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来自北方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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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乌璐鲁

    突琪娅他们在高处看得明白:娜古丽跑向白点儿,白点儿并不退却,就那么稳稳地立在那里,娜古丽给白点儿跪了下去,白点儿引颈长嗥,然后磨过身,向草原里走去,娜古丽也随着它没入草原里。

    突琪娅把这种情况报告了鲜北,鲜北茫然地向草原望去,心里想,无缘总是不能聚首,来,也是要走的,只可惜,把个巧儿也无端地带走了。巧儿有一天被激出来,会不会想来到这里?她穿越回去的心切,要是有能力,她一定找回来。

    ——这算不算一种期盼和思念?她在的时候有点儿烦,知道她走了,还是希望她能回来,这就是爱情的滋味?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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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到半个时辰,娜古丽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一群身穿破碎白衣的男女。那些人的白衣上,有明显的刀枪伤痕,尤其是男人身上,每个人都被血污沾染,几乎都看不大清是白衣了。

    有个红胡子,右臂有一刀伤的男人跟在娜古丽的身后到议事厅里见鲜北。

    鲜北一看这个样子,吃了一吓,问娜古丽,“此是何人,怎么这个样子?!”

    娜古丽向鲜北施礼,说,“这是我们猃狁部族的首领大人。”

    那人跪下向鲜北行大礼,说,“猃狁族首领乌璐鲁参见大王。”

    鲜北忙上前把乌璐鲁小心着搀扶起来,说,“坐下说话。你这是在哪里受的伤?”

    娜古丽拿来一把椅子让乌璐鲁坐下。

    鲜北对一边的高峰说,“去请华大夫,有受伤的人,让他快快前来疗伤。”

    娜古丽说,“后边还有好些人也都受了刀剑之伤。”

    鲜北说,“那你快去告诉主宫她们都来帮忙,给他们包扎伤口。”

    娜古丽应了一声,转身往出走,鲜北又叫住了她,说,“让主宫安排下几个人,马上生火做饭,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

    乌璐鲁说,“我们已经两天没东西可吃了。”

    鲜北说,“好办,只需热一热,就可以吃,一会儿就好。”

    乌璐鲁向鲜北拱手致谢,说,“万分感谢大王。”

    “哪里话,”鲜北说,“我爱妃娜古丽的同族人,就是我的同族人,还分什么彼此?”

    但是,等到草原里的猃狁人都走出来,鲜北看了,就有点儿后悔了:男女老少加在一起足足有四五百人!

    这么些人哪!光是吃饭,就是一个问题:一顿饭十只羊都不够,我的天,没几天不都把我们的羊群吃光了?怎么办?

    怎么办也不能把娜古丽领来的同族人撵走,可也是了。别说是娜古丽的同族人,就谁的同族人也不是,看到一群落魄的,被人劫杀过的人,也不能袖手旁观吧?

    鲜北忍不住问乌璐鲁,“你们这是怎么搞的?”

    乌璐鲁说,“我们去夺城,由于没有布置好,内应不借力,夺城失败,被赵国人一路追杀至此,要不是我们神祖的指引,我们不会找到这里。”

    “神祖?”

    乌璐鲁说,“就是猃狁,商周说我们神祖是犬戎。”

    “犬戎?犬戎我知道!”鲜北大声地说,“《山海经•大荒北经》里说,‘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融父山,顺水入焉。有人名曰犬戎。’”

    乌璐鲁说,“其实,‘犬戎’是对我们蔑称。我们叫神祖的名字,不是犬,也不是狼,就是‘猃狁’,通身雪白,犬、狼的样子。我们是他们的后代。”

    鲜北想,也就是说白犬或者白狼是他们图腾。

    “哎,你说你们神祖把你们导引到我们这里,怎么导引的?”

    “我们去夺城,败,赵兵追杀我们,”乌璐鲁说,“在我们被围剿之际,我们的神祖出现了,它瞬间变得拄天拄地的,仰天长嗥一声,吓退了追我们的赵兵,我们才得以脱身。然,赵兵并不罢休,还是尾随在我们后边,试图消灭我们。神祖就吓阻着赵兵,护卫着我们,一路带我们到了大王的营盘。”

    鲜北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干嘛去夺城?”

    乌璐鲁一下子激愤了,他说,“那座城市是我们的!我们猃狁人建造的!是赵兵从我们手里把城夺走的!”

    鲜北似乎被他镇住了。心想,不怪叫“里干娄”这样的名字,这名字一听,就不是韩魏秦赵这些国家的名字,没准真是他们猃狁人建造的城市。

    在战国这样的混乱时期,这种问题很复杂,像赵国这样的大国,夺取一个临近少数民族的一座城市,不是没有可能。

    更不要说,猃狁人因为杀了周幽王,导致兴盛三百五十二年的西周王朝覆灭,致使晋、郑、卫、秦等诸侯联军打败了猃狁人,猃狁人在周天子治下的诸侯国里,本身口碑就不好,夺他一座城,没准算作正义之举呢。

    还有,猃狁人本来居住于当今的陕、甘一带,打败了西周占领了都城丰、镐二京,随后的晋、郑、卫、秦等诸侯联军又把猃狁人打散了,西北的老巢也没有了他们的立足之地,他们作鸟兽散,赵国的边陲怎么会有他们的城市?

    即便里干娄城是你们建的,可不是你们的地盘,建一座城就能是你们的?

    所以说,这里边的问题很复杂,没有谁去做一个评判。

    鲜北说,“平静一下,这么激动,不利于你伤口。”

    娜古丽也领着华伴来了,华伴验查乌璐鲁的伤势,在娜古丽的协助下给他的伤口做了清理,用针缝合上,涂上了金创药,包扎好,嘱咐乌璐鲁十天之内,不要使力,迸裂了伤口,有碍此臂。

    鲜北对华伴说,“外边还有许多有刀枪伤的人。”

    华伴说,“老朽知晓,已让贱内协助主宫、二宫等人前去疗治。”

    华伴说的“贱内”,就是他的妻子毒录丽,她身怀有孕之后,就不让她再干重体力活,只是帮助华伴采制药物,尤其听从鲜北的吩咐制作了大量的金创药。鲜北的意思,未来征战不可避免,征战就会有刀枪伤,早早备下药物,提前做准备。没想到,竟是猃狁人率先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