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升镇驻留多日，人多的地方徐北河都打听过，无论客栈、酒楼或者赌场、妓院。

    市集转过七次，夜市逛了八回，没有一点消息，就差按家按户敲门打听。

    驻留这段时间听说两件事，一则吼风山着了把天火，占山之贼一下烧死成二百多。

    没出事的寨主害怕紫炎天降，散了队伍各奔东西。附近住户听了都高兴。董飞听了更加高兴。

    另一则游散贼兵到处抢粮，导致各地粮商胆战心惊。不用说受了固城征粮的影响，有人打算发笔横财。

    两件事对找人没有任何帮助，徐北河算算时间，今天三月三十，明天四月初一，出来的功夫不短了。

    一月形势瞬息万变，不知道老乔、墨绮黛他们怎么样了，决定明日返回。

    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上午灌满酒壶去结店房帐，董飞才说没带什么钱。

    相处这段时间发现这人挺不错，除了偶尔有点碎嘴子没太大毛病。带点不甘愿结了双份，刚上主街，一支队伍缓缓开向镇中。

    领队之人年过六旬，高颧骨，缩腮帮，鼻子下面一道小白胡，一脑袋花白头发，乱的跟鸟巢差不多。二眸子光华闪闪，一对金眼珠熠熠生辉。

    上身一件合身小褂，下面一条宽松裤子，腰系丝绦，足蹬便鞋，外罩窄袖披袍，袖子甩在两侧，背后一把七环砍山刀。

    老头个不高，直起腰板比董飞还矮半头，脸上挂着笑，迈着小方步显得得意洋洋。

    身后一支商队，一共五两马车，每车上面十石粮米。

    头辆马车插着三角旗，上写了一个张字，旁观跟着打手。

    徐北河查过全镇，印象里有个老张老好粮铺，当时掌柜的没在家，这会正好印证。

    张掌柜人员不错，走到哪都有人打招呼。

    徐北河对着怀明给的肖像看了十几眼，怎么看怎么觉着像要找的高慎。

    因为两点不太确定，其一高慎以前束发，好歹扎个缁撮；其二没听怀明说过老头有对金眼珠。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在附近，小动作地晃了几晃鬼面铜牌。

    老头瞪圆眼睛看向徐北河。

    “小子，这个东西哪来的？”

    “友人相赠。”

    真让徐北河猜对了，领队的老头就是高慎。早年间痛失爱子，回炎沙域半年改名换姓张老好隐遁莱升镇，一直扮猪吃虎劫贼为生。

    平时不怎么样在家，一个月最多回来两次，其余时间都在外面。徐北河等到他可以说踢屁股踢出个屁，巧极了。

    跟着回了粮铺，徐北河把董飞留在外面搬粮食，单独和高慎去了内宅。

    相隔十年，老爷子真没想到还能见到朋友的信物，打了完好友近况，询问找自己目的，徐北河直言告知。

    高慎听完怒从心头起，这端木坚和吕长兴着实可恶，尤其吕长兴，竟然勾结外面的修仙人祸乱本地，不杀对不起手中宝刀。

    还有毕海和尚，死的太过糊涂，不宰端木坚，对不起朋友托付。

    叹息一声，恨言道：“想不到还有这种事。”

    徐北河不明所以，问道：“老人家指的什么？”

    “先不提这个，我来问你，怀明在什么地方？”

    “还在染尘寺，我的两个朋友也在那。”

    “能带老夫看看吗？”

    “当然没问题，随时都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保证寒水宗来什么人？我能保证打......”

    高慎一笑：“徐北河，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担心老夫本事？实话不妨告诉你，老夫年轻时候屠过修仙人，凭的就是手中刀。此刀名叫虚离寒斩，别看其貌不扬，内藏伤仙之法。另外你知道怀明为什么让你来找老夫吗？”

    “为什么？”

    “当年我们荒漠四侠得了宝刃，纵横大漠二十余载，专杀悍匪、恶仙，我二弟还杀过筑基修士。也因如此被人算计，儿子中毒不治身亡。没想到老了老了，还得重操旧业。”

    “你这宝刃......”

    “也说了吧，来自内漠虚离殿，一座底下宫殿；让我找第二次指定找不着。”

    “原来有过奇遇。当初的四侠都谁在？”

    “我是老大，现住莱升镇；老二楚柯没了，不过兄弟楚宣做了宣城城主，我凭老脸去一趟，人家准帮忙。再者，吕长兴打算做总城主，等于与他城为敌，宣城不会置身事外。老三宋书探访黄沙古源丢了命，连同儿子一同折在里面，可惜了。老四现住沙都府主城圆罗寺，法号无愿，我们每年有都书信。”

    “怎么做和尚了？”

    “本来就是和尚，也是个酒肉和尚。别看出家人，背景无人能及，他有个俗家弟子，名叫邓通，邓通有个爹名叫邓柘。将来他的虚离透甲锥就得传给弟子。”

    “西风将军？”

    “知道这层关系知道的非常少，怀明都不知道。吕长兴起事，叛变与否全在邓将军的一念之间。只要四弟递上话，明着不帮，暗地也会起作用。”

    “老爷子，找您真就找对了。”

    “怀明肯定没想那么远，认为最多带上几个得力帮手。有了邓将军做后台，寒水宗在怎么厉害，也得掂量掂量，除非他们希望拂云国招引暗祸。另外我还有个女儿，拿着老三的虚离炎斩在黄沙府边打出点名声。现在陶土关经营彩岩客栈，手底下不少寻宝人，多少派的上用场。”

    “高老板娘？”

    徐北河惊讶之余终于明白为什么彩岩客栈开在府边，原来监视固城和帮吕家父子打下城池的寒水宗修士。

    父一辈杀悍匪诛恶仙，子一辈理当传承。细思恐极，凭着父一辈的交情，彩岩客栈还有可能是西风将军的眼睛。

    老头抹了抹短胡，道：“生长在黄沙，比的是根基。吕长兴想翻风浪，得问问老夫手里的斩仙刀。”

    畅谈半个时辰，高慎新找个掌事人，交代清楚买卖，同徐北河回往染尘寺。

    走前，带上一枚刻有十字星的铜戒，戒指跟楚庆还有展崖手上的一模一样。徐北河暗自感慨，原来又是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