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风船提出的倡议，盈月圣女有些无奈地按住了额头：“寐月圣，你这话是认真的么？”

    风船眨了眨眼：“大概有十分之一的认真吧。反正说一下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无论是提出倡议的风船，还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一个事实心知肚明：圣女们正在召开的这个会议，并没有褫夺圣女身份这种程度的强制力。

    正如盈月圣女之前说过的一样，作为会议成立的基础的那些协议，只是为了将各个部族之间涉及信仰争夺和神使对抗的矛盾进行遮掩，为了把斗争的烈度控制在不要造成过大损伤的范围内。

    如果说能根据会议的协商结果，直接把眠月部族自行挑选出来的圣女给否决，那就相当于直接干涉了眠月部族的内部决策，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否定了眠月部族生存与竞争的权利。

    那就是完全撕破了脸。

    这只会逼得眠月部族彻底撕毁协议开始武力争斗。

    谁都不想看到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如果让白牙来评价一下，大概就是：这是什么异世界版联合国，只能给与会的大佬们提供一个坐下来喝茶谈事的平台，或者制裁一下凑数的小成员，一涉及大佬的关键利益就只能表态完事。

    而此时的“联合国秘书长”盈月圣女对着明知故问不懂装懂的风船，只能耐心解释：

    “姑且不说圣女的人选是每个部族的内部事务，我们也不可能只靠在会议就让某个部族彻底退出神使选拔。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协议就会崩坏，神使选拔就会倒退回当年的血腥争斗。”

    风船假装纯良地问道：“那为什么眠月圣女可以提倡剥夺我的推举权？”

    盈月圣女向风船展示了她瞳孔下方的眼白：“恕我直言，那都是你的问题。

    “根据协议的规定，只有当一族圣女故意干扰神使选拔活动，造成了恶劣影响的时候，我们才能在经过多数表决后，依次对她实行各种处罚。

    “根据程度从轻到重，依次为：下降她参与神使选拔的优先级，扣除她应得的各种资源，剥夺一年的神使推举权，最后才是彻底禁止她参与会议。

    “寐月圣，你无视会议的警告，连续多年没有推举神使，甚至多次无故旷会，程度较轻的两种惩罚都吃了好几回。

    “但凡你之前表现出一点对神使选拔的重视，眠月圣的倡议都没有成立的基础。

    “我甚至都怀疑，当初各个部族经过商谈完成协议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这个条款还有用上的一天。”

    风船的眼珠快速往左右的虚空中看了看：“哎呀，都说我之前没有推举神使只是太过重视了。你看，这次我找来的神使，是不是很惊人。”

    盈月圣女满脸都写着“我信你个鬼”，开口说道：“寐月圣，你到底有什么要求，还请直说。

    “你的确抓住了一批绑匪，带来的证人也提供了极其重要的情报，这都有助于帮助我们解决绑架案。在这一点上，在场的人都要承你的情。”

    “就等你这句话呢，我就不客气了。”风船舔了舔嘴唇：“眠月圣无意中对绑架案提供了协助，理应受到惩罚。

    “而且她试图把本属于自己的责任推卸到我头上，试图干扰寐月部族参与神使选拔，影响极其恶劣，自然也得挨罚。

    “我要求，下降眠月部族参与神使选拔的优先级，将眠月圣女本年度应获得的各种资源转让给我方，调整眠月和寐月之间的交易条款，让眠月圣女亲自到寐月部族赔礼道歉……”

    “停，停，你先停一下。”盈月圣女打断了风船不断拉长的条件清单，“漫天要价的戏码来一次就够了。”

    木独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做出了评价：“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从眠月的身上吃肉喝血，补偿你这些年肆意妄为造成的损失。”

    “让做错事的人受罚，让有功劳的人受赏，甚至还不需要其他的部族出钱出力，这不是很完美吗？”风船说道。

    风船知道，她的提议会被通过的。

    她在其中故意放入的某些夸张条款肯定会被驳回，但最核心的诉求会被满足。

    毕竟协议允许会议对各个部族的圣女在事关神使选拔的事务上施加惩罚，就暗藏了“允许你们通过会议削弱对手”的意思。

    木独对风船动手，就是基于这样的潜规则。

    而木独出手败露，被风船反咬一口，也是符合同样的规则。

    风船还特意提到了“不需要其他的部族出钱出力”，意思就是其他部族不需要为嘉奖风船而花费资源，只要同意风船的提议就算两清。

    如果其他圣女们同意这个提议，还可以获得另一方面的好处：削弱在神使选拔中具有优势的眠月，将这部分实力转交给实力较弱的寐月。

    眠月圣女已经找到了三次灵体化的神使，她在部族之中也颇有威望，对于神使选拔来说很有竞争力。

    而寐月圣女的神使尚未完成灵体化，她本人在部族之中的威望——呃，不正经圣女的名头能说明一切。

    即便激越现在看似输了，那也是在各种外力影响之下的偶然结果，实际进行选拔的时候他会更有威胁。

    经过表决，会议最终决定：眠月部族参与神使选拔的优先级下降到与寐月同级，眠月圣女将本年度获得的各种资源转让给寐月部族、并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在祭坛的角落里，木独将本属于她的资源清单交给了风船，说道：“你这一下咬得我真疼啊。”

    “心疼了？那我可有一个提案。你可以把从这里——”风船在清单上划了一下，“——到这里，总共两成的资源拿回去，但是需要拿你们部族今年出产的那块形状变化灵晶来换。”

    “你要那块灵晶干什么？而且它可比这两成资源值钱。”

    “激越把我给白牙的通灵武器打坏了，你们得赔。”

    如果躺在地上的激越能够说话，他一定要大声喊出：“是我被那把武器给打了，是白牙把武器用坏了，谁该赔谁啊！”

    看到木独有所犹豫，风船加码：“反正你留着也没有用，那块灵晶就不适合激越。如果你愿意交换，赔礼道歉的事也可以免了，你也不想来我们部族当众丢脸吧？”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