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卒血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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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奸诈小人

    二日,清晨。

    春木一早便来到姬霄阁楼前,叩响了大门。

    昨日黄昏至傍晚,姬霄一直处于修行之中。而后便一直睡至今日清晨未起。直到春木叩门的声音响起,才将他从睡梦之中拉出。

    此刻在床上打了个哈欠之后,便穿戴好衣物,下了床,走出卧室,缓步来到门前,轻轻拉开门栓,将门打开。

    甫一打开,清透的竹香与花香便扑面而来,让姬霄瞬间精神一舒,心旷神怡。

    “姬霄,看来你昨日睡得很好嘛。”见身前姬霄精神矍铄,目光熠熠,看不出一丝疲惫的样子,站在门边的春木不由得挑眉道。

    他本以为姬霄会因血妖血脉其中隐藏的祸患而忧虑心神,致使夜不能寐。却没想到姬霄一副毫不受其霍乱的样子,精神饱满,一副朝气澎湃之相。

    “昨日我回到住处,便开始参悟奉血经,略有所成,所以内心欢喜,便将那些忧患之事抛之脑后,自然睡梦香甜。”姬霄淡然一笑,向春木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便转身回去洗漱。

    待洗漱一切完毕,姬霄与春木闲聊片刻之后,便随着春木一起,去完成今日的正事——那便是前往幽魂山,采摘血精草。

    走出阁楼,途经幽篁长廊,池塘烟柳,两人步伐不疾不徐,不消一刻钟,便走出了承篁居,来到竹林之外。

    “幽魂山位于外宫的偏僻之处,距离承篁居虽不远,但也有数十里之路途。所以公子命我备上了两匹好马,我们从大道直通幽魂山。”

    春木此刻从竹林内不知何处牵着两匹毛发锃亮,四肢健壮的白马走来,将其中一匹的缰绳递给姬霄,看起来是早便准备好的。

    “你会骑马吧?不会的话可与我共骑一匹。”

    姬霄信手接过缰绳,听了春木的话语后轻声笑了笑,缓缓地抚摸着面前白马柔顺似绸的毛发说道:“在渤海国临近科举之时,因身处之城距京城颇为遥远,因此我便租了一匹马,以便能够尽快赶路。因此便也从别处习得了纵马之术,所以你不便担心于我。”

    说罢,他纵身一跃,一个翻身便骑在了白马之上,笑吟吟地看着春木。

    “好,那便由我带路罢。”春木见此,也纵身上马,一拉缰绳,马儿扬起前蹄,一声清越嘶鸣之后,向着前方踏着矫健的四足,狂奔而去。

    姬霄见此,同样一拉缰绳,纵马紧随春木其后。

    ……

    ……

    血逍宫中为通行方便,因此大道小道修缮繁多,大多都直通一个地处。所以只要牢记路线,那么便可穿行自如了。

    而春木自小在血逍宫中长大,自然是对血逍宫外宫的一切都熟悉有加,此刻纵马奔行不过几刻钟,便远远可见一尊巨大的暗山渐渐浮现眼前。

    此山通体暗色,仿佛没有色彩,并整体庞大,巍峨耸立,如一只匍匐的巨兽,散发出一股岿然之感。

    “看,那座山便是幽魂山。”

    春木此刻身下的马渐渐降了速度,朝着紧随其后的姬霄说道。

    姬霄眺目远望,只觉一股渺小之感即便隔着远远,也在内心油然而生。磅礴大气的气势扑面而来,令人目露奇异,眼放异彩。

    “我从未见过如此恢宏磅礴的大山,我在渤海国见过最大最高最巍峨的山,也就只有此山的三分之一。那座山叫做洪山,我小时候经常与老秀才前往那里采摘药材去卖钱以补贴家用。”姬霄此刻目中带着一丝奇异之芒,看着此山开口道,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回忆之色。

    “你不是说你是书生吗,怎么还懂得药理,会辨认药材?”春木的声音经过猎猎呼啸的风地阻隔变得有些模糊与微小,但姬霄还是将其话语收入了耳畔。

    他微笑着大声道:“我是不懂,可是老秀才懂。他此生几乎什么书都会读,其中饱含了一些医书与药经,因此常常上山去采摘药材,以此换取微薄的收入。”

    两人话语间,那座大山也愈加接近视线,最后两人来到山脚下,停下了马匹。

    “那就是上山的道路,除去血奴与血奴殿的弟子,闲杂人等皆不准靠近,你上山去吧,我在山脚下等你。”春木骑在马上,扭头对着姬霄说道。

    此刻山脚下,有一条蜿蜒向上的崎岖山道,看似跌宕绵延,如小蛇般歪歪扭扭。

    在其入口处,有两名身着血袍的青年男子把守,面色冰冷,眼神冷漠,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意,手中各执一把寒芒熠熠的银枪,看起来威风凛凛,气派不凡。

    “好,那我便先上去,待摘到血精草后便立即下来。”闻言,姬霄欺身下马,向着山脚下的入口处走去。

    “对了,你记住,血精草是一种通体血红的草本灵植,你可不要采摘错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春木向着还未走远的姬霄大声叮嘱道。

    姬霄没回头,只是向着身后摆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铮!”

    姬霄刚来到山路入口处,守在其旁的那两位红袍青年便眼神一凛,霍然抬起手臂,将手中银枪斜斜举起,相互交叉架在姬霄身前,冷然开口道:“你是何人?”

    感受着身前传来的惊人寒意与锋利的尖锐之气,姬霄一下子顿住脚步,而后面不改色地朝着身前二人拱手道:“两位,我乃是新晋的血奴,此次前来是为了采摘血精草,并无他意,望二位先将兵器放下。”

    其中一名红袍青年听后,眼神锐利地上下扫视了一遍姬霄,并没有放下兵器,而是继续冷然开口道:“血奴?可有血奴令?”

    姬霄淡然一笑,而后伸手掏向腰间,从中取出一枚令牌,递给身前红袍青年。

    那名红袍青年漠然伸手接过,在令牌上扫视一阵后,对着身旁的红袍青年微微颔首。

    而后两人齐唰唰地一同放下手中银枪,其中那名询问姬霄是否有血奴令的红袍青年将手中令牌重新递给姬霄后,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每个血奴每个月可以采摘血精草的分量,都有严格把控,所以请先将你姓名告知,由我们记录于书,以便知你们采摘具体。”

    “我名姬霄,姬是姬妾的姬,霄是云霄的霄。”姬霄重新接过血奴令,应了一声。

    只见那红袍青年手中光芒一闪,而后一本古朴的册子与毛笔便出现在他手中。

    他将那本古朴的册子翻开,用毛笔在其上,清晰地写下了‘姬霄’这两个字。

    “好了,你可以上去了。”两位红袍青年后退一步,各自侧身让开一个身位。

    “多谢两位师兄。”姬霄向着他二人拱手一礼,而后便踏上了入山的道路。

    山路起伏跌宕,不似血逍宫中的大道一般,平整地铺就有坚硬的青石。更像是用蛮力生生开辟出一道通往山顶的嶙峋绵延小路,两侧杂草丛生,不过大都萎靡枯黄,不见生气,仿佛被硬生生地抽离过其内重要精华一般。

    在山上行走了接近一刻钟,回头望去,皆是被一片暗色与凋零的枯黄遮了眼,不见任何生灵,就连蚁类与虫类也都没有见过。

    复又前进几刻钟,身周的山地上,逐渐出现了一种血红色的大约三寸长的草,浑身透发出一股清香浓郁的气息,令人陶醉,闻之便使其一振,好似其内蕴含着什么具备滋润之能的奇异之力般。

    “这就是血精草吗?”见到这些浑身散发着神秘与不凡的血色小草,姬霄目中露出一丝奇异之芒。

    上前几步来到一株血精草前,姬霄细细地用目光在其上打量扫视着。

    此草鲜红似血,清香宜人,边缘生细小锯齿,根部略显葱白之色,身周土地尽显荒芜破败之意。并且到了此处,就连丝毫杂草也不曾见,仿佛这株血精草将身旁土地上所存在的所有养分都吞噬殆尽了一般。

    姬霄的目中奇异之芒渐渐有了色彩。只是当他目光落在那根部显露葱白之色的部分之时,神色却微微一怔。

    春木说过,血精草通体血红,怎会有皓白之色存在其上。

    思索片刻之后,仿佛迷惑在心中渐解,姬霄目中渐渐露出明悟。

    “这应当是还未彻底成熟的血精草,所以血色还未将其表面完全覆盖。”姬霄轻声自语,而后眼中露出一道精芒,起身向着山上继续进发。

    采摘灵药,自然是要采摘成熟的。不然将青稚还未完全长成的灵药采走,其内的功效与蕴含的药力定然会大打折扣。

    只是,连着向着山上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沿途所看到的血精竟皆是未完全成熟,这不禁让姬霄大感疑惑,眉头微微蹙起,心中谜团骤起。

    “莫不是我来得晚了些,成熟的血精草都被他人给摘去了不成?”

    姬霄扫顾四境,周围山地平整,大都荒芜,不见青葱,更不见走兽爬虫,甚至深远的天穹上也无鸟禽纵行。

    并且与其他处不同,幽魂山的上空,堆积着厚重的阴霾,并且层层扩散开来,散发出一股压抑的气势,如一张灰色晦暗的厚重帷幕,遮盖了幽魂山的上空。当抬头望向它的时候,便感受到一股重甸甸的沉闷之感在心中浮现,很是不舒服,极其压抑。

    在荒芜的土地上,零零散散遍布着几株血精草,也是未完全成熟,在熹微的山风中摇曳着轻盈的身躯,看似如女子的腰肢,弱不禁风,一折便断。

    忽然,姬霄在向远处尽力眺望,以求寻得成熟的血精草之际,余光却瞥见距离自己大约有十几丈之处,存在着一株血精草,足有一尺之高,在一众参差不齐的血精草中,可谓是鹤立鸡群,极其显眼。

    见此,他眼前骤然一亮,立刻纵步向前奔去。

    距离并不远,就当他要接触到那株血精草时,忽然,他的头顶上方,激越起一道劲风,并且一道黑影从其上轻盈似蝶般地掠过,率先伸出手,将那株血精草握在手中。

    而姬霄见此一幕,瞳孔一缩,但是眼疾手快,向前猛扑过去,也闪电般地伸出手掌,在那道黑影还未将血精草连根拔起之时,便也抓住了血精草的上端部分,牢牢攥住,不松手。

    待他抬起头来时,双眼微眯,也看清了身前那道黑影的面容。

    那是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容貌俊逸,眼神犀利,此刻注视着姬霄,冰冷开口道:“松手!”

    姬霄冷哼一声,目光锐利,霜然道:“这株血精草,是我先看到的,要松手,也是你松手!”

    “但是是我先握住的!”黑衣青年眼神一凛,厉喝道。

    逐渐,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无形中在此蔓延。

    “呵呵。”姬霄嗤笑一声,神色不屑,而后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霍然开口道:“一个书生在书院中看到一锭被人掉下的银子,然后跑到教习身旁将此事告诉了他。正当教习前去查探的时候,另一个书生恰巧也看到了这锭银子,并且将银子捡了起来。然后教习看到后让那个书生将银子给了他,然后他又将银子归还给了失主。从这件事之中,你觉得是捡到银子的那个书生功劳大还是看到并且将此事告诉教习的那个书生功劳比较大?”

    那黑衣男子听了姬霄一番语速极快的言语之后不禁微微一愣,而后内心思索片刻,才带着些不确定地说道:“看到并且将此事告诉教习的那个书生……功劳大些吧。”

    闻言,姬霄嘲讽一笑,而后不容置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所以是我先看到的血精草,这株血精草应当是我的!”

    黑衣男子被姬霄坚定并且不容置疑的语气给微微愣住了,而姬霄正好抓住这一时机,眼中寒芒一闪,迅猛地伸出左手,一指点在黑衣男子握住血精草的那只手掌上。

    此指力道极大,黑衣男子猝不及防,吃痛之下,一个不注意便将手掌松开。而姬霄见此一幕,目中精芒大作,立刻手掌用力,将血精草连根拔起之后,便疯狂向后奔逃而去,有若脱兔撒腿,飞狐鬼魅!

    “好一个奸诈小人!”黑衣男子意识到自己是进了姬霄的圈套了,此刻迅速回过神来,眼中露出怒意,低喝一声之后,便双足一踏土地,如一只猎豹般,向着姬霄逃窜的身形快速追去!

    “哼!二愣子。”姬霄冷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向着自己追来的黑衣男子,不加掩饰地嘲讽了一句。

    身后的黑衣男子听见这句话之后,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窜夺而出,此刻胸腔起伏,怒意更盛,立刻抬起手臂,眼神一狠,嘴唇翕动,念出一段繁琐的法决之后,一道浑身烈焰的一丈火蛇便凭空而显,狰狞而迅猛,顷刻间,便向着姬霄呼啸而去!

    察觉到身后传来的滚滚热浪之气,姬霄心神一动,回头一看,见那足有水桶般粗细的火蛇向着自己闪电般呼啸而来,瞳孔便骤然一缩,而后快速地侧过身子,向着身侧猛然一跃,侥幸地躲过了这一击。

    火蛇冒着熊熊红焰的躯体擦着他的衣物掠过,他的衣角处便迅速焦黑,不消几息便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刺鼻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