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晨揉了揉眉心，继续道：

    “月娥在静湖小院也遭遇了刺杀，幸好对方没有得手。”

    张新圣瞪了张子涵一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刚才为什么不汇报。”

    “副长，这事我也不知道。”张子涵很是委屈，他得到的消息中就没有这个，让他怎么汇报。

    “这事是我家老太太让瞒着的。月娥毕竟身怀六甲，遭遇刺杀传出去的话，对孩子的将来的运势有所影响。但我觉得有利于案件侦破，所以还是讲了出来，希望大家不要传出去。”

    苏季晨说完站起身来，对在座的各位抱了抱拳。

    遭遇如此打击依然能够保持风度，苏季晨这份世家公子的涵养，也是难能可贵。

    既然杨月娥没有问题，那么赵一先前的推断很可能是对的。

    杨月娥是人证，也许还掌握了一些别的线索，对方杀人灭口很正常，但赵一不明白为什么要刺杀自己，他可是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刺杀他的风险更大，就算成功，警署也不可能把罪名放到他头上，直接结案，似乎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杀我。”他直接问了出来。

    “其实我也在想这件事，似乎没有什么理由。”张新圣说道。

    王立这时清了清嗓子，道：

    “如果背后涉及的风险太大，就需要确保万无一失，这样的话，杀干净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如果是我的话，也许现在正在调集人马，准备前来剿灭警卫署，一个不留。”

    嘶，赵一惊讶于这位黑色制服年轻人的狠辣，似乎只要有一点儿的风险，不惜代价也要清除，这种做事风格，让他确定了对这人身份的猜测。

    只有暗阁的黑手才会如此行事，狠辣果决，甚至连自己也算计。

    张新圣道：“最近有什么比较大的事情发生吗？能让背后之人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

    结合杨金虎的信息，再加上暗阁，赵一好像明白了，开口道：

    “杨金虎去赌场借钱，因无所抵押被拒绝，但第二天不但还了钱，还又输了一千金币。这个数目对于普通人来说可并不少。各位想过没有，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苏季晨道：“绝不会是月娥所给，就算她想给，也没有这么多。而且那几日我一直陪着她，并未见过杨金虎。”

    “嗯，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借钱了，而且数额巨大。而暗阁最近似乎正在查私自放贷的事情。”说完赵一往王立那边看去。

    王立眉头一皱，他掌握的情报更多，对案件的分析自然也更全面。

    杨金虎涉及私放高利贷的事情，这是暗阁最近的大事，听阁首的意思，里面似乎还牵扯到通敌叛国。

    相比于通敌叛国被发现，出手杀一个世家弟子就显得无足轻重，自然也就不用太多理由，能干掉就干掉。

    他能够想通这些是基于多掌握的情报，而赵家公子仅仅通过杨金虎的案情分析，便推测出杨金虎和私放高利贷有关。

    说实话，他觉得有些夸张。

    王立在自己的心里暗暗记下赵一的名字，这人就算在外十年无所成就，现在看来依然不可小觑。

    “这个案子暗阁正式接管，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各位操心了。赵公子也可以离开，还是早些回到赵家比较好，最近外面有些乱。”王立说道。

    在场众人又不是傻子，王立这么说等于直接承认了赵一的说法。

    王立说接手案件，并无任何手续，平时的话，张新圣一定会争上一争。

    但今天这个案子怎么样，他根本不关心。

    只要赵一没事，赵杰和白槿文不把他打死，他只想回家睡觉，然后再慢慢收拾警卫署的蠢货，特别是刘五奎。

    而且真要是牵扯到放贷的事情，这个案子本就应该移交暗阁。

    所以他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

    “子涵，你把一应物品资料全部交给王立，今晚协助他处理一些事，明天暗阁的人到了，你便撤出此案，把知道的一切全部忘掉。”

    “是，副长。”

    王立起身和张子涵往外走去，他们要找一个比较私密的地方交接。

    赵杰转过头来看了张新圣一眼，然后又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刘五奎。

    后者把头埋得很低，满脸羞愧。

    赵杰深吸一口气，道：

    “这次的事情你们长长记性，警卫署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还有陪酒，简直乌烟瘴气！张新圣，回去告诉你们司首，不能干的话就滚回去养马。”

    张新圣心中一喜，自己老师什么脾气他很清楚，看样子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他和刘五奎不用担心被收拾。

    想想也是，他们都已经不小了，在警卫系统里职位也不低，要是当着警卫署这么多小年轻被修理一顿，那老脸真的不知道往哪里搁了。

    他立刻道：

    “老师放心，我马上组织人手，整顿警卫司和帝都警卫署。您的话我也会原封不动地带给司首。”

    点了点头，赵杰又道：

    “槿文，赵一，我们回家。”

    赵一跟在赵杰身后，白槿文走在最后，有意把赵一放在中间，防止对方还有暗棋。

    办公室里，十几双眼睛透过门缝往他们看来，低声讨论着什么。

    王立迎面走来，朝着赵杰和白槿文弯腰，行了晚辈礼，道：

    “杰老，赵夫人。”

    赵杰道：

    “王立，这次的案子你多费心，早日找到真凶，我们也能心安一些。不然总觉得有个敌人在暗中想搞事情。赵一又是个普通人，容易被暗算。”

    “晚辈明白。实际上叫赵一或者类似名字的人，我们已经在户政司那边查过了。符合要求的男性，有差不多一千人，其中可以有犯案可能的大概一百二十四人，但经过排查都不是。所以暂时我也不好说，什么时候能抓到真凶。”

    王立说着往赵一看了看，见赵一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便继续道：

    “刚才赵公子才思敏捷让人佩服，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否可以再指点一二。”

    “指点谈不上，不过些许看法还是有的。比如，你们为什么一定认为是男人。赵仪，仪态的仪，这就是个女人的名字，而且也未必是名字，有没有可能是赵姨。还有，有没有查过田元二人的家属，干这种事他们就不怕祸及家人吗？”

    王立点了点头，道：

    “是我先入为主了，的确有可能是女人。至于田元二人的家人，我们也在户政司查过，他们二人似乎都是孤儿。”

    赵一眼睛微眯，道：“王立是吧，既然你都查过了，我觉得其中的问题你应该也察觉到了。放贷金额巨大又是在帝都，怎么可能瞒得过掌管西武财政税收，清查财富的户政司。而且，田元二人都是孤儿，一条记录保护了多少人，也让他们两个没有后顾之忧，怎么看都有很重的人为痕迹。所以，户政司必有问题。而且，依靠户政司查名字和赵一相关的人员，恐怕你永远也查不到有价值的人。”

    “赵公子果然聪慧，王立佩服。”

    赵杰哼了一声，道：

    “行了，别装了，赶紧去查吧，我们先回去了。你要小心，对方既然敢对赵一出手，再逼急一些，说不定会鱼死网破。”

    “杰老放心，思思马上就到，还带了一队暗卫，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

    三人继续往外走，白槿文路过王立的时候，突然道：

    “查到人，第一时间通知我。”

    王立很是为难，这可是机密，而且通知白槿文后，估计那人就离死不远了。

    万一因此影响后面的事情，那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见他不说话，白槿文又道：

    “去告诉你们阁首，就说是我要求的。”

    “好的，我这就差人去通知阁首。”

    看着三人逐渐消失，王立陷入沉思。

    他刚才的话全是故意说的，在问赵一之前，他便已经有了决断，推测的内容和赵一说的几乎一致。

    不同的地方只有一个，他早就知道户政司有问题。

    所以去户政司查人是他瞎说的，实际上动用了暗阁的情报网，虽然会慢一些，但更加可靠。

    此案之前，他一直以为户政司的老鼠只是小角色，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一直没有动手。

    但现在看来，在他们掌握的小老鼠背后，应该还有大老鼠，权柄不小，也许正是通敌叛国的首匪。

    “赵家公子干情报是把好手，就是不知道赵家愿不愿意，毕竟普通人干这行，有优势也有很大风险。”

    王立一边往藏尸间走去，一边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