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铁凿子和墨绿毛笔
竖日,清晨。
山洞子里,三道鼾声此起彼伏,空气中还弥漫着灯油的味道。
姜山、乾沐游、姜不懂,都睡得很香。
昨晚,他们三人都很累。
乾沐游是练麒麟臂练累的,姜不懂是加餐狂吃吃累的,而姜山是给二人造饭造累的。
然而,很快,他们的美梦便被惊醒了。
外面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硬生生把三人都给一同惊醒了。
“姜山,怎么回事?外面怎么好像开席了?”乾沐游看着亮起的油灯,揉了揉眼,眯眼看着已经爬起来的姜山。
他也想爬起来,但刚动了一下,便放弃了。
实在是,太酸爽了!
不过,有一道身影却从他身旁飞快冲了出去,比耗子的速度还快!
“二兄,我出去看看!”
“……”
姜山跟乾沐游对视一眼,哑口无言。
片刻后,他们二人也出了山洞子。
刚出来,他们便看到院子里挤满了人,个个脸上挂着笑容,敲着锣打着鼓。
“小山神出来喽!放爆竹,迎山神!”某个寨民热情的吆喝道。
乾沐游瞪大了眼,随后转头看向身旁的姜山,极其兴奋地说道:“姜山,你以后就真是山神了!”
真是,造孽啊!
耳边爆竹炸响,姜山嘴角抽抽,看着热情似火的寨民和兴奋的乾沐游,恨不得转身扎进山洞子。
他原以为,他们喊他小山神,顶多也就喊喊。
谁料到,他们竟然还搞起了这一出,这怕是跟黑木寨的丧席都有得一比了!
至于吗?
你们这样搞的,我压力很大啊!
而且……
那位站在大石头板车旁边的大叔,你手里拿着凿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是要干嘛啊?
这时,姜不懂从热闹的人群里钻了出来,跑向姜山,抬头眼巴巴看着姜山,道:“二兄,他们说不开席,他们说要给你雕神像,神像是什么东西?神又是什么啊?
这神像,是非雕不可了吗?
看了一眼笑意盈盈的里长乾有德,姜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摸了摸姜不懂的小脑袋,跟她解释道:“神就是保护我们大家的人,而神像就是神的化身……”
“化身?”姜不懂疑惑道。
姜山看着傻乎乎的姜不懂,摇了摇头,随手掰下一块土块,将其一分为二,对姜不懂道:“你看,这一块是神,这一块便是神的化身,明白了吗?”
思考过后,姜不懂恍然大悟,拍手欢呼道:“我明白了!他们要把二兄分成两半!他们一半,我一半!”
“不愧是我家阿妹!”
姜山冲姜不懂竖起了大拇指,眼里满是同情之色。
若是别人说这话,为兄只当他是幽默,而你,我的阿妹,你怕真是个傻瓜!
正在此时,爆竹声戛然而止。
“吉时已到!”
伴随着一声吆喝,乾有德站了出来,挥了挥手。
那几位站在板车旁边的寨民,便将板车上的巨石小心翼翼地卸了下来。
“小山神,过来,我给你雕像!”那位拿着凿子的大叔迫不及待地冲姜山喊道。
姜山硬着头皮走上前,颇有一种上辈子迈入不靠谱理发店的感觉。
见大叔给他摆好模样,便要动手。
姜山一把将其拦住,笑着问道:“大叔,你以前雕过神像吗?”
大叔一瞪眼,道:“怎能没雕过呢?这方圆百里的墓碑都是我雕的,你不知道我铁凿子的名头?”
“……”
姜山嘴角一阵抽搐,环视一圈,皆是期盼的目光。
想了想,姜山松开了大叔的手,眼睛一闭,挥手道:“大叔请便!”
铁凿子大叔也不啰嗦,铿铿锵锵便对着石头凿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看得好不热闹,议论纷纷。
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大活神,嘿,还是熟人!
等姜山凉了之后,他们也算是在上头有人了,下辈子兴许能投个好胎……
当然,周围也有不少有见识的寨民,他们却是知道乾有德促成此事,其目的是为了帮姜山立起名声。
只要姜山的名声能传出去,那么,他们这些黑木寨的人在外头行走时,便能有所依仗!
从今往后,姜山便是他们黑木寨的靠山!
毕竟,他们可是打听到,姜山如今不仅仅是一身攀爬技艺厉害得很,据说更是学了武功在身的,那可是响当当的武者!
黑木寨乃至整个江南山民渔民猎户里头,出过几个武者?
所以说,让姜山成个神,根本不过分。
正当这些寨民看热闹的时候,某个打扮飘逸的人也挤了进来。
与几个熟识的人打过招呼后,李还虚便也来凑起了热闹,站在板车附近,近距离打量起闭目的姜山来,若有所思的样子。
“牵连千百人的血光之灾都能被这小子扭转,莫非,他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李还虚深深地看了姜山一眼,随后将目光移向正扛着伙伴玩耍的姜不懂,不禁皱眉暗道:“可是,我当时凭天机图推演出来的人仅有一人,不懂既已显化神力,应当便是她才对……”
目光再次落到姜山身上,李还虚眉心紧锁,暗自纳闷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怎能有扭转血灾之力?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武功?”
想不通,想不通……
李还虚摇了摇头,揉揉眉心,便想离开。
但,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铁凿子的凿刻痕迹上,却是忍不住脸皮直抽抽。
这雕的什么玩意儿!
这要是被此人给雕刻完成,这小子睁开眼恐怕要掐他。
“罢了,看在你心地善良救苦救难的份上,帮你一把!”
李还虚暗叹一声,将手伸进衣兜,掏出一柄墨绿色的东西,将其扔给了铁凿子,道:“这是我从城里花高价买来的特制凿子,你用这个给他雕吧!”
“这是凿子?这怎么像个笔啊!”
铁凿子有些懵,拿着李还虚扔过来的墨绿“凿子”,跟自己的祖传凿子一番比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凿子。
教书先生?
姜山睁开眼便看见李还虚,愣了一下,又见铁凿子手里的墨绿色毛笔,顿时心中悱恻,你是来找茬的吧?
“你看它硬不硬便好了!”李还虚道。
“这玩意儿能有多硬?”
铁凿子笑道,下意识将那笔点向巨石。
紧接着,他的笑容便戛然而止。
因为,那笔尖直接扎进去了!
“这真的是凿子啊!”铁凿子呆若木鸡,而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啧啧称奇。
姜山也惊讶了一下。
可,当他无意间看到自己的神像的时,脸色突变。
这,雕的是人样吗?
你的凿子,未免过粗犷了吧!
姜山欲哭无泪,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李还虚,又看了一眼那墨绿色的奇特凿子,对铁凿子说道:“铁凿子大叔,你还是用教书先生的凿子来凿吧!不是我觉得你技术有问题,是教书先生的凿子锋利,省力,我怕累着您!”
“行,行……”铁凿子讪讪笑了笑,拿着那墨绿色毛笔模样的凿子凿了起来。
别说,还真别说。
比他的祖传凿子,好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