳烟，厉声道：“何人如此大胆？”

    南芜身子一僵，此刻无比悔恨，她方才就不该逞一时口快。

    良久，无人开口。

    李怀德看了一圈四周，最终将视线锁定在柳烟面上，冷声道：“来人，把这妓婢拖下去。”

    “大人饶命！”南芜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惊慌失措看向桑雾，颤声道：“你不是说会给我寻得护身符，你快出声啊。”

    闻言，李怀德不屑一顾，转眼看向桑雾，淡声道：“就她？”

    “南芜姐姐从未做错事，大人有何理由治罪？”桑雾丝毫不惧地迎上他的视线。

    这种时候，她要做的便是将事情闹大。

    “理由？呵……”

    李怀德轻蔑地勾了勾嘴角，居高临下睨了桑雾一眼，冷笑道：“本官乃堂堂朝廷命官，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质问本官理由？”

    他这番话，顿时让四周响起了议论声。

    桑雾面色不改，正欲继续开口，却忽然感觉袖子被扯了拽。

    她低头，便撞进了南芜充满哀求的眼睛。

    南芜抓着她衣摆的手因为恐惧而颤抖不停，她艰难的开口，几乎泣不成声：“小.…...娘子，救救.…....救救奴家。”

    桑雾怔愣片刻后点点头：“好，一定。”

    她转首，望向李怀德，冷声道：“大人是朝廷命官，自该爱民如子，为何却视人命如草芥，敢问大人王法何在？”

    她的一句话，顿时引起周围人群的哗然，原本窃窃私语的众人纷纷闭上嘴巴，齐刷刷地朝这边投来探究的目光。

    当浑浊成为常态，偶有的一股清流也会令人心生赞赏，但这种清流的形象却是需要长年累月维持的，且这样的清流最易消散于世间。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山涧溪流，清冽甘甜，婉约柔和，令人忍不住侧目聆听。

    楼下，小五看向身旁的男子，一脸笑意夸赞道：“将军，这桑姑娘还真是勇敢，一身正义，与将军实属相配。”

    霍去病瞥了他一眼，眉梢微挑，并没出声反驳，只是继续抬头望向二楼的情景。

    不过，今日这样的桑雾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一把。

    “你胡说八道什么！”李怀德恼羞成怒，又道：“来人，把她也一并拖出去。”

    “我胡说？”桑雾冷笑一声，轻启薄唇，缓缓吐字：“若大人非心中坦荡无愧，岂会心虚至此？要靠杀人来灭口。”

    这句话，她是故意说的，就连嗓音亦放柔了许多。

    “你！”李怀德一噎，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柳烟，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了白，立即道：“快些来人，给本官将这人拖下去！”

    在他话落同时，楼下，霍去病眯了眯眼睛，飞身跃起，不过眨眼功夫，便到了二楼人群位置。

    “哇！”小五惊的张大了嘴巴，反应过来后，立马从旁边的楼梯奔上去。

    等到小五奔上二楼，还未来的急喘气，正欲问些什么，就瞧见自家将军站在人群中没了动静。

    “将军为何不出面？”他缓了缓神，疑惑问道。

    “有人出面，用我做甚。”

    霍去病淡淡应了句，便再次打量起场内的人群，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不远处桑雾身上。

    小五顺势看去，在看到桑雾身前而立的男子时，心中顿时大吃一惊。

    竟是太子殿下。

    “桑姑娘为何会在此处？”

    刘据面色平平，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桑雾低垂下眼眸：“小女子方才在外瞧见这位姐姐戴的银钗很好看，便想着追上前问问是哪家铺子买的，可能无意打扰了……”

    “并未打扰。”刘据有意打断她的话语，捕捉到她话中的银钗二字，一双黑眸深邃幽暗，缓缓将视线落在柳烟身上，薄唇微启，明明神色极淡，却给人一种威严迫人之感：“银钗拿给孤瞧瞧。”

    “喏。”柳烟低垂着头，尽管害怕却依强壮镇定，在经过李怀德时，与他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包含许多复杂之意。

    李怀德避开她的视线，心中更加烦躁不已。

    柳烟将银钗递过去后，便悄无声息的退到一旁，低头垂目。

    她知晓，今日她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刘据取过银钗细细端详。

    他的目光专注认真，俊美的五官透出一股温文尔雅的贵气，举止优雅从容，不紧不慢的翻转手腕仔细查看银钗的纹路。

    桑雾适当开口：“这银钗是个好东西，既能当女子的首饰，又能在关键时刻保命，小女子平日里最爱收集的就是各式各样的银钗。”

    闻言，刘据指尖一滞，旋即收回视线，看向柳烟：“你过来些。”

    他的话，令柳烟心里顿时一惊，手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