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任远先通过军队展示了一番中原的军力，随后通过送礼和吃饭展示了财力，接着又凭借伊兰的知识和技术展现了神迹……这一套操作下来，耶律部落联盟的酋长们全都服了。

    他们纷纷表示，本部落绝不会和被天神绝罚的阿史那烈为伍，并且还和封任远歃血为盟，定下了绝不互相攻击的盟约。

    封任远离开耶律部落的时候，咄罗非常热情地亲自送着他送了十里路。

    分别时，咄罗下马向封任远行了大礼：“陛下，小老头有一事相求。”

    封任远扶起咄罗说道：“伯父但说无妨。”

    咄罗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和柳思思说话的伊兰，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伊兰从小到大，都是我的掌上明珠，阿史那烈看中她的相貌与才华将伊兰掠走，一直以来伊兰吃了不少苦……幸得陛下解救，又承蒙陛下青睐，这都是天神赐予伊兰的福分，小老头我本不该再奢求更多，只是小女素来不谙世事，为人单纯不懂得许多中原规矩和人情世故，还望陛下好好照顾她。”

    咄罗的这番话语推心置腹，算是彻底把女儿托付给封任远了。

    封任远感受到了这个老人的真情实意，于是握住了他的双手说：“放心交给我吧。”

    仅仅是一句话，就足够了。

    随后大军开拔，封任远踏上了征程。

    ……

    中原大军再次攻入草原的事情，楼班单于很快就知道了。

    如果是在过去，他会像嗜血的狼一样兴奋，因为这是送上门的猎物。

    但此刻他却兴奋不起来，他只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草原是一个竞争格外残酷的地方，在这里你只有两种活法，要么就是一直赢，要么就是输光光。

    两度攻伐中原不利，已经让阿史那烈的威望大减，他的统治如同摇摇欲坠的大楼，仿佛随时可能倒塌。

    各大部落之间，对阿史那烈的不满已经如同高压锅里的沸水，如果不是阿史那烈凭借着本部落强大的武力压制着其他部落，恐怕他已经万劫不复了。

    为了巩固统治，阿史那烈灭掉了几个不臣服的小部落，震慑了那些不服从的部落，也让自己部落里的小崽子们吃了点肉，稳固了自己统治的基本盘。

    但老鼠肉终究喂不饱饥肠辘辘的狼，他还是需要异常更为盛大的胜利来重新巩固自己的权威。

    当阿史那烈听说这次南朝人再次踏足草原，并且军队中带队的统帅是他们的皇帝陛下时，他知道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这或许是阿史那烈此生仅有的机会——只要能活捉南朝的皇帝，胜利就将洗刷一切的耻辱，一个活的皇帝也能为他带来数之不尽的财富。

    想到这里，阿史那烈身体中的热血开始涌动。

    阿史那烈起身戴上了自己的单于金冠，随后向左右下令道：“召集所有部落的儿郎……准备狩猎了。”

    那一天，信使从王庭出发，向各个部落带去了消息。

    草原的青壮收到单于的召唤后别无选择，只能整装上马出征。

    实际上，牧民们是不愿意在这个时间点打仗的，因为春季是牛羊和马匹最为脆弱的季节。

    经过了一个冬季的苦熬，牛羊马匹需要好好进食、繁衍以休养生息，这时候牧民最需要做的是赶着牛羊到水草丰美的地方进食，而不是立刻又去打一场战争。

    对于草原来说，厌战情绪高涨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各个部落之间还矛盾重重。

    和秋季膘肥马壮时各个部落都想着去南方中原抢劫一波的目标一致不同，春季各个部落之间会为了争夺水草最丰美的草场大打出手，各个部落之间在这个时间节点的关系不能说是亲如一家吧，那至少也是势同水火。

    在这个情况下，召集一群草原人打一场保卫战……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能够胜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史那烈依旧信心满满。

    当各个部落的骑兵聚集在王庭时，这位戎狄的单于发现聚集起来的人只有原先预想的一半，有些部落甚至一个人都没有来。

    阿史那烈点了几个部落的名，然后大声质问：“这几个部落的人有没有来？”

    “单于，我们来了。”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

    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别说甲胄了，连武器都没有，衣服更是破破烂烂。

    阿史那烈脸色越发森冷：“就你一个人？”

    那名年轻人单膝跪地，泪水顿时就流了下来：“大单于，我们的部落遭到了南朝人的突袭……好多人都死了，我们的粮食、牛羊、马匹、女人都被他们抢走了！我们部落已经灭亡了。”

    阿史那烈闻言顿时就怒了。

    历来只有草原勇士抢南朝人，什么时候轮到南朝人抢草原勇士了？

    阿史那烈立刻下令全军出击。

    戎狄的军队在草原上不断搜寻，试图找到那些南朝人并设法将之歼灭。

    然而，中原人的骑兵转进如风，每次总能精准地逃出阿史那烈的围猎。

    一旦阿史那烈分兵，单兵作战能力不如中原人的戎狄，小股部队又会被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中原骑兵伺机歼灭。

    在一次又一次吃亏之后，戎狄的部队士气愈加萎靡。

    阿史那烈这才发现，中原人不仅顺利掌握了草原的地形，并且很显然还在自己的队伍中安插了细作，他的动向完全被掌握。

    阿史那烈开始在自己的部队内开始“肃反”，然而刀刃向内的大清洗让部队的士气更加岌岌可危，于是阿史那烈不如不停止了这一次清洗，硬顶着情报差打这场战争。

    通过侦察，阿史那烈得知中原人通过不断地劫掠得到了大量马匹，成为了一人双马甚至三马的骑士，在草原上转进如风，以运动战不断袭扰草原各部。

    中原人对配合的部落实施民主，对不配合的部落实行专政……这样的做法很快就让阿史那烈发现自己被逼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坏了，我成猎物了。”

    无论政治上还是军事上，阿史那烈都已经陷入了劣势。

    阿史那烈知道继续拖下去自己必定会死，所以他立刻就作出决断了。

    他决定攻击中原人的前进基地、后勤补给重要节点——中原长城以北建立的营寨。

    他要直击对方的要点，以优势兵力逼南朝人和自己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