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得见的是已知，你看不见的是未知，而世界的一切存在都是已知和未知的集合体。

    一个立体图形，不管你从什么方向看都不能看到它的全部样貌，就连最简单的规则球体也至少需要两个不同方向的观测点才能捕获它的所有信息。

    在现实中，很多事件都不止由一个简单球体构成，其中的已知和未知也不像球体的阳面和阴暗面一样规则划分，很多时候已知和未知是无规律地分布在一个事件的所有角落。

    每当我们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时，增加已知是最简单的方法，当已知量在整个事件中的占比达到一定程度，那就可以基本确定剩下未知量的状态，此时未知还是未知，只不过可以借用已知量逼近它的状态，将未知量控制在一个可利用的状态，进而推测整件事的状况。

    或者，可以将未知假性已知化，用连锁的逻辑关系来嵌套未知点，例如：下雨——需要打伞——没伞会淋雨——衣服会湿——会感冒，这样的思考方式可以将有限的已知点发挥最大作用，用假设的框架推测事件的全貌。

    现在，“宋倩”的无故失踪就是最基本的已知点，而按正常情况来说，我们需要顺着这个已知点去摸索剩下的事件部分，进而获取更多的相关信息，以窥见她失踪的真相。

    本来我是要和秦思雨和唐若琳一起去探索这些未知部分，但现在秦思雨突然身体不舒服，唐若琳强行把她带回了寝室，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其实是不太愿意去调查这件事的，倒不如说我只想随波逐流跟着别人，她们想要调查我就调查。

    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可能就不会有什么主动的行为，毕竟宋倩和我的关系也不算太好，只要最后这件事不和我扯上关系就行了。

    但那突然翻倍的好感度还是让我很在意，如果就让她这么失踪了，总感觉有些可惜。

    我坐在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前面不远处还在熙熙攘攘的围观人群，其中应该不乏对事情毫不了解的人，很多人只是羊群效应的实施者，他们看到其他人在围观，自己也前去凑热闹，他们并不在意真相如何，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猎奇心理。

    说来也奇怪，只是一个书包的话不用处理这么久，警察应该最多拍几张照片就会把书包带回去仔细研究指纹什么的，除非在那些警察围着的地方还有其他东西足够吸引警察逗留这么久。

    我再次挤进人群，拼了命才走到围观者的内圈，最后警戒线把我拦在外面，尽管已经到了离中心最近的位置，但还是看不到内部的任何东西，警察把那附近围得太严实了。

    看他们这么注重保护和避免泄露，大概也能猜到和书包在一起的是能体现宋倩处境的东西，例如毛发或血迹，既然对未知的阈限已经缩小到了如此精确的范围，那就算不能看到它的真面目也问题不大了。

    局部的事件已经大致摸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顺着已知点去探索未知，也就是找到宋倩。

    在这么大的校园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单凭我自己就算把鞋走破也不可能找到她，所以需要换一个搜索方法。

    我记得当时和宋倩一起回去的除了秦思雨还有程筱，刚刚也没看到程筱和秦思雨在一起，如果能找到程筱，说不定能问出一些更准确的情报。

    关键在于怎么找到程筱，寻找宋倩的问题一下就变成了寻找程筱，却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简化还是繁化。

    我回到教学楼，拿出手机，找到今天通话过的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喂，我是王宴宁。”

    “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班主任李佳怡的声音，她似乎对我的来电并不感到惊讶。

    “这个号码好像不是你告诉我们的那个，用一个另外的号码联系我是有什么顾虑吗？”

    我等待着她的回答，她却沉默了数秒，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顾虑，应该和你打回这个号码的想法一样吧，你不也没打给我告诉你们的那个号码吗。”

    她的语气又给人一种拿他没办法的感觉，就和不久前在宿舍楼下一样，再加上抽烟的习惯，她可真是把坏女人的形象在我面前塑造得十分完美。

    “你想解决这个问题，对吗？”

    “当然了，我可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同学的安危……”

    “那就告诉我程筱的电话号码，应该在入学的时候有登记。”

    我打断她假惺惺的谎言，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她有恃无恐地反问我，主动权一下又被她抢了回去。

    “你告诉我电话，我帮你救回你亲爱的学生，很公平吧。”

    她想要扮演好老师的形象我就给她这个舞台，只要她能向我支付演出报酬就行。

    这次她迟迟没有回答我，甚至一度让我怀疑她已经挂了电话，若不是看到手机屏幕上继续增加的通话时长我也差点退出通话界面了。

    “电话号码待会发你，我亲爱的同学就拜托你喽。”

    她带着调皮的语气挂断了电话，我看着通话结束的字样，同时关闭了旁边的通话录音按钮。

    两分钟后，程筱的电话号码如约发到我手机上，而信息发送者的号码还是刚刚那个，李佳怡从始至终都没有用自己官方的手机号和我联系。

    保持神秘感也好，确保信息隐秘也罢，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她怎么打算都与我无关。

    我尝试拨打那个号码，第一次响铃了十几秒后就接通了，电话里传来程筱的声音。

    “喂。”

    “喂，我是王宴宁。”

    “嘟嘟嘟……”

    在听到我的名字后她立刻挂断了电话，忙音接着从电话里传来。

    如果不是我让她有很大反感，听到我的声音后她恶心得没办法继续听下去，所以才挂断电话。那剩下只有一种可能，她心里有鬼，不敢和我对峙。

    在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时，她放松警惕，接通了电话，由此可以知道还有其他人参与到这个事件中，而那个人和李佳怡联系我时一样，都是用的陌生号码，为的大概就是避免自己暴露。

    而在接通之后，听到我的声音发现不是那个人，程筱立刻就切断了通话，她慌张的行为反而落实了她的嫌疑。

    现在有了和她的通话记录，我可以让警察定位她的手机，这样就能找到她的位置。但是如果经过我的通话她产生了戒备，现在已经转移了藏身地点，那就算警察找过去也已经晚了。

    鉴于我刚刚打完电话，他们就算即时转移也来不及，我只要在他们离开前赶过去就能见到程筱，但是既然宋倩的失踪与他们有关，那他们对我的态度应该不会太好，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会让我也失踪。

    一般来说，我现在是不应该一个人去冒险的，但是秦思雨被唐若琳强行拉走，宋倩和程筱失踪，孙州伟也不知道下落，而且就算我能找到孙州伟他也不一定会帮我，他现在是秦思雨的“朋友”而不是我的。

    要猜到程筱藏在哪里并不困难，首先她一定是和宋倩待在一起，而且刚才从通话中我还听到一种声音——桌子在地面上推动的声音，因为过于刺耳，所以在安静的背景音中显得很突出。

    在这种时候，要找一个没有人会去，没有监控又十分安静的地方，还得有类似课桌的东西，能满足这些条件的，估计也只有学校仓库了。

    学校仓库在田径场另一侧，远离教学楼区和宿舍楼区，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刻意从那里经过，而且仓库里常年堆放着一些备用的课桌，这也能很好解释我刚刚听到的声音。

    如果说程筱现在在仓库里，而宋倩和她在一起的话，基本可以确定刚刚课桌移动的声音是宋倩弄出来的，她在给我提供线索，虽然不知道她怎么辨别打来电话的不是程筱的同伙，但是依靠她的提示，我现在才能确定程筱藏身的地点。

    而且我也能肯定宋倩还没有出事，最起码她还保持着一定的意识。

    那么……

    “江恺丰，班主任让我们去仓库搬点东西。”

    以这样的理由，我找到江恺丰和我一起前往仓库，并约定好在不会经过女生宿舍楼的食堂门口见面。

    两分钟过后，江恺丰满头大汗地赶到约定地点，看他穿着紧身运动服，大概能猜到他刚刚是进行晨跑之类的运动。

    “这么早就开始锻炼吗？”

    “早上空气比较好，气温也更适宜。对了，为什么班主任会让我们俩去搬东西，其他同学呢？”

    不出所料，江恺丰对我的说辞提出了疑问，也不能不承认，那样的理由特殊性太强，一般人会产生怀疑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原以为江恺丰是个神经大条的人，不会去深究。

    “我刚才在路上遇到的班主任，她正愁找不到人帮她，于是让我再叫个人一起去搬，我想了想，好像也就你一个朋友，就叫你了。”

    我把“朋友”一词语气加重，刻意让他听得更清楚，在这样的前提下我确实只能叫他，而且他昨天给我惹麻烦的事情我还没和他算账，他帮我一次刚好能当作给我的补偿。

    谁知，他在听到“朋友”一词后，像渴了一路终于买到一瓶矿泉水一样，两眼放光地看着我，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走近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问题，朋友有难自当鼎力相助。”

    没想到大大咧咧的江恺丰竟然会是一个这样看重友谊的人，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江恺丰比孙州伟更值得当“朋友”。

    “那我们就赶紧出发吧，别让班主任等久了。”

    “好，但是班主任不和我们一起去吗，只有我们俩能知道要搬什么东西吗？”

    “放心吧，她早就告诉我了，我们直接去就行了。”

    我说完便向前走去，江恺丰迟疑了片刻也跟了上来。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你不会偷偷调查我吧？”

    “那当然是班主任告诉我的，她让我找你帮忙不可能不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吧。”

    我没有把自己打电话找班主任要他电话号的事实告诉他，当时班主任再次接到我电话还以为我已经解决了问题，惊呼我办事效率也太高了些，但在知道我又是来找她要电话号码之后，她开始有些不耐烦得在那抱怨，说我把她当成了电话簿什么的。

    不过还好她没有因此而拒绝我的要求，没过多久我还是收到了包含江恺丰电话号的短信，当然，号码后面的几行字全是她在催促和抱怨。

    对于我给出的理由，江恺丰没有再质疑，他一下子就完全相信我的说辞，带着毫不怀疑的笑容和我一起前往仓库。

    十分钟后，我和江恺丰到达学校的仓库外，围墙的铁门处于半掩的状态，门锁挂在上面微微摇晃。

    “这门为什么是开着的？”

    江恺丰发出疑问，走上前推开铁门。

    “肯定是班主任已经和仓库管理员联系过了，不然我们怎么进去？”

    我随他之后走近围墙里面，仓库的大门是纯铁的，很重，但是移动起来没有很大的声音，最多就是和地面砂石的摩擦声，所以不会引起过多注意。

    我在进去后顺手把铁门拉回来锁上，那把厚重的锁应该不会被轻易撬开。

    “王宴宁，快点！你还没告诉我要搬什么东西呢！”

    江恺丰站在仓库门前朝我挥手，我本想提醒他别大声说话，免得打草惊蛇。但现在唯一的出口也被我关闭，蛇再怎么惊也跑不出这个围墙，所以他大声说话也没什么关系了。

    但是，经过刚刚江恺丰这一嗓子，仓库里面的人一定已经发现了我们，他们现在在里面肯定做好准备，甚至布置好陷阱等着我们进去踩了。

    那就……将计就计吧。

    “江恺丰，进去先开灯，黑漆漆的不好找东西。”

    我走到江恺丰身边小声提醒他，因为这间仓库密封性很好，阳光基本透不进内部，在我们来之前程筱他们要么是开着灯要么有其他照明装置。

    但刚刚江恺丰一嗓子吼完，他们一定把所有灯光都关了，现在里面处于一片黑暗，我们只需要稍等一会，等他们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再进去，一旦江恺丰打开灯，我和江恺丰不会受影响，但他们的眼睛会因为适应不了强光而出现重影，甚至暂时性失明。

    到那时就算江恺丰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凭我一个人也能解决他们，然后让江恺丰找到宋倩带她出去就行了。

    在突然信息量爆炸，大脑没办法及时处理的状态下，旁人的指令会成为最先执行的命令，当江恺丰一脸懵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我让她抱着宋倩离开他肯定会照做。

    江恺丰向我比了个ok的手势，他打开门进去之后摸到墙边的开关，随着咔嗒一声，整个仓库都被白炽灯的光芒所照亮。

    但是，仓库里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有人埋伏，我们在杂物堆中走了几圈也没人突然冲出来偷袭。

    不应该是这样的，程筱的藏身地点就是这个仓库，她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着宋倩转移，最起码他们是没办法带走宋倩的。

    “宴宁！这儿有个人！”

    顺着江恺丰的声音找去，在一堆货架前发现了江恺丰和昏迷不醒的宋倩。

    “是我们班的宋倩，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讶地过去查看宋倩的情况：她呼吸还算正常，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是手腕上有几道勒痕，应该是防止她逃走用绳子将她捆起来留下的。

    “她好像昏迷了，怎么办？”

    不得不说江恺丰还真是单纯，对我的演戏没有产生半点怀疑。

    “先送她去医务室吧。”

    “好，我来背她。”

    按江恺丰的话，我把宋倩扶到他背上，可能是经常锻炼的缘故，他看起来并不吃力。

    “走吧。”

    江恺丰背着宋倩朝门口走去，但是突然仓库的灯被关了，四周一瞬间暗了下来，接着门转动的嘎吱声传来，透过门框照进仓库内部的光变得越来越薄，很快，在咚的一声后仓库里再也见不到一点亮光。

    “王宴宁！发生什么事了？灯和门怎么被关了？”

    江恺丰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突然的变故让他乱了心神，刚刚背起宋倩是那股万事交给他的劲头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起码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没有猜错，程筱他们就是藏在仓库里，但在我们进入仓库之前，他们抢先一步从仓库里出来，在围墙内重新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宋倩也不是他们将我们留在仓库的诱饵，他们本来是打算直接逃走，因为带不走宋倩才把她留在这里。

    只是嘛，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铁门上挂着的大锁，估计死的心都有了，这才折返回来用我对付他们的招式对付我和江恺丰。

    不出所料，他们现在正在仓库门口等我和江恺丰的眼睛适应黑暗，然后他们到时候进门一开灯，我和江恺丰的眼睛会受到很大损伤，到时候再擒住我和江恺丰就很容易了。

    但他们没想到我才是最先想出这种计策的人，而且我们和他们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他们在仓库里面的话是不会料到我要用这招的，所以没有防备，很容易就会中招。

    但我知道他们会开灯，所以在那之前我可以做出效应对策，以抵消甚至反利用他们的计划。

    “江恺丰，别慌，先把宋倩放下。”

    我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借着这微弱的光找到旁边的江恺丰，让她放下宋倩的同时稳住他。

    “对呀，我们还有手机可以照明，只要用手电筒功能，这点黑暗根本就不算什么。”

    江恺丰听话地把宋倩放回货架旁，接着他很兴奋地翻找自己的手机。

    “不能打开手电筒，把屏幕唤醒然后将自动睡眠时间调到永不。”

    我制止了他打开手电筒功能，他充满疑惑地看着我，等待我的进一步解释。

    我放开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说明了计划。

    几分钟后，门如期被打开，几个人立马冲进仓库，走在最前面的人到门旁边寻找灯的开关，但是很快其他人只听到他尖叫了一声，接着便没有了动静。

    剩下的人感觉到不对劲，转身想要离开仓库，但是早已埋伏在门背后的江恺丰立刻把门关上，并死死锁住。

    仓库再次陷入了黑暗。

    “谁！”

    他们中一个女人对着黑暗大声呵斥，她明显已经被吓到，神经紧绷到一定程度才下意识吼叫。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

    随着我的话说完，一个人倒地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此时的黑暗并不是之前那样完全的黑暗，而是将近全黑的微亮状态。

    我和江恺丰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唤醒后放在两边的货架上，单凭它们的亮度还不能让我们看清东西。

    但是，这个仓库闹剧的关键点就是人眼对黑暗的适应性，在全黑的环境下我们的眼睛会尽力去适应黑暗，尝试让我们达到能看到东西的状态，可是没能办到。

    而在微亮的环境中，我们的眼睛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是可以在这个亮度下看到东西的，而他们的眼睛没有经历对黑暗的适应期，现在的仓库对他们来说是和全黑没有区别的，同样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样一来，我和江恺丰拥有仓库的视野，而他们就如同盲人一样只能抱头瞎窜，绝对的视野优势让我们能够轻易击败他们。

    为了不让他们打开灯，重新把视野的主动权抢回去，我早就让江恺丰把电灯开关砸坏，刚刚那个人摸到的并不是开关，而是裸露在外的电线，他被狠狠电了一下，所以只尖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王宴宁！”

    不难听出那是程筱的声音，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

    我知道她在埋怨我设计他们，但她或许没想起来是他们先打算袭击我们的。

    事已至此，她的同伴也已经尽数倒在我和江恺丰的手下，江恺丰不愧是经常锻炼的人，打起架来是一点也不含糊。

    “嗯？找我有什么事？”

    我走到程筱身边，轻声对她说。

    此时江恺丰正好打开仓库门，一道光从门外照进仓库，打在程筱的背上。

    她发现我在她旁边后立马退到一旁，警惕地盯着我，像一只受了惊吓、对人戒备的小猫。

    我走过去准备拿回自己的手机，从她身边经过时发现她还在恶狠狠地盯着我。

    “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可没有多管闲事，只是班主任刚好让我们来这里搬东西而已，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对吧，江恺丰？”

    江恺丰正过去背起宋倩，听到我叫他的名字后从货架后面探出脑袋。

    “对呀，是班主任让我们来搬东西，对了，宴宁，你到现在都还没告诉我要搬什么东西。”

    我很想指着他背上的宋倩告诉他这就是我们要搬的“东西”，但那样无疑会暴露我其实知道些什么，为了在他和程筱面前继续装无知，我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扫视一圈仓库，我指着一张桌子告诉江恺丰这就是我们要搬的东西，但是现在他背着宋倩，我一个人又搬不动，只能先把宋倩送回去我们再回来搬。

    江恺丰对我的说法没有异议，但是程筱从始至终都是一幅苦瓜脸，像是我欠她多少钱一样。

    她的戒备我没办法消除，毕竟地上还躺着她的三个同伴，不，应该说是她的同伙。而且……那三个人好像是我们班的同学。

    我看着对我充满敌意的程筱，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但是，我和班主任的契约里没有包含找到事件的真相，我只需要找到宋倩并把她带回去就行了，剩下的我不在意也与我无关。

    我捡起地上的铁锤，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重量，看来符合我的要求。

    “走吧。”

    我叫上江恺丰一起走出仓库，程筱并没有拦我们，更没有再和我们说半句话。

    来到铁门前，那把锁果然还在门上，看来程筱他们并没有办法弄开这个锁，这一点在他们折返时就能很好证明。

    “门怎么被锁上了？是他们干的吗？”

    江恺丰看到门上的锁，不由得发出疑问。

    “可能是为了防止我们逃跑吧。”

    说着这样的谎话，我举起铁锤将锁砸开，碎成几块的门锁掉在地上，我推开铁门和江恺丰一离开。

    在把宋倩送到医务室通知值班老师之后，我们再次回到仓库发现程筱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为了延续我的谎言，我和江恺丰把那张桌子搬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

    看着我和江恺丰抬着个桌子进去，李佳怡的脸写满了疑惑，她看看我又看看桌子，始终没想明白我这整的又是哪出。

    “这桌子……”

    李佳怡看着眼前十分占地方的课桌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您要我们帮你搬来的桌子。”

    我接过她的话，避免她说漏嘴让江恺丰看出端倪，进而对我产生怀疑。

    “哦……是嘛……好，辛苦你们了。”

    她半促半就地承认了我编造的理由，但看她的表情，这突然多出来的一张桌子似乎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没什么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

    我示意江恺丰离开，自己也准备回寝室好好休息。

    听到我们要离开李佳怡突然变回那副自然的笑容，不过我清楚她的笑里面藏着刀。

    “好的，那你们就回去吧，谢谢你们愿意帮老师的忙。”

    “嗯，不客气。”

    我赶紧推着江恺丰逃离了办公室，我一秒也不想继续呆下去。

    之前把她当电话簿使，现在莫名其妙给她弄来一张课桌，想也知道她现在有多恨我，要不是有江恺丰和其他老师在场，我估计很难从刚才的炼狱中生还。

    嘀嘀。

    我刚出办公室她就给我发了条短信，用的是隐秘号码，内容却是班主任的口吻：“谢谢你啦，同学。”

    她的这番话在我听来丝毫没有感谢我的意思，反而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什么呀？”

    江恺丰听到了提示音，好奇地凑上来看，我连忙将手机息屏，放回了兜里。

    “没什么，烦人的广告推销短信而已。”

    “我也很讨厌那些打广告的，他们完全不管我需不需要，简直就是无差别攻击。”

    接着江恺丰开始跟我说他以前遇到推销电话的事情，张着嘴滔滔不绝地讲，情至深处还不忘用手给我比划。

    看来，江恺丰已经完全将我当成了他的朋友，虽然他粗枝大叶的性格不可忽视，但经过今天的事情，我发现他对我命令的执行程度很高，不管效率和质量都让我很满意。

    就目前来说，江恺丰无疑是孙州伟最好的替代品，而且相较之下江恺丰没有孙州伟这么尖锐的问题，不需要先解决他自身的问题就能利用他，这一点是孙州伟绝对办不到的。

    秦思雨，只怪你耐不住性子，过早地作出了选择，这才导致我后来居上，得到了更好的“朋友”。

    话说回来，当时唐若琳带走秦思雨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秦思雨为什么会突然体力不止，就算宋倩的事情对她打击再大，那也只会是精神上的损伤，一般来说是不会这么快对身体造成影响的。

    除非造成她身体虚弱的原因并不是宋倩的失踪，而是一个针对她的人为因素。

    这样看来，秦思雨的情况并不比宋倩好多少，甚至可以说被唐若琳带走后的秦思雨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而且就她当时的反应来说，如果是药物导致的她虚弱，那下药的人应该没有特意控制剂量，或者说并不在意秦思雨的死活，他们只想通过抑制秦思雨的活动来达到某种目的。

    秦思雨这样聪明的人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并不奇怪，只是他们本以为让秦思雨失去行动能力就可以高枕无忧，但我的出现很明显带来了巨大的变数，一定程度上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这也就是说，现在我也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而且他们憎恨我的程度应该已经超过了秦思雨。毕竟秦思雨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他们有实质威胁性的事，而我救出宋倩已经是触碰到他们的逆鳞了。

    接下来是真的我随时都有可能会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