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牙的质疑，鲜冰迅速回应：“先生，您这是要我证明自己内心怎么想，这很难办。”

    “既然难办，那就不用办啦。”白牙将信件收起。

    要是鲜冰证明不了他确实有反抗阿七的意图，后果无非就是他没法进一步减轻的受到的惩罚。大家非亲非故，白牙也不是一定要替他出头。

    “但是！”看到白牙的反应，鲜冰赶紧说出了预想好的话：“我恰巧有一点灵力，可以和同为灵使的您签订灵体的契约！这能保证我对您言听计从，您就能信任我了。”

    听到这话，白牙和风船都是脸色微妙。

    白牙想：你这人还知道灵体契约，在一般人里面也算见识广了，但这个充满错误刻板印象的认知——签订契约就保证能让契约对象言听计从——实在让人难绷。

    风船想：灵体契约真有那么方便的话，我之前费那么大功夫是图什么。

    白牙整理了一下表情，说道：“行吧，那就签订契约。你放空意识，将灵体完全放开。”

    风船侧头看了下白牙，说道：“签订契约这事，不如让我来吧。万一这个什么冰有不好的心思呢？”

    在签订契约的过程中，契约的发起方需要将灵力和意识送达契约对象灵体内。如果契约对象借助对自身灵体的掌控趁机发难，发起方极可能会吃亏。

    风船的灵体与灵力远强于白牙，更能承受来自灵体的伤害。

    白牙挥手否定了风船的提议，说道：“还是我来。鲜冰是看得懂局面的聪明人，不至于搞损人不利己的把戏。

    “哪怕遇到了什么问题，你对我进行帮助总比我去帮助你来得容易，客观实力差距摆在这。

    “最后一个理由。你之前已经承担过一次发起契约的风险了，这次就让我来吧。”

    风船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白牙说的是他们两个之间订立契约的事情。

    “我之前能通过分割的灵体强行让你同意契约，根本没有风险。”这样的话风船没法说出来，只能点头表示同意白牙的判断。

    看到白牙走到自己面前，鲜冰用准备赴死的心态闭上眼、放开了灵体。

    啪。

    鲜冰感觉到脑门被拍了一下，一股锐利的虚幻感觉冲入了他的脑海。他等了一会，并没有察觉到灵体之中有外来的意识。

    “怎么回事，契约难道没有开始么？”就在鲜冰这么想的时候，白牙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

    “喂，醒一醒，已经完事了。”

    鲜冰慌忙睁开了眼。他调动灵力来回探查，终于在脑袋附近发现了一个极小的灵体空间，里面简略地写着契约的条文：

    【三天内，鲜冰对白牙所说的话，必须为真话。】

    “啊？就这么简单？”鲜冰有些不能相信。

    根据他所听说的传闻，基于灵体的契约需要经过极其复杂的一系列程序。包括灵力的调和、灵体空间内的契约刻印、双方公认契约内容、通过灵体进行誓约等等。

    而契约的内容更是从言语到行为，尽可能对受契一方进行限制，据说有人在签订契约之后终生都只能沦落为他人的傀儡。

    相比之下，白牙给出的契约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都过于简略了。

    鲜冰的不解是有道理的，因为白牙采取的是后世优化过的快速契约。

    在当前的时间点，灵使们对契约的认识还比较落后。

    他们普遍认为，契约就是类似于灵能一样的万能黑箱，只不过可以自行修改对应的内容。只要契约成立了，就如同消耗灵力就能发动灵能一样，可以不讲道理地实现对受契人的约束。

    灵使们把契约写得尽可能长，约束尽可能严，然后就发现，这种契约不仅难以刻印到灵体空间内，受契方只要不愿意就很容易拒绝。

    就算通过各种手段逼迫受契方同意了契约，契约也只能在一开始如愿生效，再之后就经常出错。屡屡有契约发起人被受契方找到机会反噬。

    契约是不实用的。

    产生这样的共识后，灵使们针对契约的开发就停滞了。

    直到后来，立夏——称号为“堕天的领航星”的天灾魔女——指出，契约之中存在着“约束力”。

    约束力根据契约双方的实力差距，以及契约发起者付出的代价决定，这两项参数越大则约束力越强。而随着契约经过的时间增加，约束力会因逐渐消耗而下降。

    契约的约束力会分摊到契约的每一条条目上，并根据受契方的执行意愿产生效果。

    简单点来说，想要契约发挥良好的效果，需要尽可能满足以下条件：

    契约发起人远强于受契方；契约发起人付出的代价很大；契约经过的时间很短；契约条目简单；受契方愿意执行契约。

    现在的灵使们签订契约时，付出的代价只有灵力，条目还极端复杂，受契方也往往存在反抗的心思，不失败就怪了。

    风船与白牙之间复杂的契约之所以能够成立，就在于风船尽可能地满足了复杂度以外的四项条件。

    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在于风船分割出了足以影响她生命存续和灵体完整的【千变】灵体，付出的代价极大。而且这部分灵体会在白牙体内时刻监督契约的执行，相当于不停刷新契约的持续时间。

    白牙对鲜冰发起的契约则走了另一个极端：将契约的条目简化到极致。

    只要契约的条目足够简单，约束的内容非常容易达到，受契方自身也不排斥执行契约，契约的难度就能够削减到极限，执行的效果还能非常好。

    这就是后来立夏提出的契约改进的方向之一，快速契约。

    快速契约的签订难度极低，可以省略一大堆用于提高契约成功率的仪式步骤，甚至只要受契方以放开灵体的姿态表现出了同意契约的意向就能直接签订成功。

    由此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将本来具有风险的契约签订过程极大缩短，减少了灵使们使用契约所需付出的信任成本，从而大幅度拓展了契约的可应用范围。

    就像鲜冰之前经历的一样，他还没反应过来契约就已经完成了，就算他想要对白牙不利也没有那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