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赤羽盗,钟家事
赤羽盗!?
这三个字虽然普通,但在整个景朝北境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自五十余年前,第一波赤羽盗出现,连克七座县城,烧杀抢掠扬长而去。
整个景朝北地百姓,无不痛恨这伙强盗。
但这伙盗匪实力强大,行动迅捷,每每官军想要围剿,却被对方提前躲避逃窜,甚至设下埋伏,让官军大败亏输。
这五十年来最猖狂的一次更是攻破郡城,席卷了城内府库,清理了城内大户。
不但将郡守家祖坟撅了个干净,连带着一些封地内没落王侯一家都杀了个精光。
他们虽然看着声势不如南方明尊真母教等声势浩大,但对北方诸县来说,这才是真真切切的危险,真真切切的危机。
清理赤羽盗,但有不从,罢官都不要想。
历来胆大尝试的,最少下狱三十年。
但赤羽盗已有近十年没有出现了……
贾尽忠面沉如水,看向前方之人道:“什么时候发现的?让我们何时派人过去。”
“咳咳咳……就在前两天。”
那人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没有了之前的那点张狂:“郡守有令,各地今日即刻出发,以可靠之人领军。
“随我一同离去,贾县令,这令牌是郡守之令,做不得假,这里面有刚才那几句话,你若是不信,请拿去一观。”
贾尽忠不客气的夺过令牌,左右翻看,拿出自己的县令印玺和令牌一碰,一道道文字从上方浮现出来。
文字内容和这人所说相差不大,只是语气更为严肃急切。
贾尽忠将令牌扔回去:“还请在此稍候片刻,我这就开始点齐人手。”
“好说好说,只是还请贾县令尽快,郡守催的比较急切。”那人连忙拱手道。
贾尽忠转身招呼一衙役:“你去把钟判官叫来,就说我在楼上等他。”
衙役迅速离去,没过多久,钟昭便走上县衙顶层,对着贾尽忠行了一礼:“大人。”
“都听说了吧?”贾尽忠看向他,“有什么想法?”
钟昭点点头,面上神色依旧:“郡城的指令,我们不能不听,肯定要派人前去。但看令牌上的话语,指挥的会是郡城之人,下面各县领军人只是听令。
“要求只是可靠之人。”
“没错。”贾尽忠点头,“你就留下来,继续处理如今城内种种吧。少了三百人,肯定会辛苦不少。”
“职责所在,算不上辛苦。”
钟昭点头,面上露出迟疑:“只是,这赤羽盗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而且……这使者如此张扬,赤羽盗轻易就能得到消息,岂不是随时能够转移?”
贾尽忠摇摇头:“我们没有对付赤羽盗的经验,既然郡城如此行事,可能有他的道理吧?
“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城内的这些。那之前在文溪村显圣的神灵,又出现了吗?”
“没有,不过文溪村的人正不断地向周围介绍这河神。”钟昭想到他刚收到的一些消息,“已经有不少的村子里有人信奉这河神了。
“据说信奉河神者身轻体健,精力旺盛,照这个情况下去,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信奉,而且这速度还会有不小的提升。”
钟昭正色道:“大人,若是这河神这般发展壮大……一旦日后出事,怕不是又一个明尊教。
“大人还当早做准备。”
准备?做什么准备?
真要是和明尊教一样,大不了本官改弦易张,明尊教对官声不错的官员还是很宽容的。
贾尽忠心中嘀咕,面上微微点头道:“确实应当防范下,不过当初明尊教的势头可要迅猛的多。
“朝廷各地不断下令清缴,却缴之不尽,越缴越多,最终成了如今事态。
“这种神,想要防范是防不住的。”
钟昭默然,随后点了点头,他刚才的提醒不过是尽自己职责。
其实这天下间,除了真母教,明尊教几个大的造反教派外,那些扎根于乡野,甚至城镇之间的小神也多如牛毛。
即便是大力气清缴也清缴不干净。
各地官吏已经拿这些小神毫无办法,甚至不少的吏员本身就是那些小神的信徒,一些地方的官员,还有被拉下水的。
到了如今,即便钟昭勤勉尽责,也不得不承认,景朝上下已经一片步入末年的衰败之态。
若不是中都皇城偶尔展现的力量,怕是整个天下的秩序都已经要换一换了。
连江县在这乱世中也算上一片净土,但这几日的种种让钟昭知道,所谓净土不过是下方的暗流还未引爆。
但现在,这暗流已然有彻底爆开的架势。
到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啪!
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贾尽忠面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放轻松些。
“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先干好咱们眼前的事。”
“是,下官明白了!”钟昭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等到钟昭身影消失,远离县衙,一道声音在贾尽忠身后响起:“他们家这性子倒是一直没变,不如你灵活。”
贾尽忠扭头撇撇嘴,看着书生道:“废话,本官要和他一样,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灵活点有什么不好?
“不过你说他们家?”
“你不知道?”书生露出些惊讶之色:“钟昭这一脉算是景朝开国时就有了,世受皇恩,祖辈曾经恃宠而骄,遭到贬谪。
“后来家里还有人参与了谋逆,和端王一起造反。
“事败之后,只诛了当时钟家参与之人,参与程度重的被发配,没有的就依旧留在中都。
“单是……这一支就像是不长脑子一样,又参与了谋逆,这一次参与的人还不少,杀了个人头滚滚。”
书生说到这也满是感慨:“只能说当年的景帝还念着情谊,就这都没夷三族,只是发配不让做官。”
“其中一支就到了这里。”
贾尽忠点了点头:“确实仁慈。”
“不但如此,每年还派人来赏赐些东西,一直持续到后来的景帝重新允许钟家人为官。”
书生面露感慨:“所以这一支钟家人,都被教育欠景朝皇室恩情,要为国尽忠尽职尽责。
“也是后面的景帝没有维持这份恩情,到了如今已经淡了,不然的话钟昭就不止是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