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似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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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荒土

    寂寥廖,冷清清,雪色的城市之中,少年不由得打了冷颤。

    但寒冷无法阻挡他的脚步,拖行着血色的痕迹在洁白寂静的街道上,无声的前行着。

    他所经之地,恍若老虎过街,商户见之纷纷关门,只因,他身后拖着一具尸体,寒冷还未侵蚀尸体的面庞,依稀能见他在临终前的绝望与无助。

    滴答滴答!

    伴随着血水的滴落,少年拖着尸体来到一座宅邸前,宅邸的大门早已毁坏,内部也是尸横遍野,凛冬的雪,无法掩盖,只能徒填哀凉。

    少年站立在这里,抬起头,看着上面血色而破败的牌匾,神情微微泛起涟漪,但最后迅速的平静下来。

    将尸体扔进庭院内后,转身离开。

    在他离开不久,有一些小冒险家秉着好奇心,探出头去看,但却瞬间消失,被一道黑影带走。

    少年回眸,撇了一眼,未曾出手去救,而是划破手掌以鲜血为饵,来到一家屋舍前,站立一会后,冲着里面的主人,龇牙一笑。

    一瞬,屋舍里的主人慌了,急忙跑出来,用通红的双手,捧起染上鲜血的雪,欲要向外面跑去。

    但,当他抬起头时,一张狰狞的面孔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随后,便是一声惨叫,屋舍的主人被撕裂,目眦欲裂。

    少年并未离开,静静的看着青面獠牙的怪物,撕扯着满是热血的身躯,碎骨嶙峋,内脏乱飞,恶心到了极致。

    不久,他又转过头,向着屋舍内的女主人龇牙咧嘴,笑容清纯,但却很吓人。

    屋舍里鸦雀无声,但很快,尖叫再度响起,一阵骚乱之后,窗纸染血,一条断裂的手臂,飞了出来。

    少年无言,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屋舍后,他拿起一块木板,咬破自己的指尖,以鲜血抹除着一些文字,同时又写上了一些人名。

    做完这一切,他升起火,但并非是为了取暖,而是拿出几个面部诡异的木偶,以各种各样的鲜血,滴在上面,进行着某些神秘仪式。

    仅听他神神叨叨的碎碎念念,随后,木偶复活,发出凄厉的笑音,刺耳无比,纷纷跳入进火坑。

    大火熊熊燃烧,腾升起的云雾,隐约有人的模样,但却各式各样,见此便知,少年为此,究竟杀了多少人。

    而火,在某一段时间,隐约有了模样,像是一群小人在跳舞,围着篝火,十分的欢快,但最后,大火一闪,所有的小人都倒了,篝火也支离破碎。

    少年傻傻一笑,拿起木板,写下自己的名字“落苏。”

    直到天青晚色,篝火湮灭,余温尚存之际,少年捧起仍旧滚烫的炭火,像是在对月邀杯,一饮而尽。

    鲜血是滚烫的,人心是无凉的,夜晚,少年无声而行,踩在冰冷的雪地中,却浑然不知冷。

    城的中心,大雪纷飞,却仍有生机,一朵朵鲜艳的花,在洁白之中盛开。

    一具僵硬的女尸,面容绝望,浑身惨白,一身鲜血被尽数放尽。

    少年手捧热血,迎着风霜,漫步而行,他恍若在朝圣,站在寒风城门岗,画月挥洒。

    血若笔墨,定格在黑暗,但又有细微荧光在画卷上微微生辉。

    下一瞬,虚空破碎,一只眼眸豁然睁开,庞大无比,内里的瞳孔,恍若蕴含了无数世界。

    少年沉默以对,再度捧起鲜血,洒向高空。

    噗呲一声,眼瞳闭合,而少年的身前出现了一枚令牌,令牌样式古朴,但又老旧腐朽,残破的牌面上依稀能见早已干枯的血。

    接过令牌,少年四顾寻视,待确定无人跟踪时,直接就从楼顶跳了下去,向着自己的屋舍,奔腾而去。

    但,他刚走不久,原先的城岗上就出现一道人影,模糊朦胧,看着他彻底消失后,转身,看向那还未彻底愈合的虚空,“神明吗?还是那个地方的人派来蛊惑此间人世的间谍?”

    街道,小城,寒风呼啸,凛风刺骨,恰似魔鬼在哀嚎,少年握着令牌,缓缓入睡,但半夜,他又满头大汗的苏醒,走出屋,立于风雪,直到内心逐渐冰冷,他才长舒一口浊气。

    昨夜梦暖,初晨心寒,少年苏醒,站在小巷的阴暗处,盯着街道上的每一个行人,最后,他看到一群人,眼神顿时就发光了,同时,他胸前的令牌也在嗡鸣,一颗竖起来的瞳孔豁然睁开。

    那群人出了城,而少年,则跟在他们身后,拿出木板,似乎在比对着,同时又在以血写着某些人名字。

    到了树林,那群人停了下来,蹲在一个较为敞亮的地方,打开自己的包裹,里面装满了璀璨的财宝,一群人,盯着财宝,目不转睛。

    少年没有说话,悄无声息的来到他们身边后,龇牙咧嘴,笑音诡异的看着他们,恍若在说,“能分我一件吗?”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立刻紧张了起来,但当察觉少年身边无人时,一个个的又狰狞的笑出了声。

    少年依旧在龇牙咧嘴,没心没肺的笑着,只是,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头怪物,同样龇牙咧嘴,发出笑声,配上那发白的面孔,以及那绝望的眼神,简直堪称天作地设。

    人们轰然而散,但最后都犹如断翅的麻雀遇猫那般,折断双臂,在怪物的口中发出咯吱咯吱的铮鸣。

    不久,待尸体尽剩一具时,少年擦去脸上的血,取下胸前的令牌,猛然向着那头正在进食的怪物砸去。

    令牌若妖魔,竖起的瞳孔大张十丈,内部柔软的手臂一条条,密密麻麻,缠绕住怪物,将其拉入进瞳孔最深处,那恍若海底深渊的地方。

    怪物消失,令牌也恢复了原状,少年拉着尸体,捡起令牌,漫步向着城中而去。

    正午,风霜很大,家家户户的烟囱内热气腾腾,云雾缭绕,融化了冰雪,但吹不走人情冷暖。

    少年漫步于街道,大摇大摆,没有一丝掩饰,其周边,无一人敢出声,一个个对其退避三舍。

    啪嗒!

    但很快,少年便踢到了一块石头,他微微侧脸,看向小巷内,一个灰头土脸,浑身打哆嗦的六七岁小娃娃。

    “坏人!”小娃娃虽然畏惧,但依旧捡起脚下冰凉的石头,砸向少年。

    少年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他没说话,但四周的议论声却窸窸窣窣,有人唏嘘,有人同情……人之百态,各有其主。

    许久,风霜清清吹拂,少年动了,拿出记名木板,看着上面深红的血字,沉默着,拿出一块首饰,扔给小娃娃身边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

    一阵清风,炊烟袅袅。

    ……

    夜晚,依旧是那个城门,少年没有撒血,也没有以往的恭敬,只是百无聊赖的双手托腮,坐等“神明”到来。

    很快,虚空裂开,又是昨夜的眼瞳,但这次,他的神色不悦,不满少年未给他带来祭品。

    少年看着他,拿出木板,在他的眼前,以血写下“神瞳”二字。

    这一举动,就如晴天霹雳,祖坟撒尿一般,惹的“神明”暴怒,瞳孔归于混沌,转而换之的是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人皮,人皮上有针线孔,但却无线,恍若是被人拆开,又或是还没来得及缝合的人偶。

    同时,天空下起了红色的雪,腥臭腐朽,仅有少年可见,可闻。

    但对于“神明”的怒火,少年托腮,拿起令牌,视而不见。

    一瞬,天空停止了下雪,神明平息怒火,重新化作眼瞳。

    见此景,少年龇牙,咧嘴笑着,拿出木偶娃娃,以鲜血灌养,最后,在神明惊愕的目光下,将之丢入进虚空裂缝。

    神明疑惑,但下一刻他悚然,只因,在冥冥黑暗之中,细微的脚步声响起,很快,又震耳发聘,若终焉的歌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你……与其他神袛做了交易,该死!荒土必将覆灭!”神明在畏惧,想要迅速关闭于此地的联系。

    但,透过那还未愈合的裂缝,少年清晰的看见,神明被一只巨大脚掌给踩炸,鲜气飘飘的血,将黑暗都给染的绯红。

    ……

    翌日,清晨,少年苏醒,首先来到府邸,看到先前的怪物,不禁龇起牙,露出灿烂的笑容,随后,他割开手腕,依旧是以血为饵,但并未走大道,而是为了隐蔽,行于阴僻之路。

    黄昏,鲜血落尽,少年的面色极尽惨白,但他却笑出了声,捂着早已被被冻结的伤口,回到府邸。

    推开大门,屋院荒凉,少年踉踉跄跄,来到祠堂前,跪倒在一个个灵碑前。

    他刚跪下,祠堂的门便被风吹的猛然关闭,同时,原先那些早已熄灭的蜡烛突然燃起,淅淅沥沥,好像下起了雨,屋外,雨伞关闭的声音,传入进祠堂,引得一个个的灵碑发颤。

    最中心的灵碑泛光,有一道人影苍老,但却满眼的愤怒,咬着牙,点指少年,“伤天害理,欺师灭祖!我落家真的出了个好后辈啊!”

    少年艰难的抬起头,冲着那道人影,虚弱的笑了笑。

    “你……走火入魔,不对!你本就有问题,精神癫狂!五迷三道!”人影虽然苍暮,但话音有劲,指着少年,不断怒骂。

    但,下一刻,他豁然闭嘴,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炼尸!你连亲人都炼!这世间还有什么恶事是你做不出的?!”

    但下一刻,他的怒火更盛,快步来到少年的身前,一掌将他扇了过去。

    少年没有说话,颤巍巍的站起身后,缓慢的走出祠堂,来到庭院的最中心处后,本就有伤的身躯终究还是撑不住了,一个趔趄,跌倒在了原地。

    而原先的祠堂里,一只只面部扭曲狰狞的怪物,以一种极度诡异的方式爬了出来。

    少年在迷离之间,艰难的翻过身,看向黑压压的天,朗朗一笑。

    但,最后,笑声被咀嚼声与骨头断裂的声音给遮掩,直到最后彻底的消失了。

    与此同时,祠堂的屋顶,出现了两道人影,一男一女,一个中年,一个刚脱下稚气不久的少女。

    少女的嘴里似乎嚼着什么,话语含糊不清,“先天荒土境,就是这样炼成的?”

    男子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这一切,“还差一步。”

    ……

    凌晨,血液凝固,少年的身躯被啃的残破不堪,脏器被撕扯的到处都是,但当寒风吹过时,他又睁开眼,来到水池前,看着里面的自己,脑海发懵,嗡鸣了一声。

    “医生……我可以出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