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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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宫雪

    “你又来自哪儿?”夜凌转过头问道,幽火与夜凌对视一眼后,焰发于风中摇晃起来,那只独眼上缓缓呈现出纯白的圆案,而其中六角星从四面撑开六条黑线围拢着中央的那颗散出冥光的魂门。

    风刚刚跌落坠在溪畔的石群边,起了一层尘末。夜凌的意识也如风般被拋进了那扇藏在幽火瞳目里的魂门。

    “这是什么?”夜凌看到了自己双手不断重叠的手影,仿佛自己的时间被切割成无数的胶片,他好像来到了四维时空里的奇妙物理法则之下。

    “这是无界”

    不远处的光态中,幽火的形体发生的逆天的变幻,从头到脚,独眼生双目,双目生四肢,最后一个人形的暗黑生物将那光态全部吞进自己的肚子。

    这一幕令夜凌寒毛倒立,他本能的避开那暗黑生物的视线,因为这暗黑的影就是他曾经看到过的,甚至触碰到的禁忌,那场轮灭已经使得夜凌的心神濒临崩溃,差点夜凌就沦为行将就木的疯子,他绝不想再接触,再去体验。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配拥有魂界吗?”黑影表皮的颜色像水墨混杂着的人躯,他来到了夜凌的眼前,站在他的面前。

    夜凌看到了他恐惧的影子,夜凌想捂住自己的眼,不去看,当他想要举起手来却发现,这手都在融化,融化在太息的空洞与四周寂寥的环境结合成一体,夜凌的眼被一股力紧紧攒住使他不得不直视黑影的相貌。

    这是一张名为“虚无”的面,黑影折射着夜凌内心深处最害怕的恐惧,那是五行村的火芒,那是火与毒的结合。夜凌看到了自己在每个场景癫狂的大笑的场面,他一直理解自己从诞生之日就没有价值意义,不过是一遍一遍被人从一个囚笼驱逐出另一个囚笼,夜凌正是亲手将自己送进囚笼的人。

    是夜凌放火烧了五行村,是夜凌拿着柴刀随荒逃,是夜凌用匕首洞穿了欺辱他的弟子,也是夜凌如今看见了一切,看见了他自己。

    “是神,是初神,只有他,唯有他才配拥有无界!”

    黑影的外表升腾起鬼暮似的冥火,缭绕在夜凌双肩上,夜凌也一起被点燃了。夜凌瞧了眼爬上指甲的火尖,这回他要和曾经一样去狂笑,这回他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位置。

    黑影继续用磁悬的声音去拨动夜凌的每根神经,他要给夜凌讲一个黑暗童话,一个比爱丽丝在地狱踩着面包过血河更黑暗的童话,一个深藏了兆万亿年的生命即将从夜凌这弱小的身体重新苏醒,他的黑暗童话才刚开始!

    “在这天古世界的大道里,初神创造了另一条大道,他在永夜的太穹上建立了初神殿,他创造一个永恒时代,他用他的“无道”统一了现在的天古!”

    夜凌双目中央火焰仿佛要爆发出来一般,他抬起左手,低头等待着某种迹象,他抬起魔鸦般的红瞳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万域之下,太息之中,无尽无垠的无界,那被称为“暗渊”的无界基座从夜凌的脚下张开了黑洞大的漩涡奇点要席卷所有,规则在这里不存在,法则在这里彻底失效。

    暗渊奇点的底部生长着一株没有灵智的猩蓝幽火,它是长眠在奇点中央的永炎,它是初神隔断“道”创造无界的起源,后来一个男人将它捧起放上烛台从此它有了自己的名字:

    “初炎”

    夜凌坠入墨与黑。

    死亡在这刻都将凝固,夜凌的身体不断向下坠,他不知道自己在何方,眼中只有黑暗,无尽的黑暗,凝固的黑暗。

    “夜凌!”

    “他叫夜凌!”

    “夜凌不要走……!”

    声音在黑暗中来回传递,夜凌下坠中的脑海不停的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是从轮回的彼岸送来的,她越说越哭,越说越痛。

    “北宫雪”

    夜凌不知自己的脸已满是泪痕,他见到凄美的忧柳下少女的模样,她的眼眶里是融雪的泪,她是同夜凌一样孤莽的性格。

    杨柳岸催早春,半碗白粥渡南柯,鹿雨笼衣心后顾,倾世笑解了夜尘忧,一枝冬。

    夜凌不明白何来到悲涩,下坠的失重也抗拒不了这泪意,他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他摸着侧脸的泪壳自问道:

    “刚刚那是我的爱人吗?”

    无数复杂的记忆从暗渊里如风般穿过夜凌的大脑,他看到一个接着又一个的画面,那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全部在下坠中令他记起。

    夜凌越往下就越觉得自己在一点点流失,承载记忆的他似乎要变为另一个人,可在意识里夜凌仍然承认这就是他,就像人明知道已与原来的自己不再相同,但你依然是你,很难去描述的这种感觉就是你自己。

    夜凌在无界的暗渊中变得疲倦,前所未有的困觉上瘾般侵袭了他的每个感官,于是夜凌睡去。

    失重下人的睡眠,会比以往来的更深,属于夜凌的梦也会很快敲上门。

    “我做了一个好梦,是比煤油灯下趴着睡,更安稳的梦。”

    冬天的雪寒冻坏了夜凌的新裤子,他不敢再出去,外面的草场平丘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将夜凌带进另一个记忆中那个充满童趣的黄昏。

    “夜凌不出去玩吗,外面的冰场可好玩了?”孩子红薯的小脸吐出温热的气。

    “我……我不想去。”夜凌想努力的降低着下巴,极度的冷使他两只手缩的像小黄鸡的脚掌。

    好朋友似乎有些生气,不过他还是递给了夜凌最喜欢看的那本翻烂了好几遍的书,“给你下次不许再不出去,你知道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了。”说完话朋友就脱下他的兔绒衣放在夜凌的木桌面上,溜出了教室,空荡荡的教室终于里只剩下夜凌。教室下传来孩子们的玩笑声,夜凌也用小手翻开了书的第一页。

    夜凌环顾四周的空荡,座位上铺着孩子们出去玩留下的衣棉,一个想法从心中萌生。

    夜凌将七八件衣物披在自己的桌面上,自己则探头钻进这温暖的小窝里,空荡的教室夜凌听着窗下孩子们的玩笑声,津津有味的翻起那本承载想象力的故事书。当天边挂起暮黄的粉红,照进大木窗落在夜凌手里的书,“没有什么比晚霞更舒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