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身旁大口喘气的声音，石台上的霍老眉间忽然一动，慢慢睁开眼睛，淡淡的开口问道：“试炼结果如何了？”

    闻言，言小墨坐起身子，有些沮丧的随口答道：“还差得远呢，用尽全力了也才爬到一万级石阶，感觉背了好几个壮汉一样，动弹不得。”

    “嗯，这威压禁制越往上走负重越强，还需勤加修炼才是。”微微点了点头，霍老古井不波的脸上没有太多变化，声音却是明显柔和了许多。

    “是，霍老。”言小墨应了一声，又重新躺了下去。

    躺在清凉的石头上，言小墨回想着方才抵抗威压时的狼狈模样，又想起万级石阶上孙英才那悠闲的身影，不禁握紧了拳头。

    “境界的差距，即使是在聚气境，原来也这么明显啊。”嘴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言小墨脸上满是不服，旋即又猛地坐了起来。

    “霍老，沈师兄，我先回去修炼了。”眼神坚定的看向前方，言小墨活动了一下筋骨，头也不回的朝着山门小院跑去。

    直到言小墨的身影完全消失，山门前沈元化的脸上始终都挂着一丝惊叹，异乎寻常的沉默不语。

    想当年，他聚气二层的时候，顶多也才爬上九千多级石阶，而如今的言小墨，却能在聚气一层的时候爬上一万级石阶，这一差距，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嘴角微微抽动，沈元化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在心头泛起，仿佛被什么东西追赶一般，无处可逃。

    刚才言小墨那坚毅认真的眼神，那迫切飞奔离开时的背影，都让他不禁捏紧了拳头，让那股紧迫感变得更加强烈。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坚定，又能这么坦然......”心头的疑惑充斥内心，沈元化眼神迷离的盯着地面，久久无法释怀。

    “既然这么不甘心，为何又不肯继续修炼呢？”望着沈元化那张与平时沉稳违和的脸庞，霍老淡淡的问道。

    “可万一......”想起曾经因自己在山门前沉迷修炼，而害得霍老背上莫须有骂名时的情形，沈元化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几年前，他也和言小墨一样，每天睁眼闭眼想的都是修炼，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从这该死的杂役区脱身。

    可就是因为在山门前太过沉迷修炼，在一名长老路过赤羽山时被无意发现，而后宗门内就传出了各种流言蜚语。

    说他异想天开，说他装模作样，还说他偷懒懈怠，然而这些都没什么，只是不知为何，这点小事最后的矛头，却莫名其妙转移到了霍老身上。

    说霍老不知好歹，连一个看门的工作都做不好，管理不好手下弟子，还痴心妄想依靠弟子晋升博取名声。

    来到山门小院多年，沈元化虽然知道霍老身份神秘，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处心积虑对付一个杂役区的老人。

    因为这事他也是内疚了很久，从那以后开始，不光是修炼，就连平时的行为举止都变得畏畏缩缩，修炼也只挑空闲时间，在人前也会尽量做到完美。

    想起这些，霍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劝道：“都说了当年那件事并不怪你，你倒是挺会自作多情。”

    “要真说起来，你还是因为受到了我的牵连，才会被流言中伤。”

    “至于这里面的具体原因，那不是你们这个年纪应该知道的事情，我只能说，那是宗门派系争斗下的产物，换作是谁都一样会被他们拿来大做文章。”

    “话说回来，你其实早就可以做到，在聚气入定的状态下感知周围的情况了吧？”

    霍老那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让沈元化有些诧异。

    略微沉默过后，他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是，霍老，两年前就可以做到了。”

    “那便是了，守山门，精修为，若能两者兼顾，便不需要如此拘谨，非要去做什么取舍。”

    “你明明可以做的更好，为何要自毁前途，难道你甘愿一辈子就待在这杂役区吗？”

    “我看得出来，当年你那么努力的修炼，心里必定是有什么必须要去实现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你能走多远，但只要你拿出当年那种气势，成就必然远远不止于此。”

    “你就甘心放弃一切，在这山门小院当个看门弟子？”

    眉头紧紧皱起，霍老也是失去了往常的冷静，略显激动的说道。

    “可如果那些长老还因此为难您呢？这么多年，霍老悉心教导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想成为别人攻击您的工具。”默默的低下头去，沈元化弱弱的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渴望进步又蹑手蹑脚顾及他人的固执青年，霍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傻孩子，这几年我这老头早就引起不了那些人物的注意了。”

    “你看小墨这段时间在山门打拳，可有人来找过我的麻烦？所以你啊，根本不必再如此小心，尽管放心去做就是。”

    “还是说，你根本不想修炼，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不逼你了。”

    说罢，霍老默默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看着霍老有些失望的神情，沈元化默默握紧了拳头，急忙否认道：“当然不是，我必须成为更强的人。”

    话音刚落，沈元化不再纠结，就地盘腿而坐进入了修炼状态，嘴角还不禁的扬起了一丝喜悦的弧度。

    悄悄睁开眼睛瞄了一眼，霍老笑着摇了摇头，深深的呼了一口长气。

    “要不是有言小墨的刺激，光凭我这张老嘴，可是起不到什么作用。”心头略带感激的嘀咕了一句，霍老望向远方，感觉到了一丝畅快。

    那块积压在心里多年的石头，在这一刻，总算是成功落地。

    就在他为沈元化的释怀感到高兴之时，一股从山门小院扩散而出的微弱灵力波动，却是让他心头突然一震。

    “聚气二层？”

    略微迟疑了片刻，霍老猛地站起身来，仰天笑道：“还真是双喜临门啊，想不到这小子不但不是朽木，竟还是块上好的璞玉。”

    十分满足的点了点头，霍老迎风而立轻抚白须，心里也是莫名的振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