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吐槽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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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靠山和底气

    黎智的朋友圈发了还是有些效果,第二天胡烈都不敢抬头和她对视,也不敢再叫她进办公室,顾泉和林媛君一进去就是一天。黎智认命地接过顾泉的工作,由得她们处理去。

    为了加快工作进度,顺便给自己出出气,她时不时地还更新下朋友圈,

    例如:今天眼睛有点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炎了。

    又例如:医生说可能会影响视力,早知道报警算了。

    最新一条: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被故意伤害的一天,法律咨询ing……

    这条她点完发送才发现忘记设置分组了,急忙删了重发。

    比不要脸吗?谁怕谁啊。

    全是仅胡烈可见。

    就算啥用没有,出出气也好,否则迟早给她憋得乳腺增生。

    还没嘚瑟完,电脑上的微信亮了。

    叶寒铮:哪里受伤了?

    就存在两秒钟都被他看到了?黎智还来得及懵,笑容就先挂在脸上了。

    她一向是喜欢有话直说的人,可这下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吗?还是说得严重一点?要不要假装很疼?他会不会担心?

    “啊……”意识到自己在矫情后,黎智崩溃地往电脑上磕了个头,“我要不要再丢人一点?”

    活到这个岁数,她还是有点包袱的,瞬间决定摒弃脑子里那些丢人的想法,找回自己酷酷的人设,选择实话实说。

    她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被傻逼领导误伤了眼角,一点点擦伤,没事。

    那边半天没有回复,黎智后知后觉,她发了朋友圈又秒删,他不会以为是特意发给他看的吧?

    她差点脱口而出个国粹三连。

    啊!啊!啊!

    这简直比她在马路上摔个狗吃屎那次还要社死。

    就在她纠结是解释还是拉黑的时候,屏幕上又出现了两个字。

    他问得很简单:疼吗?

    黎智瞬间就没觉得尴尬了,只剩满心扥暖意,她缓缓勾起嘴角,回复道:刚擦上的时候有点疼,今天好多了。

    他又问:今天加班吗?

    她预估了下今天的工作,想着胡烈也不敢再给她找事,很果断地回复:不加。

    没等他回复,她又问:想蹭饭了?

    叶寒铮给她发了串省略号表示无语。

    后面紧接了一句:想让伤员蹭我的饭。

    黎智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假装傲娇地回了句:伤员不吃病号饭。

    叶寒铮发了个遵命的表情,后面跟着回道:保证让伤员大人满意。

    不行了,笑出来的褶子都挤到伤口了,黎智忙克制住自己,想到现在是上班时间,就听他的发了个定位,然后就说了句下班联系。

    脑袋发痒,她赶紧拍一拍防止恋爱脑长出来,强制大脑切换到工作模式。

    微信又闪了,她第一反应是叶寒铮又发了什么消息,仔细一看却是安贝贝。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崩溃:智姐你在吗?我能去你办公室躲躲不,受不了了!

    安贝贝的工位就在胡烈办公室门口,没事的时候他就天天吼,现在有事了更是吵得人苦不堪言。

    正好她也想打探下情况,就给她回了个过来的信息。

    安贝贝几乎是三秒后就飞到了她办公室,“智姐我要疯了。”

    可把黎智吓了一大跳,不光是被这一声,还有来人的脸色。

    安贝贝是典型的小公主型长相,甜美可爱,每天都是精致全妆小卷发,粉红衬衣JK裙。

    可现在头发毛躁凌乱不说,妆也没化,眼下乌青一大片。这明明是她连轴加班的状态,怎么跑到另一个人脸上去了?

    “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被胡总逼死了?”安贝贝坐下就开始哭诉,“最近不是出了点事吗?他一天吼八百遍不说,下班还给我打电话,说以前让我买的东西啊那些都不是他要的,那是公司发展要的,叫我不要乱说。说一遍也就算了,他这几天翻来覆去地叮嘱,有次半夜两点了还给我打电话,我现在梦里都全是他,不是狮子吼就是在耍赖。刚刚又吼起来了,我听着实在头疼受不了了。”

    这胆子还敢搞钱,黎智无语。

    “他都让你买什么了?”

    “多的是。”安贝贝掰着手指头数道:“上个月他说家里的茶具摔坏了,让我买了套新的就一千多。还有他家里的灯泡,他孙子的球鞋,他自己买的皮带,他老婆的护肤品……”

    黎智忍不住扶额,敢情他们每天累死累活地谈业务赚钱是为了让供胡烈全家开销。

    他在公司待了将近四十年,这种恨不得孩子尿不湿都让公司买单的作风就保留了四十年。

    而这种人居然还是常态。

    黎智想起以前在大学选修的政治课,此刻心里无比地崇敬本世纪初的伟人。如果不是他,她想象不到遍地都是这样的蛀虫的时候,她能往哪儿安身。

    但同时她也因为想到了这些而感到羞愧,前人拼命除虫,她们这样的后人却在默认蛀虫的壮大。

    “智姐,远哥是不是要走了?”

    安贝贝的一句话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

    “这件事明明不是他的错。”安贝贝难过地低下头,“那我迟早也会像他一样。”

    黎智想了想这段时间的财务报表,没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报销,问道:“你给他买这些东西,钱哪儿来的?”

    “一开始是跟他要。”不怕捶打的零零后思想很简单,“他要自己的东西,那肯定不能让我出钱。他还骂了我一顿,让我买完之后开票去财务报销,我说这些东西都不在财务报销范畴之内,报不下来我就没钱了。”

    干得漂亮!黎智压制着自己忍不住想鼓掌的手。

    “后来呢?”

    “后来他就找了一堆发票给我,基本上都是餐票,让我去报销,说是他在外面拉业务吃的饭。”

    好大一个屁。

    “我看那些票加起来几万块钱,而且都是一个月之内吃的,瞎子也看出来有问题好吧。”安贝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报销人我就填了他的名字,收到钱之后他又把我骂了一顿。”

    所以这类报销顾泉早就签过字了。黎智垂下眼,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她一开始还担心这种财务问题会不会牵扯到顾泉,可顾泉应该在怪她不应该把这些事查出来。

    是她天真了。

    安贝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说道:“买东西的这些钱都是他转给我,然后我买完开票跟他退。本来他说多退少补,但是我知道少了他肯定不会补,索性每次都往便宜的买,次数多了他就不让我买东西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怕开除。

    后来这活应该就掉到办公室头上了。安贝贝的这一通操作直接把他架住了,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操作,责任百分百,怪不得他后来要找何向远。

    而何向远可没有一个在总公司当副总的叔叔。

    黎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安贝贝敢刚回去,因为有靠山。她自己敢不惯着胡烈,是因为她不怕被辞退。

    可什么都没有,只想保住自己工作的普通人,又哪儿来的底气跟他说一句不呢?

    看她半天没反应,安贝贝唤了一声:“智姐?”

    黎智回过神,敛住神色说道:“这些事你就是一个跑腿的,谁来也查不到你头上,放心吧。”

    听到这句话安贝贝并没有多高兴,只是懊恼地来了一句:“远哥为什么不像我这样呢?”

    这话多少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了,黎智一下子不知道该夸她善良还是该说她幼稚。

    “其实我也知道,这份工作一点都不好,又学不到东西还天天受气。”

    她只是随口抱怨,但听在黎智耳朵里却有一丝不对劲。

    确实,安贝贝的工作岗位可以算是全公司最没有价值的,因为她工作的对象就是个没价值的。给一个没用的领导配的秘书,每天除了端茶倒水这种看护活之外,基本上接触不到任何工作经验。

    她才刚毕业,正是学习的时候,安副总就算要安排,总公司随便一个部门都比这儿强得多,为什么非要把她放在胡烈身边?

    总不可能是为了月薪三千气管够吧。

    想得头疼,黎智捏了捏晴明穴,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四周都是墙,墙上都是人,一人一张嘴在教她怎么走,每张嘴的背后的人都在心怀鬼胎。

    她睁开眼,问倒:“贝贝,当初安副总让你来上班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就说我也要出去锻炼锻炼了,一分条件苦,最适合我这种我没吃过苦的人。”

    关于一分条件苦的那部分倒是没说错。

    她又问:“那你自己觉得呢?”

    “我觉得这不是条件苦的问题,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哪怕是天堂,只要有那位……”安贝贝伸手往前指了指,“瞬间秒变地狱,更何况这里离天堂还太远了。”

    “不远。”黎智也跟着讲了个玩笑,“我们办公室在七楼,哪天受不了了大头朝下,直接瞬移天堂。”

    “哈哈哈哈……”安贝贝被逗笑了,“智姐你好幽默哦。”

    用叶寒铮的话说,句句肺腑之言。

    黎智没再和她聊天,她还有一屁股的事要做,又不想加班,所以白天她就得聚精会神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