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吐槽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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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美好和乌糟

    如果黎智再早两个月脱单,现在她肯定一进公司就被顾泉逮到办公室嗑瓜子说故事,不把叶寒铮身上有几根毛交代清楚她都别想出门。

    可现在她和顾泉的关系处于尴尬期,和其他同事虽然关系不错,但也没到要分享女生心思的时候,所以她这个单脱得还算太平无事,只需要在闺蜜群里按时间线一一招供就行。

    看似被迫,但是字里行间都是嘚瑟。

    她也是有对象的人了呢,嘿嘿。

    叶寒铮的照片把群里一堆红眼病给酸得不成样子,其中一个姐妹嫉妒地来了一句:虐完了就去工作,小心别情场得意职场失意。

    她嗤之以鼻表示:切,这破工作还能怎么失意。

    最多不就是职位升不了嘛,丝毫不影响她长恋爱脑的速度。

    不过这话说得太早,下午她就被打脸了。

    “胡总不肯在合同上签字,说他找了一个新的供应商,价格低五个点。”采购部的部长刘晖一脸绝望地敲了她办公室的门,“我跟顾总报告过了,她说一切听胡总安排。”

    大概是老昏君作妖的次数太多,黎智听到这个事一下子没太反应,先了解了解情况,“他说的供应商你听说过吗?样品质检怎么样?”

    “咱们市里干这行的供应商太多了,我没听过也正常,至于样品……”刘晖叹口气,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原材料递过去,“都不需要质检报告,这质量摸一下就知道。”

    黎智接过在手里搓了搓,粗粝粘黏的手感极度不舒服,她冷笑道:“低五个点?这一批能赚套别墅出来吧。”

    “胡总说总公司质检部和工厂他都打好招呼了,让我们跟以前的供应商终止合作,尤其是平叔。”

    看刘晖面如死灰的表情,胡烈说的怕是没这么客气。

    “尤其?”她挑眉,“这个尤其是哪儿来的?”

    “应该是因为平叔和我们合作时间最长吧。”刘晖连表情都不想做了,“他说我们的工作一成不变,没有创新。”

    把货物换成垃圾就是创新了,黎智在心里狠狠地念了两个字母。

    “黎助,你说这怎么办?要是不赶快签合同,下个月的订单肯定赶不上,可真的换了,就算总部那边过了,客户那里我们也过不去呀。”

    怎么办?她想去庙里求菩萨把胡烈收走。

    牙开始疼了。

    她想了想,问道:“原料是都不够吗?”

    “那倒没有,除了平叔供的货,其他的应该还够撑到下个季度。”

    黎智想了想,道:“其他供应商那里你先找个借口,就说公司现在走程序比较慢,签合同的时间要往后延一下。”

    刘晖有些迟疑,“这得让人家给我们留货,到时候要是签不了怎么交代?”

    “我尽量签,作为补偿,你主动提出这次的合同期延长三年,我方的违约金翻三倍。”

    他也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你这是防上面吧。”

    “我这是求菩萨别开天窗。”她没把话说透,“平叔那里我来处理,胡总既然换了个人,就先照他说的来,让对方再送一批样品和质检报告来,保全签收手续,样品我们自己送检一份,送检过程必须全程录像,另外合同拟好之后你联系袁律师,一起来趟我办公室。”

    干这个工作快十年,刘晖也不是傻的,不用她交代就说道:“这事顾总和胡总那就啥也不说。”

    她点头。

    等人走后,黎智捏着晴明穴,想着自己刚拔完牙不能生气上火,下意识地念着叶寒铮的名字消气。

    一开始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可念了几遍后发现满腔的怒火很快就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甜蜜。

    怪不得说对方的名字是最短的情诗。

    胸口有些涨得发疼,她突然发现,她好像想他了。正想着拿出手机给他发个消息,电话却突然响了。

    来电说是跑腿,到公司门口了,问她办公室门牌。她以为是谁送的文件,拿到手了才发现是外卖。

    山药瘦肉粥,鸡蛋羹,还有一碗鱼片豆腐汤,盖子还没打开就闻到香味了,而且吃起来还都不用牙。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买的。黎智露出一个甜蜜的笑,然后戴上口罩给他打了个视频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了,叶寒铮先是很高兴地笑着唤了声她的名字,然后皱了皱眉,“怎么戴口罩了?”

    “脸肿了啊,好丑。”

    他笑道:“不丑的,很可爱。”

    鬼才信,黎智翻了个白眼,懒得纠正他这恋爱脑的审美。她把摄像头对准桌上的美食,“谢谢叶老板请客,看起来好好吃。”

    他叮嘱道:“记得晾凉一点再吃,你现在不能吃太热的。”

    “知道啦。”她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夹子音,然后自己都愣住了。

    他倒是看起来更开心了,就是有一点小小的要求,“把口罩摘了好不好?我想看你。”

    “不要。”她抵死不从,“我现在比早上还丑。”

    他只能妥协,“行吧,反正晚上也能看得到。”

    “不行,在我消肿前我们不要见面了。”

    叶寒铮收起笑容,再三确定她不是开玩笑的后,叹了口气道:“没事,我等会也去拔个牙,和你一起肿着总没问题了吧。”

    她无语,“你有病吧,没事拔什么牙找罪受,再说我最多三天就消肿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要我两年三个月不见你?”

    她一头黑线,“你咋那么会换算。”

    “戴口罩就戴口罩,但是不能不见我。”他看了看周围,压低了点声音道:“我会想你的。”

    说完后他的两颊肉眼可见地飘上了两朵红云,看得黎智超级想尖叫,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抱着他一阵蹂躏,三天不见面,她确实有些大言不惭了。

    于是她很大方地回应了他的思念,“我也想你。”

    她看了看时间,又补充了一句,“分开不到四个小时就想了。”

    画面里的他感觉心脏处受到了一阵电击,他先是怔住,然后电流走过了全身,驱走了他所有的不忿和寒意,久违的幸福感就像埋藏多年的种子,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他在想念的人,终于也说了想他。

    “下班,我去接你好不好?”

    黎智数不清第几次对他无语,“你不觉得我们直接家里见比等你堵到我这里再一起堵回去快多了吗?”

    “好像也是。”他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晚上我带饭。”

    “好。”看他后面的背景在动,好像走到了食堂后,她叮嘱道:“快吃饭吧,先挂了。”

    怕耽误她吃饭,他也没多缠着,叮嘱她吃完饭记得吃药后就挂了。

    黎智摘下口罩,伸手揉了下没肿的一侧脸颊,嘴里一直像撑了个衣架一样地咧着真心不利于恢复。

    现在她要暂时不想他,专心吃饭然后午休,下午再认真工作。

    这几年工作虽然没挣到什么钱,但是世面还是见了点,吃两口她就尝出了这家饭店的档次应该不低。

    外卖APP显示商家未入驻,而且距离有二十多公里,怪不得是跑腿给她打的电话,这一顿饭吃得有些肉疼呀。

    顾泉以前说,天天叮嘱你好好吃饭喝水的男人你就回句谢谢,真正关心你的人会直接把饭安排好。

    当时她嗤之以鼻,觉得这是过于矫情的说法,现在倒是理解了。

    不能送饭的时候他会点外卖,外卖不能送达他会叫跑腿,真正关心你的人总会找到办法让你吃饭,而不是什么都不做,然后嘴上不停地展说着他对你有多好。

    黎智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之前说着绝对不做家庭主妇,却在谈恋爱之后义无反顾地辞职回归家庭了。

    不说这个决定对不对,一边是乌糟糟的破工作,一边是浓情蜜意的爱情,一般人选择后者再正常不过了。

    她满心的喜悦终究没有能持续太久就被人打断了,顾泉在午休还没结束的时候就来到了她办公室。

    “你这里还挺不错的,又宽敞又明亮。”

    都搬过来两个多星期了才来,总不能是来串门的吧。

    不过抛开别的不提,看到顾泉来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还可以,比咱们那个安静点。”她对着顾泉眨眨眼,“毕竟听不到吼叫。”

    顾泉无奈一笑,“你这一走,就剩我一个人被吵得头皮发麻。”

    “不是送你降噪耳塞了吗?”

    “挡不住他把你叫进去吼啊。”顾泉一个白眼翻过来,没忍住多吐槽了两句。

    黎智一时间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了从前,她们之间的龃龉不复存在了一样。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顾泉过来不可能是为了和她回到过去。

    果然,闲聊两句后,顾泉话锋一转,装作无意地感慨道:“偏偏他作又不作个大的,直接一把把自己作走了多好,我们也落个清净。”

    黎智听得脑瓜子疼,她之前的确希望顾泉能和胡烈对抗,但那是光明正大地争取,不是要耍阴招,更不是把自己拉着一起耍阴招。

    所以她淡淡地回道:“平时小打小闹都管不了,真要作大的更没人能管了。”

    顾泉知道自己忽悠不了她,索性开门见山,“所以就不管,让他自己作。”

    黎智更直接地问:“你是指哪件事?”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顾泉敛住神色,眼里带了点冷色,“最近他要做的决定,你别管。”

    “更换供应商和原材料的事吗?”

    顾泉默了默,还是有些心虚,软了语气劝道:“你知道的以他的脾气,就算这次你管了也还有下次,不如就让他闹大,一劳永逸地解决不好吗?”

    “一劳永逸?”黎智反问道:“原料供应一旦出了问题,订单开天窗都算小问题了,要是总部质检部门放过关,不合格产品流入市场,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这就是顾泉想要的结果,“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所有的文件我们都没经过手,就算总部来检查,我们连监管不力都不算。”

    黎智瞬间觉得她念八百遍叶寒铮也没用了。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如果我不答应,是不是任命书就不会下来了?”

    顾泉没有正面回答,“小智,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智却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其实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没想过干涉,我一直很清楚我的职责。这几年你应该也清楚,我对职责之外的工作毫无兴趣,包括升官,别说升不了职,我连辞职都不怕。”

    她没说一句重话,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在抽顾泉的脸一样。

    你做职责之内的事,难道我就整天只盯着旁门左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