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吐槽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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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以前的工作

    黎智母胎solo了二十多年,别说接吻了,连男人的手都没咋碰过。但她人菜瘾大,平时嘴嗨得很,这冷不丁地听到这样问,条件反射地就回了一句:“不就嘴对嘴嘛,谁怕谁?”

    叶寒铮眼神一暗,欺身向前,“这可是你说的。”

    眼见着他越来越近,她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她硬撑出来的志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在离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停下来,然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一下道:“别赌这种气。”

    说完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对她说道:“追求,表白,确认关系,然后才能考虑让别人这么对你,不要把顺序搞错了,知道吗?”

    黎智此刻比刚刚差点被亲的时候还懵,她眨眨眼,指着自己问:“你这是在教育我吗?”

    “不是教育。”他解释道:“我只是告诉你,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生物,女孩子本身在两性关系中就处于弱势方,你得学会不让自己吃亏。”

    这样一说她可就不服气了,黎智猛的坐起来,“大哥,你这一口亲下来咱俩说不准谁吃亏呢。”

    叶寒铮被她噎住。

    “都二十一世纪了,你要知道在占便宜耍流氓这方面早就男女平等了。”黎智很认真地跟他科普,“你现在别说亲我了,就算那,那啥,我也觉得是我占便宜了。”

    一向淡定自若的叶主任被她的言论震惊到嘴都差点没闭上,他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占便宜?”

    她很确定地点头:“就你这脸蛋,这身材,这气质,我银行卡余额可能都不够点的。”

    他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来理解她说的“点”是什么意思,等想明白之后就满头黑线了。

    “你……”他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知道这是犯法的吧?”

    “放心我没干过。”黎智嘿嘿一笑,“我就打个比方。”

    打得很好,下次不要打了。

    叶寒铮无语地转过头,专心启动车子。

    她暗自咂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玩砸了。

    车子驶出一段路后,他还是没说话,脸上也没带笑。她心里越来越没底,试探地开口,“那个,我这人有点口无遮拦,你别生气。”

    他微微一笑,“我没生气,你挺有趣的。”

    这回答堪称敷衍,她半个字也不信,“骗人。”

    “我没骗你。”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个很无聊的人,可能物以类聚吧,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遇到的人都有些端着,至少从来没有人说占我便宜这种话。”

    她半是赌气地说道:“我确实没有一般人矜持。”

    “我不是说矜持有什么不对,只是每个人可能都有一把锁,对我而言,你的坦率就像那把钥匙,刚好能打开我的锁。”

    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黎智嘴硬道:“你是想说什么锅配什么盖吗?”

    “我是想说,我喜欢你。”他的告白来得猝不及防,甚至因为安全都没有转头看她,“我知道这个表白太随意了,我保证这不是正式的,我只是想向你表达我的感觉而已。”

    这下轮到黎智嘴合不上了。

    他接着说道:“喜欢是一瞬间的感觉,这点我不可否认,但是真正让我着迷的,是我知道你可以理解我,是你所有的困恼和痛苦我都可以感同身受。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人,但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和我同频共振。”

    说不心动是假的,抛开这张脸不说,光是同频共振这四个字都足以打动她了。

    可黎智偏偏有个自己都讨厌的臭毛病,就是该做梦的时候太清醒,主要体现在不信推销,不吃大饼以及,浪漫过敏。

    “你确定不是想找战友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听你对我的形容,我们思想契合就行,我是男是女好像都不怎么重要。”

    “重要。”他只用一句话就打消了她的顾虑,“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被你的眼睛迷住了,我应该在我们相谈甚欢的时候拉你去喝酒,而不是希望你也能喜欢上我。”

    就是说嘛,美好的爱情怎么可能不掺杂美色!

    可她就是止不住地作死,“所以我只有眼睛好看?”

    “都好看,可是眼睛最出色。”他实话实说,“就像你做的菜很好吃,但是其中汤最好。”

    比喻过于贴切,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反驳。

    叶寒铮继续他的表白,“作为你的追求者,我能问一下,你希望的恋爱是什么样子的吗?”

    她想了想,觉得大家都这年纪了,谈恋爱这这种事提供的生理价值应该胜于情绪价值,于是她说:“可以耍流氓的。”

    幸好他已经学会淡定了,他干脆换个问法:“那你希望的生活是什么事样子的?”

    “不上班,混吃等死,虚度余生。”

    这是她的终极梦想。

    “你不会的。”他想也不想地就否认了,“你只是因为现在的工作环境痛苦,但是对你而言,逃避比改变不了还要痛苦。”

    她撇撇嘴,“你又知道了。”

    “很多人不愿意放弃是因为沉没成本,你是因为什么呢?”他缓缓诱导道:“可能你自己也问过这个问题吧,明明很痛苦,却还坚持着。”

    “因为不甘心啊。”她缓缓说道:“我刚来的时候,公司基本上是快倒闭的状态,没有业务没有活力,只有几个老弱员工,还有生了孩子图清闲的家庭妇女,就连我们总经理都是要退休的人。我和我的领导就一点一点地去跑业务,不知道吃了多少闭门羹,受了多少气,加了多少班才慢慢地让公司正常运转,我们招了人,买了设备,有了固定的业务。你知道我那时候的梦想是什么吗?”

    “什么?”

    “我想,我现在加班受气,是为了以后不用加班,公司的人也不用加班受气,那我也算为人民做出贡献的人了。”想起以前,她忍不住笑了,“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拉了一个很小很小的业务,小到都找不到供应商愿意给我货,我就去批发市场一家家地找,终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大叔,他叫平叔,我那点还比不上零售的拿货量,他居然愿意给我批发价,而且还是比别人低的价。”

    这是她在工作里面掉眼泪,之前受了再多冷眼再多挫折也没有,最后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哭了。

    “他当时跟我说,小姑娘有拼劲是好事,钱多钱少无所谓,平叔欣赏你这种精神,这个价就当平叔在你这压个宝,我相信你以后能出息。”

    她嘿嘿一笑,“平叔现在成了我们公司最大的供应商,他给我的货一直比市场价低,而且质量都很高。”

    他由衷地赞叹道:“你很棒。”

    “这个公司对我来说就像一朵花一样。”她敛住笑,很认真地说道:“我们从一开始看着它差点枯死,然后一点点地浇水,施肥,捉虫,直到它现在已经可以自己一年比一年开得鲜艳。我不认为这朵花属于我,我也不认为我应该向它索取什么,可我接受不了这时候突然来一个人,一边薅它一边想改变它,说新鲜的不好看,要按他的喜好加化学剂,加染料,最后臭得让人退避三舍。”

    “只有你一个人守护它?”

    她苦笑一声,“以前我以为至少有一个人和我一起,现在看来不是。”

    “那……其他人呢?”

    “公司只是在我的眼里像花,需要我呵护,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它只是谋生的地方,我没权利要求别人像我一样。领工资的时候我没有把钱给别人,那我想做事的时候也不应该要求别人。”

    他向她投去一个欣赏的眼神,然后又抛出一个问题问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每个人都漠视别人侵犯权益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被侵犯到自己头上。”

    “那也不是他们的错。”黎智很认真地说道:“可能你在体制内久了,讲究人人有责。但在现实工作中大家都只是通过劳动换取报酬而已。每个人违法的成本不一样,相对的,维权成本也不一样。如果月薪三四千的,兢兢业业的劳动者要去思考月薪四五万的领导应该思考的问题,那应该是社会错了,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反抗。”

    叶寒铮略一思索,同意了她的看法,“确实,历史证明,当底层人民开始反抗的时候,说明上层建筑已经烂到家了,幸好,我们现在还没有烂到家。”

    “就像你一样,我对我的这朵花还抱有期待。”她懒懒地歪过头对他笑了笑,“我想更用心地给它浇水,给它捉虫,我还想让它继续绽放。”

    “所以你开始反抗领导?”

    “反抗这件事到不全是因为捉虫。”她实话实说,“主要是我自己受不了了,我虽然离入土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我也不想就这么被他谋财害命。”

    叶寒铮刚刚专心看了下路况,一时没反应过来,“谋财害命?”

    “鲁迅先生说的那种。”黎智解释,“我以前的两个小时可以谈好一笔业务,可以走完一套流程,可以验完一批货。现在我只够听他讲一件事。”

    “比如?”

    “比如,办一场活动之前他要把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安排好事情,逼着部长们写自己部门的工作计划,写完之后先开三个小时的会,开完再让普通员工写自己的安排,然后开一早上的会连一个个地过这些安排,从词语用主要还是配合,一直到句号逗号要打在哪里这种事情。”

    饶是叶寒铮见多识广,这会也是瞠目结舌,“他,有病吗?”

    实在说不出别的形容了。

    “有,有大病。”这句话一下子就戳中黎智的心巴了,她忍不住打开窗户大喊道:“老昏君,你有病,你有病!有病就给老子看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