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钞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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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仙岛储衣间

    都督府上的大小姐在制作蝴蝶标本,蓝色幻影,闭关似的七天。

    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化蝶之后,蝴蝶也就能够活七天。也被排在大小姐闲杂人等里的府上二少爷,顾晨东,去了几次,便自以为是地看出了几分门道。

    他估摸着找上都督夫人,开门见山:“娘,嫁不得,要,要赔钱。”

    浑然不管都督夫人那里,战火纷飞,激战到了白热化阶段,筹码翻了又翻。下人都借故离去,自寻安全屋。

    邻座三位搓麻将的官太太,也是伏羲牌正宗八卦精一刻附体,竖耳倾听。

    然后,都督夫人心态糟糕,心不在焉地摸张牌,就扔,“中。”

    一语中的。中了同桌两家,一炮三响。都推牌,大笑:“胡了!”

    还中了一个海底捞月。

    然后,同桌的都督府长吏夫人迟疑着,出声道:“不该,不该是轮到我出牌了?”

    都督夫人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要收回自己的麻将红“中”,一拍桌子:“是你出牌,就你出牌。我收回来,还不中?”

    “不中,不中。”同桌的另外两个官太太如何肯依,也起身,原本的娇声如黄莺儿,都有些原声毕露了。

    “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牌桌上,说长论短,不分大小。一人的绣花鞋都踩到了绣花圆墩上。

    “都推牌了。还,中了个海底捞,8番。”她抬手比划着。

    手势仿若一把枪,抬手瞄一眼也不用,眼风的子弹就依稀射中府上二少爷心坎。

    鞋头珍珠镶成了花样子。浪费,也是光彩熠熠。

    吓得府上二少爷一溜烟儿地就往他姐顾晨曦那里跑,始作俑者,还捧心埋汰:“吓到我了。”

    又说,“以后找媳妇儿,还是先摆几桌麻将,搓搓看吧。”

    说着,他捂住胸口,状似自己真的被吓到了,“电影里的画皮妖精似的,长得真好看,看不出来。”

    兀自暗戳戳地惦记着那绣花鞋头的珍珠,半月余。

    《画皮》又称《鬼画皮》、《画皮鬼》,是清代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中的篇目之一。

    这篇小说讲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披上用彩笔绘画的人皮,装扮成一个令人心爱的美女,耍弄各种欺骗手段,以达到裂人腹、掏人心的目的。

    后来,恶鬼被一个道士识破,在木剑的逐击之下,逼得他最终脱去“画皮”,露出本相,而被一剑除掉。

    这篇小说的寓意深长,耐人寻味,理当是告诫男性不要被美色所惑,以免被披着人皮的恶鬼所害。志怪小说《画皮》,在这里刚刚被搬上电影大银幕。

    而都督府的大小姐食言而肥,原本是答应府上二少爷,载他去看电影首映礼。

    “消息都是从他那里走漏的。”这一刻端坐小书房的顾晨曦,心知肚明,凝神静气,静候都督大人垂询。

    府上二少爷,这说话不带把门的。而他还没有八岁。

    五岁上头,就擅长将捕风捉影事,说得栩栩如生。犹如亲眼所见。

    也就是贺寿回来后,府上大小姐偷摸着开着她弟的车,载着谢时骥去看了场电影,还暗自高兴顺利甩掉了王前寅。

    成了两人行。谢时骥说,“我就两张电影票,别人给的,电影首映礼。”口吻有些为难。

    都督府大小姐一刻心领神会,脱口道:“就我们去,我们两个,不告诉他。”

    也就,回来晚了一点。

    府上二少爷守财守到不肯睡,翻来覆去的,又爬起来看他的小汽车。

    唉声叹气的。

    然后,惊动了都督大人。

    这一刻苦思对策的府上大小姐不经意间就想了起来,在家时,她的堂兄弟们管这叫“上早朝”。

    据说,是从她祖父那里来的,一级压一级的。而早饭后,被叫到祖父的小书房里,就成了他们口里顶恐怖的一件事情。

    在同去学校的路上,他们有时会在车里绘声绘色地说着。

    然后,在看到校门的时候,提到她哪个倒霉的堂兄或者堂弟,又要迟到了。他们说,“原本就是起来迟了,被祖父叫了去的。早饭都顾不上吃。”

    下了车又说,“出来后,还不许坐车了。”

    顾晨曦连连点头,家里送他们来学校的车都是有时辰的。误了时辰,就没有车坐了。

    “……所以迟到了,死定了。”他们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告诉她,“运气不好,关了校门,还有人查的。唉,就得翻墙。”

    他们以目示意,“在,在那边。先把书包,丢过墙头,要是有学长在墙下蹲守,可得丢准点。”

    “他自己没躲开,被书包砸脸砸晕了,又没有抓到。还有脸叫嚣,约了打架。”

    “学生督查委员会,高年级生,了不起!怕了他们。”

    顾晨曦也是在那一刻隐约察觉她的堂兄弟们,可能也是都督夫人口里“五毒俱全”的“害群之马”之一。他们说,“还是晨曦好,从来不会被祖父叫去‘上早朝’。”

    “还有我爹了。”

    他们起哄,“大伯父啊,多好的性子,他是探花郎,从来讲道理。”

    也就是那次谈话后不久,顾晨曦就被祖父叫去了小书房,以至于在此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坚信,有的事情是不该说的。

    不能道破。就像来了孤岛以后,他们现实里的窘迫。

    就像都督府之外的官署大院,官署大院里争风吃醋的官太太;官署大院之外的官署,官署之外衙门里的一个奇怪的探员。

    不过,彼时还是孩子的顾晨曦尚且能够察言观色,顺着祖父的话,将这件事情圆过去。

    “你的父亲母亲……”祖父太息。

    于是,不再追究她偷进她父亲的书房,顺手接听了一个不知所云的电话的小小过错。

    祖父桌上的电话响起。于是,示意她可以走了。

    而这一刻的她,眼角余光瞥见桌上的电话,思绪顺着电话线蔓延,一刻转过三万五千六百个念头。

    然后,走出去的她,迎面风来,那一刻就像乘风腾云驾雾而去,在云上一个筋斗也能翻出神的十万八千里。

    她突然就知道,她的父亲母亲不会分开了。

    至于后来,后来的的事情,谁又能够提前洞悉。就像,她的父亲走马上任,乘船来遥远的海岛成了这里的都督大人。

    不同于顾晨曦孩子式的新奇,在船上就给青蛙表哥写信。都督夫人始终笑得勉强。

    她并不同意,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条路的艰辛,就像她娘家人的规劝。她一直跟都督大人在闹:

    他们之间已经不是最初的问题,滚雪球似的。

    但还是一同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