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一叶
繁体版

第一章 死生寂灭

    女娲:初见时,太一还是拇指大的小虫,以我的血喂养万年才幻化龙形。长大的太一,开始吞食造物,为了管束祂,我总会弹打同一处。久而久之,那成了祂的逆鳞,虽然肉眼难以察觉,但只要往那一瞟,祂就会乖乖听话。又过了百万年,祂萌生灵智,索性骗祂是神,取名太一。

    太一和我不同,祂缺乏感情,也不会做梦,这样无欲无求的太一,不像叱咤风云的龙,倒像会说话的草。

    太一潜渊万年,我赞叹祂的恒心,认可祂作为人的资格,之后我用了几万年验证,也是无功而返。

    登天无望,下海无能的我开始炼制神舟,为了让祂心安理得地住在蓬莱,我骗祂说,自己需要帮助。

    虽然不认可太一的生存方式,但祂这样与世无争,我自然不会干涉,只是有些怀念祂逆鳞受创的反应,便小小地任性了一下。为了伪装成意外,我铺垫了几千次,反响还不错,我觉得不亏。

    扶摇压抑心火的模样,依旧惹人怜爱,她是天生的恶神,为了陪在我身边,选择将本性掩藏,这一藏就是百万年。如果她能杜绝恶念,或许我们能成为同伴,就像彼此的血一样相辅相成。

    以我的血创生的造物,柔善谦逊但清心寡欲,以扶摇的血创生的造物,野心勃勃但暴戾无谋。在时光的洗礼下,两种造物殊途同归,前者理性地寻求毁灭,后者失智到自取灭亡。

    即使以不同的比例创生造物,即使以恰当的方式引导,这些残缺的造物也只愿活上百年。引入太一的血后,造物发生了质变,虽然变的弱小,但学会了团结,得以超越个体的局限,创造名为文明之物。

    这些弱小之人向虚无宣战,与永恒为敌,虽然会败下阵来,但他们的文明与骄傲,长存我心。

    只是他们和太一一样晚成,要在北辰养大后,才能送往蓬莱。

    更改血的比例,能创生不同的造物,衍生不同的文明,这次的造物第七类第三十万代,种类三种,分别是魔,妖,人。

    魔智力低下,力量较强,这次只有一个,取名蚩尤。蚩尤奇丑无比,身上流着七彩的毒,推演和它生活的画面后,除了杀掉没能产生其他想法。

    尊重生命是因为我相信天外有天,如果有更高的存在,或许会善待尊重生命的我。而造物由我创生,也由我定义,在开创文明前,他们不会被视为生命。

    扶摇和我不同,她会呵护所有的造物,不论是否具有人性。扶摇轻轻抱住蚩尤,蚩尤狂躁地喷出毒液,竟能灼伤她的身体。

    这样充满攻击性和破坏力的造物是文明之敌,我准备除掉蚩尤,扶摇却求我饶过它,我只好把它送到蓬莱,许它百年光阴。

    其余的造物差强人意,一百年内接连诞生了百妖千人。

    妖长生不老,无需进食就寝,大器晚成,百年自立。人脆弱易逝,食三餐睡半日,二十成人,百年寿终。

    妖不缺时间,只是造物的求生意志无法支撑他们活过千年。人只能活百年且无法使用灵力,需要把灵石植入心脏,通过修行延寿养颜。人的寿命有限,力量也不足妖的十分之一,但潜力是最高的,正因弱小,人才会联结在一起,开创文明。

    另外,妖与妖无法生子,否则后代无穷无尽,人的子女会继承父母的部分灵石。而人与妖的混血,集妖之晚成和人之体弱,寿命在千年以下,还只能通过羽化繁育。加上这些限制,蓬莱才不会人满为患。

    这一代造物诞生已有百年,是时候看看蚩尤的情况并送他们去蓬莱了。

    滞留北辰百年,再临蓬莱已是一片荒芜,遍地是残杀的恶兽,看外形,应是蚩尤的后代。能自己繁衍后代的造物屈指可数,本应多给几次机会,可惜它们与善和美对立。

    逐梦之舟,不容恶兽横行,我以神火烧遍蓬莱,将它们炼成灵石,又花了点时间把蓬莱复原。

    刚回北辰就看到扶摇正收集尸骨,在我外出时,蚩尤闯入北辰,向天喷洒七色的毒雨。这一代造物,以最痛苦的方式迎来死亡,唯有溜出去的十人八妖幸免于难。

    扶摇记得那毒,也清楚是谁让它活了下来,即使她杀了蚩尤,也无法拯救朋友。

    身死魂散,是我也不能忤逆的法则,我试着用尸骨复生,但只得到了新一代的人和妖,他们是全新的生命,只是比上一代更加残缺,

    扶摇没有接纳他们,也不想要新的朋友,覆水难收,我知道的。

    伤心过后,扶摇变得狂躁,把北辰毁掉大半,我只好打发新一代造物去蓬莱安家。

    又过了几天,幸存的十人七妖回到北辰,见到他们,扶摇再度暴走,我拦下扶摇,送走了他们。

    或许是厌倦了生活,或许是精神已经崩溃,扶摇挤出一个苦笑后,用十方俱灭散去了自己的灵魂。失去灵魂的扶摇,余生都将扮演记忆中的模样,扶摇还是那个扶摇,并且永远是那个扶摇。

    我又是孤身一人了,我又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