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钞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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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蛇的画皮

    顾晨曦和谢时骥又回到了最初的小面馆。车子停在附近的酒店门口,这段路,他们是走着去的。

    正赶上一些摊排,收摊收桌椅,地上不少烂菜叶子。街角开始清扫。

    “老板,两碗阳春面。”谢时骥招呼道。

    老板看一眼,跟着吆喝一声道:“好勒,两碗阳春面,一碗不要葱花。”

    顾晨曦看着谢时骥,也想了起来,一开始,他们是陪着王前寅在这里吃的。

    而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便只是将碗里的葱花都给挑了出来。

    她看着面前的那碗面,不知怎的,又不想吃了。便只是问他:“我们居然曾在同一所学校?”

    谢时骥“嗯”了一声,都督顾大人拿着当年的照片来问他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他们那时居然是一个学校的,又都是学校乐团的,他看着那个打鼓的小胖子,有那么一刻是不想承认的。

    他那时候,挺能吃吧。谢时骥埋头吃面。

    顾晨曦便也在想着。现在,她父亲倾向于这门亲事。谢家在东天空,并非小门小户,只是跟蛇的家族仿佛,族人众多。

    谢时骥便如融入海里的一滴水,又如孔雀家族的人海里的一尾鱼,鱼尾巴摇曳如扇生姿,倒忽略了鱼的脸。

    千人一面的。唇角也没多出两条鲤鱼须,孔雀家族本家姓李,唇上多留两撇小胡须,天空云海捞啊。是旁支的可能性更大。

    而东天空,虽说是打神的城城东门出去,便是了。但距离西深渊委实遥远,她母亲并不情愿。

    “深渊和天空呵。”都督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微笑,又问她,“都督大人,怎么说?”

    “都督大人,我爹说,随我。”顾晨曦扒了两口面,好稍稍减轻内心深处的负疚。

    一开始,都督夫人是说,因为她才留下的。她说,“你当然得跟着我,可我,又带不走你。都督大人呵,又不是不要你,不要我的。”

    这个时代,对男人的要求挺低的,女人起来闹离婚,西深渊还有人管。那么,如果是男人想要分开了,顾晨曦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

    在电话响起的一刻,她飞快地拿起话筒:“你好,这是蛇的家,请问你找谁?”

    然后,话筒那边的人,貌似吃了一惊。

    原是,要等一等的。但接通的一刻,她就拿了起来。

    这是一开始顾晨曦暗自得意的地方,她有时候会这么玩,更小的时候。似乎能够预判到电话的到来。

    但接下来,那人捂着话筒,在跟人说话吧。并不是惊喜。

    顾晨曦还是听到了,她说:“怎么有人能随意进出他的书房,接听他电话?”

    换了一种语言。是天空的语言,而青蛙王子很博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会好几种语言。他会的,她也要学。

    顾晨曦始终不曾挂断电话。

    隔了一会儿,对方才顺着她的话来说,“请转告你父亲,我的来电。”

    “那么,你是谁呢?”

    可她已经将电话挂断。

    顾晨曦看着来电,想了想,又将电话回拨了回去。

    “你好。”

    在对方接通的时候,顾晨曦接着问:“那么,你是谁呢。”

    对方一刻迟疑。是和她父亲在口吻上一脉相承的轻蔑,她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了?”

    她看不起她,甚至恫吓,蛇的语言将人心的黑暗一刻放大。而她一时昏了头,脱口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那么,你是谁呢?”

    “你……”

    是没有家教吧。

    然后,顾晨曦放下话筒,结束了通话。

    回去的时候,换了谢时骥来开车,他送她回去的路上,还是问了。

    “你是怎么想的?”拥挤狭小的车厢内温度渐渐升高。

    或者这台车原本是府上二少爷要的,谢时骥坐进来才觉得驾驶员大概更适合女子,他手脚有些施展不开。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顾晨曦不答,反问他。

    谢时骥便也笑了笑,这种事情,确实是男朋友做的。

    然后,听她又说,“我有门娃娃亲,原是我母亲娘家侄儿,那时住在我家书屋别院。”

    当年,在她哪个舅舅的孩子上,她母亲也是煞费苦心,一心想替自己女儿挑个最好的。

    也是要送来神的城念书吧。青蛙家族有出息的几个孙辈,自然都不甘心落在人后。而蛇的家族至今还流传着一个说法:

    神的城,西城门是盖在蛇的家族的土地上。是蛇的家族当时捐献给官署的。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打神的城城西门出去就是蛇的家族。也不知道,当时是不是打听到神的学校,就在这一方。

    谢时骥那时还在学校里了,便也是知道的。

    蛇的家族的大小姐,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一开始,是她的堂兄弟们跟着。

    那时,蛇的家族好像就这一位大小姐似的。偏生她功课又好,生的骄傲,十项全能,还有闲暇,吹拉弹唱。学校里的老师要她改一改校电台的通稿。

    她也要礼貌而不失大家世故地说:“过两天,还要参加城里的校际赛。又不止我一人。先放那里,我有空就看。”

    过了两天,又略显疲惫地说,“老师,你看一看。昨夜熬夜赶出来的,赶了点。写得不算好。”

    而她那时才七岁。谢时骥听到他班上的女同学也在小声议论着她,她们说她的校服,也稍稍改动了。

    “裈了细细的黑边。”她们也在说着她,“看到了没,旗杆下那学妹,生的白净,看着更醒目了些。”简直就是那时学校的风云人物。

    而她才入学。

    她父亲也是在学校里念过书的,学问还好,那时也看不出思想激进吧。她母亲让人去接。

    娘家的几个舅妈也就顺水推舟的,让自己孩子住进了城西门外的蛇的家族的别院书屋。

    顾晨曦那时也在神的学校念书,却是在自家书屋启蒙。那时,家里还没有她弟弟,母舅家又来了人,便不再跟着堂兄弟,而是跟着表兄弟一起乘车去学校。

    那辆小汽车是她的。她母亲特意给她买的,家里堂兄弟便不跟着她一起了。

    或者是,家里堂兄弟不跟她一起了,母舅家的表兄弟才过来的。

    谢时骥在陈年的资料堆里,寻觅着种种可能的蛛丝马迹。

    他是有些不痛快的,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没有事情做的。

    连这里官署的报纸都在看。几张报纸一壶茶,也是一天。

    某一天,都督大人封了官印,突然都来找他了。

    傻子都知道,有蹊跷。

    也就一起念了两年书。而她来了这里,才八岁,天知道。至少,他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

    再见她时,她十六岁,正值花样年华。蕙质兰心,秀外慧中,温婉娴淑,出名门。

    这个责任,兹事体大。

    谢时骥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凭脸吃饭的能耐,和这一天。民间俗称,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