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钞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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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消失的大小姐

    据说她,驾车走了神的四方,又去了神的城的白帝城。

    就跟刚刚一样的蠢蠢吧。一个不落,捕海鱼似的,广撒网。回头捧着留下联系方式的移动电话,乐开了花。

    刚刚又收到了一个。

    谢时骥看她模样,忍不住出言提醒她:“你不是定下了吗?”

    “是。”但通知的消息发都发来了,虽然是跟官署行文似的,但都督府的大小姐就是想看看。

    看看,这样的任命似的通知。通知她走马上任。

    顿了顿,她语速平缓地轻描淡写道,“我也没有想到,那是蛇的家族的。都督大人说,来之前,那里归他管。别人向他道喜,他还问了一声,喜从何来。”

    说着,她慢悠悠地又加了句,“明明别人说的是,虎父无犬女。我可是第一,都排在了前头。”

    优美舒缓的音乐声里,她的声音似乎也更加动听。

    固态复发的她又说,“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收到这么多工作的机会。而我才十八岁,有的决定,是不是做得早了一点。”

    话音刚落,就像是佐证似的,最后的一个通知,也到了。

    谢时骥看她又不谨慎地驾车,还腾出一只手来按键,查阅消息,依稀面露嘚瑟。

    东南西北中呵。她嘀咕了一句,“神的学校的,怎么才收到?不就在城西门,教授钢琴,可是我最早去面试的一个地方。”

    钢琴,也是她最拿得出手的。谢时骥知道,然后,就见她低头,认命地开车。

    谢时骥心里莫名痛快了些,其实他知道,跟她是不相干的。

    还是他鼓励她去的。她有些犹豫,说她自己家也有铺面。这样的人家是不喜女儿轻易抛头露面的,而他说,为什么不呢。

    教授钢琴而已。

    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一刻的谢时骥,刚刚有些改观,就撞见她又固态复发的单手扶着方向盘,不谨慎地腾出一只手,将居中扶手箱里那本内务府的通行证递了过来。

    “小谢主任,车站我就不去了。”她说,“我也就能够帮你到这里。”

    说得谢时骥再度不语。然后,听她问:“这本证,你不需要吗?”

    她解释道,“大总管最近很忙,封了库房,帐就都得平了。焦头烂额的,找上来的都是不好得罪的。”

    谢时骥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话,好像都被她说了出来。

    就像是封了都督大人的官印,官署的帐也都得平了,如此,自然而然。

    看不出来。

    然后,就听得她说,“大总管帮得了你一时,帮不了你一辈子。这样先斩后奏的送礼和夺命连环扣,下不为例。”

    伸手接过内务府的那本通行证,他还是说了:“谢谢你。”

    “不用客气。”她回道,“原本也是要给你的。”

    这是他接下来要做的。

    保险起见,内务府大总管亲自带了他进来。她说,“去车站之前,再去侍卫室拿封介绍信。不管怎么说,连接西深渊的车才开了过来。”

    是要在深渊和天空,挖呀挖呀挖的。顾晨曦也是听都督夫人说的,这条路修了十年。

    “现在,总算是贯通了。”

    也就是在不经意间,谢时骥突然就想了起来,和她办事不牢靠的第一印象有关的。

    也是他们在这里第一次相见。

    都督府大小姐那时也是开了她弟弟这车出来,才溜达上街,却不想,撞了人。

    眼见着那人倒在车前,就不起来了,都督府的大小姐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被人围着看,很是窘迫。也担心消息传回去,都督大人很是反感这种事情。

    她下了车。

    “唉,唉”的唤着倒地不起的男子,蹲在他身旁,手足无措的。

    看得赶来的谢时骥直叹气。

    谢时骥那时也是才来。好巧不巧,就是他负责的路面上,而他一开始还在楼上,看热闹,浑不当一回事儿。

    就没见过这么没用的!只差被人指着鼻尖骂,没用,还能博得满堂彩似的哄笑声阵阵。

    楼上的桌前摆了瓜子。软语娇声里带出来的姨太太,盘靓条顺,磕瓜子儿磕得都比旁人好看,瓜子壳都跟天女散花似的。

    “楼下,也开堂戏?这么热闹。”

    “楼下,‘二娘教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街上的小贩和闲汉。”有人扬声回了句。

    闻言,都不看台上正经的戏了,转过身来看街面上。直到她驾着车,闯了进来。

    “让一让,让一让。”

    是这么遇见的。

    有眼神好的,瞧见车牌,说:“都督府二少爷的车。”

    谢时骥低低骂了一声,挽袖子下楼,走了上去。

    然后,那人才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不像是撞的,倒像是又累又饿,受了惊吓,摔倒的。

    他看着谢时骥,一言不发。

    刚刚掐了人中又打脸的,打脸打得狠了些。谢时骥也有些讪讪,在他的注视下缩手,负手而立。

    顾晨曦要送他去医院,他也不愿意,捡了自己的藤箱,只说了句:“别围着了。”

    然后,他接过,顾晨曦递给他的眼镜,戴上,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路边的一个小面馆。

    “来碗阳春面。”说着,他低头摘了眼镜,擦拭镜片上的水。

    那是刚刚被人泼了一身水的王前寅,归家不得,又累又气。书生意气,与一介名为后娘的妇人论长短,到了街上。

    叫人当街泼了一盆水。

    正值困顿窘迫,也是气血上涌,一眼瞧见车上都督家的千金大小姐,正在按喇叭:“让一让,让一让。”一时,惊为天人。

    疾奔而去的他,因此驻足。

    惊鸿一瞥,天旋地转,倒在了顾晨曦的小车前。

    又像是,头磕在了车前盖上。

    现在的官署报纸堆里,还有这篇新闻。那也是他们在这里的第一次遇见。

    事先完全没有想到,却又在第一时间里就认了出来。然后,谢时骥就装作不认识,一直拿她当免费劳动力使唤。

    那个移动电话,还是王前寅给她的。

    直到她这一趟从西深渊回来,都督大人突然就寻上了他。

    猫戏鼠似的。而他没有得罪他,他在官署北面办公,而衙门还在官署外。

    上哪里说理。不过是,依葫芦画瓢。

    他才来了官署两个月,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却也矜矜业业。几张报纸一壶茶,坐一天,也任劳任怨,从不迟到早退。

    都督大人封了官印,都来找他这个侍卫室副主任要钱而已。这一刻的谢时骥,也在反省:

    她这两年,被他压榨得这么辛苦?

    跑了这么远,谢时骥本就零散的火气也被吹散了。将那本通行证放到警服胸前口袋里,他告诉她:“今天下班,原本还被叫去聚餐。”

    就像是欢送他。这才抽空发了短信,叫她打电话救场。他说,“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吃面。一碗阳春面就好。”

    阳春面,是江南地区著名的传统面食小吃,又称光面、清汤面或清汤光面,汤清味鲜,清淡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