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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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见岑粲一副被勾了魂的样子,缘诀垂下手,边转身边问:“怎么了,一副活见鬼……”

    话还没说完,缘诀登时睁圆了双眼,真是冤家路窄,眼前之人正是昨夜在破庙里遇到的灰衣女子,连衣裳都未曾换过,只是身上多了丝几不可闻的香气。

    缘诀下意识地起身往后一缩,青竏见此,不明就里地问她:“怎么了?”

    缘诀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没……没事。”

    灰衣女子见他二人却是无甚表情,像是从未见过他二人般,将茶盘里的三碗凉茶摆上桌后,面作寻常道:“凉茶已上,三位慢用。”

    “有劳。”缘诀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灰衣女子转身便进铺里去了。

    确定缘诀无碍后,青竏便往茶肆里面问道:“店家,可否向你讨教个事?”

    缘诀随声望去,堂内就灰衣女子一人在忙活,客人倒是不少,大抵是嫌棚外热晒,都坐了进去。

    灰衣女子闻声又走了出来,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请说。”

    青竏道:“请问店家,近来可曾听说有人无故失踪或横死之事?”

    要道路旁的茶肆、酒楼、客栈,的确是最容易打听消息的地方,何况这家茶肆还是开在驿馆旁边,照理说,这地儿能打听到的消息是只多不少,可灰衣女子听完青竏的话,却是摆了摆头。

    “当真一点没有?”青竏微微蹙眉。

    灰衣女子表情极为不耐,高扬起头道:“客官是眼神不好使么?”将话问完,便又转身进铺了。

    “岂有此理!”青竏顿时心中冒火,拿剑起身便要往铺里冲。

    缘诀赶忙拦住她,出言相劝道:“许是这话问得触霉头,毕竟开店做生意的总是忌讳多些,不必在意这些。既然这里问不到,换个地儿问就是了。”说完,朝岑粲使了个眼色。

    岑粲立马心领神会,扒拉着青竏衣袖,作出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来,“是啊,青竏姐姐,不必置气,我们再到别处问问看。”

    二人虽不知青竏动真格的实力如何,但着实不想昨晚那没打成的血鞭招呼到她身上。

    眼下这地是不能待了,但茶钱还得给。为了不浪费,缘诀赶忙拉着岑粲将碗里的凉茶迅速喝完,青竏气还没消,不拆店就算好的了,哪还有喝茶的心思?

    二人匆忙喝完后,缘诀一只手拉住青竏,一只手往自己怀里摸,摸了一圈才反应过来自己身无分文,瞬时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地问向身旁人:“青竏,你身上带钱没有?”

    青竏瞬间明白过来,气奄了大半,垂下拿剑的手,随意从腰间掏出几个铜板掷在桌上。

    缘诀似是想到什么,又心虚笑道:“还有没有,再多来三个?”

    青竏虽是不解,但依旧摸出三个再次掷了出去。

    “店家,茶钱和昨日的馒头钱都放桌上了,有劳了。”缘诀边喊,边拉着岑粲青竏离开,岑粲尾在其后。

    青竏不明就里,边被推着走边问她:“什么馒头钱?”

    缘诀道:“先走再说。”

    岂料三人还没走出几步,迎面就来了一个坐着竹木轮椅的男子,长相俊秀,面色略白,见着三人皆是一笑,望了眼桌上滴水未动的三盏茶,朝屋里喊道:“小丹,你是不是又开罪客人了?”

    不等屋里人答,男子又朝三人赔礼道:“在下孙惜时,内人近来心绪不佳,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三位海涵。”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颇有谈吐,跟铺里女人的性格形成巨大反差。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一脸的出乎意料,没想到这二人竟会是夫妻。

    “原来那灰衣大婶叫小丹啊。”岑粲解惑地点点头。

    “什么大婶,叫姐姐!”女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铺里传来,门外三人耳膜皆是一震。

    孙惜时倒是面色未改,似是习以为常,笑道:“内人姓章,单名一个丹字,故唤她小丹。”

    “章丹?”青竏出声道。

    孙惜时:“正是。”

    “可否向孙公子打听件事?”青竏话锋一转。

    孙惜时抬手道:“客人请说。”

    “不知孙公子近来可曾听到过怪异之事,譬如有人无故消失或突遭横死的?”青竏又将刚才问章丹的话问了孙惜时一遍。

    孙惜时闻言垂首,略作思忖后道:“倒是略有耳闻。”

    “哦?可否详细说说?”青竏挑眉道。

    “几位问此是……”孙惜时眼现疑惑道。

    “我等是前来降妖的道士。”

    孙惜时这才了然点点头,“原来如此。”

    见三人干站着,他招呼道:“此事说来话长,三位道长不妨坐下,容在下细讲。”回头看见桌上的茶碗,又接着道:“这样吧,在下另让小丹再上三碗新茶,权当向三位赔罪了。”

    还未等人回绝,孙惜时便往屋里喊了声:“小丹,替三位道长另上三碗上等新茶。”

    缘诀连忙摆手道:“不必客气,我等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了。”说完又想招呼青竏和岑粲走,心底始终对昨日之事隐隐发怵。

    被推着的青竏却是纹丝不动,反拽着二人回去坐下,“如此,就多谢孙公子好意了。对了,先前所问,还望孙公子解惑。”

    孙惜时缓缓道:“近几月来,登州城里忽然死了不少人,但据尸体生前的衣着打扮来看,均不是本地人士,所以官府并未过多声张,生怕引起民乱,又因尸身上找不到可以自证身份的文牒,故而将那些尸体在义庄停放个两三日待无人认领后,便拉到城外阴山脚下的乱葬岗埋了。”

    有内情可听,缘诀也只得拉过岑粲重新坐下。

    青竏顿生疑惑,“个中内情,孙公子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因为那些尸身上不乏金银珠宝一类的财物,而尸身最后由官府收殓,那些贪墨之人为求心安与名正,自然愿意花几个小钱替那些尸身立个无名碑,而那些碑石正是从在下店里所购,卖价低于市价两倍,能做成这样的生意,说来还要多谢在驿馆当差的姚驿丞,这不,说人人到。”孙惜时转眸看向茶肆外。

    三人顺着孙惜时看的方向,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