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木独的招呼后，残月部族的圣女熔泥转过了头，说道：

    “你好你好。来得那么早，你应该就是眠月圣吧，只有你一直到得那么准时。”

    听到这些话，木独暴露在眼罩之外的眼睛瞪得浑圆。

    同为圣女，一起见面这么多次了，熔泥居然完全没有认出木独的样貌和声音。就算通过祭坛的投影有些许失真，也绝不至于这样。

    唯一的解释就是，熔泥真的没有关注过木独，只记得她是“总是来得最早的那个人。”

    这种忽视的态度差一点就激怒了木独。

    但熔泥接下来的话让木独陷入了迷惑。

    熔泥用确信的口吻说道：“你遇上麻烦了。”

    “……我们完全不熟，而且这么久都没见过面，你忽然说什么呢？难道你获得了预言的灵能？”

    “和灵能什么的没有关系，就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

    “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呢？刚才那些念头闪得太快了，我得把它们抓回来……”

    说出了离奇判断的熔泥反倒陷入了思索，说道：“你等等，让我想一想……

    “啊，对了。在圣女们聚集时候，大家都会叫对方的尊称。你是眠月圣，我是残月圣，这样。

    “但刚才你却特别反常地叫了我的名字，说明你遇到了麻烦，想要获得我的帮助，于是用比较亲切的称呼试图拉近和我的关系。

    “嗯，就是这样。”

    木独默然。

    过了一会，木独反驳道：“你这想法漏洞太多了，都算不上是分析。

    “首先，现在还不是正式开会的时间，我采取私底下的称呼很正常。其次，我难得看到了一个同样在会议前来得早的同伴，觉得特别亲切，采取了更亲密的叫法也很正常。”

    熔泥毫不在意地说道：“是么？那就是我弄错了。”

    这下，木独甚至恼火到了反而冷静下来的程度。

    熔泥根本没有把木独的解释放在眼里，她完全相信自己那极度离谱的判断，而且不屑于和任何人争辩。

    木独确信了，熔泥这个人就是和传言中描述的一样：她平等地看不起所有人，她只凭借完全无法理解的思维方式行事，仿佛她眼中的世界与其他人并不一致。

    但是令人感到无奈和恐怖的是，熔泥的做法最后往往会被证明是对的。

    刚刚熔泥的判断就是例证。木独在这次会议上的确会有麻烦，毕竟风船已经摆明了要向木独找事的态度。

    木独反思之后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一点和其他圣女先拉拉关系，为接下来的局面做些铺垫的想法。

    但木独还没有开始任何行动，只是打了个招呼，甚至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称呼的细节。

    熔泥就凭借毫不讲理的感想直接命中了真相。

    木独想道：“难怪有人管残月的圣女叫天才，另一些人管她叫怪物，反正就不是和我们在同一个世界的人。

    “这家伙令人恼火的方式和风船完全不同，但都一样的讨厌。”

    木独放弃了继续和熔泥交谈的想法，带着身后的两人站到了眠月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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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时间过去，祭坛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影，刻意放慢脚步的笑月圣女也来到了神殿内。

    有的圣女抓紧机会和其他圣女交流情报维持关系，有的圣女只是站在原地神游天外。

    而大多数圣女都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对她们来说，这次大会就像是在安排在早上八点、没什么难度但特别注重点名的必修课——没必要认真对待，可不走个最低程度的过场又不行。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木独这么提议。

    假如能在风船到来前就宣布大会开始，最理想的状况下就能将她排除在会议之外，次一等状况下也可以营造出“风船不重视大会从而迟到”的口实。

    负责主持这次大会的满月圣女环顾了一圈，确认经常出席大会的面孔都已经出现，点了点头，准备开口。

    “稍等稍等。”一个声音打断了满月圣女。

    “残月圣，你有什么意见？”

    熔泥歪了下脑袋：“你们知道么，今天我是第一个到场的，比眠月圣还早。”

    满月圣女对熔泥向来脱线的说话方式很是习惯，反问道：“所以呢？”

    “我来得那么早，是因为产生了预感：今天的大会肯定要发生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但现在这个与会的阵容没什么意思。”

    满月圣女想了一下：“残月圣的意思是，大会应该还有其他的参加者。现在还没到场的，只有寐月圣了。

    “眠月圣、笑月圣，你们有什么看法？”

    正在和神使说话的笑月圣女忽然被点到，吓了一跳，似乎在迷惑为什么会提到她。

    笑月的神使在搞不清状况的圣女耳边提示了几句。

    笑月圣女说道：“在来的路上我的确看见了寐月圣，她应该快到了。”

    木独则是这么说：“原来寐月圣今年久违地想要参加大会了啊，我都没有注意到。”

    不同于平静的表面，木独在心里狠狠地给坏了她打算的熔泥记上了一笔。

    满月圣女宣布：“既然如此，我们就再等一等——”

    “不用麻烦，我已经到了。”

    在场的众人向着声音传来处望去，正好看到一名色调纯白的少女踏上了神殿的石台。

    明亮的阳光照射在少女的身上，为她的礼服轮廓描上了一层橙白色的圣洁流光，将她金蓝色的头发照耀得透明夺目。

    风船来了。

    在场的圣女们大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光看卖相的话，一向离经叛道的寐月圣女反倒是最像是圣女的那一个。

    “对头对头，这下才有意思。”残月的圣女关注的则是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最后出场的圣女一边走向祭坛一边说道：

    “诸位圣女，许久不见，也许有些人都记不得我了。

    “我是风船，寐月的圣女。今天前来参加大会，是因为我准备当场推举一名神使的候选人。”

    闻言，众人注意到了寐月圣女后方还有一个人。

    他全身包裹在灰色的斗篷之中，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前方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