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食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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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椟中宝氅

    按照后世的史书、小说所说,秦琼目若朗星,英华满面,还是一名雄岸魁梧山东大汉。

    但他半生鞍马劳顿,伤病累累,气血亏损,现在躺倒在病榻前,面相苍白憔悴,的确让人心生感慨。

    秦琼见到爱儿前来看望自己,努力地从床榻上起来。

    秦凡将盛放有餐点的食盒,放在桌面上,迅速地搀扶秦琼坐直身子,并将枕头靠背,让父亲可以躺卧得舒服一点。

    “父亲,您先别说话,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秦凡将食盒打开,端出陶缶,然后将滚烫的热粥倒在碗里。

    秦凡本想持羹喂秦琼喝粥。

    但秦琼婉拒,颤抖地伸出枯槁的双手,接过了粥碗,表示自己能吃,无需别人投喂。

    “这是什么粥?”

    “干贝、鳆鱼熬制的老火粥。”

    干贝又称元贝、瑶柱等,原属扇贝类动物,人们破壳摘取内壳里肉肌,清洗风干之后而成。

    干贝,在海鲜市面常见,呈现圆柱粒状,偏黄色,实属于非常珍贵的一款海产美食。

    鳆鱼,是今天人们常说的鲍鱼。

    自古以来,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民百姓,鲍鱼都是一款珍贵的美味佳肴,被誉为海中黄金。

    无论是王莽、曹操、苏轼等,历史上喜吃鲍鱼的名人典故,那是不胜枚举。

    这一辈子,秦凡不再是屌丝,可是国公之子,自然要吃好喝好。

    秦凡托程处弼帮忙,收购干鲍。

    皇天不负有心人,秦凡收集了一批品相不错的鲍鱼,每一只个头都极其肥大,润而不燥。

    当秦凡知道父亲要见他,连夜挑拣了两只品相最好的干鲍,入水浸泡一个晚上。

    他早起将干鲍,切成片状,放进砂锅,加水放至炭炉上,文火焖煮了约莫一个多时辰。

    期间依次往锅里,加入浸泡过的干贝,小米、味精、香菇芹菜等。

    无论干贝,还是鲍鱼,不但美味,而且具备丰富营养价值,是病人中最为理想的食材。

    因时间仓促,秦凡在鲍鱼处理上显得支拙。

    秦琼品尝鲍鱼片时,入口略有感到三分生硬,也有嚼头,他的味蕾能感到当中肉质的鲜美。

    秦琼一连尝了两三块鲍鱼片,笑道:“好友敬德、知节,夸赞凡儿你厨艺不错,本以为这是好友安慰我,不想你还是有那么两下子。

    秦凡淡淡一笑,道:“父亲,以后我会多为你烹制美食。”

    秦琼微微一笑,常有美食品尝,心底里自然高兴。

    “嗯,味道蛮不错,我越吃越想吃!”

    一陶缶的海鲜粥,秦琼吃了有一大半,还打了一个饱嗝,那么好的胃口,之前少有。

    秦琼有新鲜滚热辣的海鲜粥垫肚子,脸色红润了许多,说话也有中气。

    “凡儿,你随我来……”

    秦琼从床边上站起来,秦凡想来搀扶,但秦琼摆了摆手,表示想凭自己的力量下地走。

    秦琼柱着拐杖,迈着斜斜歪歪的步伐前行。

    秦凡倒是十分好奇,父亲要领他准备去哪里。

    在厢房西侧,有一个木柜。

    秦琼将拐杖置放墙壁一角,踮起了脚尖,双手高举,从柜顶搬扯出某物事。

    那物事显然有一定的份量。

    病弱的他咬着牙关,艰难拉扯。

    秦琼也过来帮忙,怀里抱着一个二尺见方的木椟,那不是一般的沉重。

    木椟上面雕刻着精美飞龙图案。

    秦凡分析:“木椟雕工不错,木料的颜色有点特别,显露暗金颜色,难道这是桢楠木制成的……”

    秦琼愕然,笑道:“凡儿,我一直以为你不谙世事,你也知道桢楠树?”

    桢楠又被今人称之为金丝楠木,遇水泼洒其上,木料表面溢彩流金,眼花缭乱,华美得令人瞠目结舌。

    物以稀为贵,桢楠种植生产条件苛刻,在数量少非常稀少,名贵的很。

    桢楠木料抗腐烂,幽香可驱蚊,气质古朴优雅,那可是无数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家私材料。

    按照华夏今天的律法,无论是谁,砍翻桢楠,铁定得进入牢房里蹲上几年。

    秦凡记得,古人有一个成语叫卖椟还珠。

    郑人买楚商的木椟,丢掉珍珠,可不是一个大冤种。

    也许那郑人手头上收藏有许多又大又圆的珍珠,楚商的珍珠,在郑人看来,那是可有可无。

    木椟可以装东西,方便携带,实用性强。

    如果是用金丝楠木制作出来的精美木椟,更有艺术收藏价值。

    反正秦琼展示出来的木椟可谓美轮美奂,让秦凡看呆了。

    与此同时,秦凡倒是在琢磨,木椟当中装着的什么呢?

    木椟只有二尺见方,断然不可能装着父亲护身双锏?

    难道是秦家府邸的房约地契,以及朝廷赐予的金银财宝?

    秦凡呼吸急促了起来,看来父亲有意让他继承爵位,以及一生的积蓄。

    不过秦凡哥哥在前线军营服役,长幼有序,秦琼扶持儿子,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一个庶出之子。

    除非,国公爷病糊涂了。

    莫非,秦琼将自身的绝世武学编撰成书,打算传授秦凡?

    谁能得到秦琼武学的传承,怕不得无敌于天下!

    秦凡腿脚有毛病,先天不足,秦琼想培养他成为高手,颇有难度。

    就在秦凡胡思乱想时,秦琼道:“你打开木椟吧,凡儿。”

    秦凡依照吩咐,将木椟放到桌面上,拉开盖子的那一刻,周围似乎倏起一阵肃清劲风。

    木椟里装叠有一套黑大氅。

    秦凡得到父亲的首肯,将它举高端详。

    大氅袍有两层,外一层貂绒毛粗细一致,触手蓬松舒适,内一层镶附金丝软甲,缝缀端整。

    氅袍下摆还吊挂有一茎茎乌鸦羽毛,鸦羽在阳光下呈现出斑斓五彩,华丽夺目。

    秦凡讶异道:“这也太漂亮了吧!”

    “大氅将绒毛和金丝软甲精密合体,观感庄严肃穆,不但有保暖防身之效,也非常好看,常人穿将上去,很自然就能爆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秦凡又道:“人披上大氅确是威风凛凛,但美中不足,金丝甲仅仅能护着自身的躯干脊后,身前缺少防护措施,换而言之,这一套大氅防小人而不防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