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夜的小孟被凌晨6点的清洁大婶吵醒，彻夜都难眠的小孟好不容易在快天亮的时候睡着，焦虑到5点多，坐在大厅辗转难安，他心想早知道就早点报案，这下害了西风，虽然小孟团队从来没有把西风当作自己人，但总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牵扯别人倒霉，毕竟他们也没有真的想要西风多融入他们，所有人也只是当西风是一阵可以借的东风，对他们来说可以帮他们达到他们的目的。

    壮壮一晚也不太好睡，一开始他和小孟一样，觉得西风企图抢他们的新闻以造自己的名声，这是壮壮他们绝不能看到的，这条新闻是他们一堆新闻小白能抓到的为数不多的可以打开名声和格局的机会，他们要借由这个机会去有更多的条件可以调查他们想要调查的东西。

    壮壮睡不安稳起来看表，已经3点多了，他也开始有点疑虑，他并不觉得这是西风要撬他们的劳动成果，这中间一定有某种原因，他不关心西风的处境，他更担心这条新闻无法帮他们，如果这个项目夭折了，他们不知道要怎么样再找到可以帮他们打开局面的东西。

    6点半，不放心的壮壮和满脸愧疚的小孟在刑警大队大厅碰头：“她出来过吗？”

    小孟全然没有说话的欲望，耷拉着脑袋摇摇头。

    “也没有刑警叫你进去或者出来问过你什么？”

    “没有。”这两个字夹杂着长长的\t叹气。

    整个气氛丧到一个极致，西风从里面出来了。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案件这两天可能还不能让我们拍摄”西风整夜无眠，即便在休息的空档也没有睡着，她并没有怪陆队长他们，她也知道陆队长没有把她当作犯人来审，一个案子到达一个无法调查的悬崖，看到一个滑索不管对面是什么都要硬着头皮划过去，更何况是这么大的突破。

    一个凭空出现的人夺走了一家三口的性命，一个尸体不见了，另外两个被做成了失败的干尸，没有来没有去，所有身份信息都是伪造的，没有行程信息，没有照片，以现在的技术不可能这样凭空捏造一个人出现，死者几乎所有亲朋都见过，却没有一张照片，手机号都是死者身份办的，尸体一年之后才发现，之前他们出现的所有场合的监控早就自动覆盖，最关键是他在那两具腐尸死之前就让他们几乎社会性死亡，放出假消息让所有人都恨不得躲远一点。

    突然出现几个人，见过嫌疑人，有嫌疑人照片，有嫌疑人现在的联系方式，甚至和嫌疑人暧昧过，一个新的名字，除了杀人以外的其他罪证，还有和那个卖尸体的阿姨的联络也可以查，甚至还可以调查原城所有殡仪馆和墓地的尸体，这么大的突破口，警方肯定要拼尽全力知道所有细节，所以后半程西风的心态已经趋于平和，唯一还不能马上接受的是卡戎竟然是杀人犯，他真的杀人了。

    他真的杀人了，这句话第一次出现在西风的脑海里时，她就已经很震惊，原来自己早就怀疑卡戎杀了人，之前的自己对他完全没有厌恶的感觉，甚至现在她清楚的知道卡戎杀了人，不是激情犯罪，不是正当防卫，是处心积虑的故意杀了人，西风也对卡戎没有厌恶，可这感觉并不是爱情，她只是觉得自己或许多多少少理解他的行为。

    西风故作轻松的对小孟和壮壮说：“走，吃个早饭，吃完早饭回酒店开个会，我有话说。”整个吃早饭的过程，壮壮和西风没有斗嘴，三人甚至没有交流，小孟和壮壮都感受到了西风故作轻松中的刻意，他们感受到西风可能要说的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回到酒店西风说半个小时之后在小孟和壮壮的房间见，西风回了房间洗了个澡，把事先打印好的资料拿出来，她知道总有一天要和密城团队摊牌，只是她没想到这么快，这套资料和给警方的那套单独的资料是一模一样的，包括其中的聊天记录，西风并没有想要有所隐瞒。

    西风敲开两人的房门，两个人端端正正坐在靠桌子更近的床上，给西风留出了桌子旁边的椅子，还倒好了水，西风看到战战兢兢的两人乖巧无比，本来日渐熟络的关系仿佛又有些尴尬，小孟更多是愧疚，壮壮则是担心更多。

    “你们先看下这个材料”西风把葬礼项目的采访资料还有后来收集的最近和卡戎的联络记录整理了出来。

    “这是什么？”

    “你们先看，先把这个项目看明白，顺便把里面资料那套东西的格式熟悉一下，之后你们也是要写的，要留档。”

    两人感觉像是被要求学习技能的下属，带着不太饱满的学习热情和满脑袋问号用了大概10分钟左右，把这个文件看懂，还有讨论一会儿，西风一开始没理他们，等他们的同时联系了老歌，和他碰头吃个饭，传授点儿经验，还联系了陆队长确认了第二天第一次开会的时间，然后像个老干部一样，吹着水杯里漂浮的茶叶渣看向他们。

    “差不多了吧？”

    小孟和壮壮迟疑的点点头，“不会还要考我们吧？”小孟说着把文件递给西风并试图缓解气氛。

    西风没有接，“你们留着看，不考你们”说着有点儿不自然的站了起来，把水杯放下，半倚着桌子正对两人浅吸了一口气说道“是这样，有个事儿得跟你们坦白一下。”

    坦白？小孟和壮壮没有出声，脸上的表情已经问出这个问句，西风看着他们疑惑的脸，顿了顿继续说道：

    “第一，卖尸案你们拍到的那个买尸嫌疑犯我认识，就是这个案件中的卡戎；

    第二，这个卡戎和我私下有联系，那个暧昧的聊天记录就是我和他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嫌疑犯；

    第三，现阶段怀疑这个叫卡戎的人已经杀了3个人，就是葬礼项目里的死者和她的父母；

    第四，现在已经并案调查了，想要协助调查可以，可是要形成逻辑闭环就得把之前的这个案件补上，调查清楚以外还要拍摄出来，是有一定难度的”。

    说到第一条的时候，两个就已经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原本他们想要报道的是最多判个一两年的刑事案件，只要能证明他们是合格的新闻团队就可以，现在升级到拍杀人犯，小孟回想了下，满脸写着后怕，他翻回聊天记录的资料，皱起了眉头开始端详西风，壮壮更是觉得踢到铁板，被很多影视剧影响，感觉壮壮恨不得要把这个活丢给别人，换一个稍微稳妥安全的案件，西风想壮壮一定是在算投入的风险和产出不成正比这一类的小帐。

    他们看看西风，又狂躁的翻翻资料，感觉能从资料中找出他们想要的答案一样，好像他们很多问题要问，可是一个都问不出来，两人仿佛失语一样焦虑了好一会儿，之后开始发呆，两人的状态像是有点儿虚脱，当然没有西风之前在警局受到的冲击大，除了冲击力以外更多的是恐惧，是超越了他们认知中和危险保持安全距离的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小孟开口了“那你还能参与拍摄吗？”小孟倒是问到点子上了，虽然只是担心没有专业人事带领，或是陌生人带领下会不会出什么纰漏，他的眼神中期待的是否定的答案，这样他们就有理由打退堂鼓。

    “能啊，还是我带队，我认识他但也只见了一面，线上聊天也不代表什么，也没有任何一句话显示我和他有关系，更何况现在能带队的只有我，原城的基础报道需要大量的记者，没有我已经够他们忙的了，再派一个和我资历、能力差不多的人出来效率太低了，我和他有联系是更值得利用联络他调查他最好的协助，所以还是我带你们。”

    本来在她预想中可能为了避嫌她是有可能被踢出协助调查团队的，现在的状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西风和小孟壮壮不同，更多的不是恐惧而是冲击，她成年之后让她难得的敞开心扉竟然是杀人犯，自己还险些爱上他，这是更让西风忐忑的。

    “对了，不要用电话跟团队联络说这个事情的细节，碰面之后再说，你们先缓着，我回房间了，晚上有个饭局，5点半来找你们。”

    西风看小孟和壮壮两个人看彼此的表情，明显是有很多话要说，西风在不方便，西风识趣的离开任他们讨论，西风被卡戎勾起了好奇心，对于密城的这帮人也一样，她在等着他们跟她坦白或是露出马脚和线索，反正自己的坦白局已经搞定，现在她的心态更纯粹——挖出所有秘密。

    西风也需要自己的时间好好的把整件事情捋一遍，有哪些疑点，有哪些破绽，有哪些突破口，她要整理出来一个可以让自己头脑清晰的路径去探索真相，也方便第二天的会议，她看到小孟和壮壮的反应知道他们是指望不上的，西风觉得他们打退堂鼓的可能性都是有的，还是得靠自己，等到今天晚上，吃饭前如果他们来找西风，西风就要想想新的团队要找哪些人了，这样晚上约老歌的教学就可以改主题直接开会。

    想到这里西风有一点小小的期盼小孟他们打退堂鼓，这样她就有更好的团队去做这件事，老团队合作也更好，事半功倍是肯定的，只是西风有点舍不得放弃探索这帮人的小秘密，期盼的心游离了一下又回归，密城是跑不了的，回了密城这种城市再想跑也不容易，从长计议总会找到机会探索他们的小秘密。

    在西风的眼里，这个小团体她是看好的，一定能有个未来，只是会走到哪里，走到什么程度，西风还不确定，毕竟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他们的小目标或者小企图和一个灭门杀人犯对西风的吸引力是相距甚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