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惟孱弱的身子让谭司令调理得好多了，她本来只是有些微丰的肌肤，如今更饱满。谭司令还是爱坐在屏风后的胡床上玩猫，她伏在他的怀中膝上，双腿放肆地分开两边，在墨绿带花的床褥上白得玲珑，两座雪丘似的屁股紧挨着高耸，肥美地开放着。

    谭司令多年习武的手带有一层茧，轻轻抚弄小惟后背。女子的腰背没有不光滑的，她也并不另有格外的美艳，使她吸引他的还是那种不类于人的精怪般的气质。小惟头倚在谭司令胸前，喉中便巧妙地发出骨碌碌舒缓的嘤哼，很教人为了她心慈手软。

    分明一个人，却比一只猫更像一只猫。再看他抚慰她光洁身体，真如在抚一只猫滑脱的皮毛。

    吴副官与这猫女之间也很熟悉了，司令不在的时候，毕竟是他常要侍候她的饮食起居。他出身于好人家，初时颇有点看她不起，却是有一天忽想起她也不过一个青春少女，如此年纪，在乱世靠自己谋生，实在不易。

    知道小惟喜食鲜，所以特地着人买回活鱼来烹。鱼汤正是最好的，拿小瓷勺，慢慢地喂给她喝。

    “司令自小爱猫，如陶渊明爱菊，周敦颐爱莲。他是太爱猫，爱得成痴了，”吴副官说，“他家中也养了十几二十来只，好似还都是母猫。爱猫爱到走火入魔，就变成人猫不分了。”

    小惟小口咽着鱼汤，吃得蛮细致。坐等着吴副官来喂。“我才十七，就当了五年窑姐，我们那边叫作大同‘婆姨’。在军营里给司令当猫，比在外面当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声嗓轻细，不若人音。

    “他是很喜欢你，我从没见过他这样宠爱哪个人，或者说哪只猫。他看你，的确像在看一只猫，他把你视作心头爱，并不介怀你在他之前，已经被人倒过了几手。男人对女人是做不到这样子的，尤其他还是成了军阀的男人。”

    吴副官的眉目之间闪烁着天真的气象。他如此说道，意识很清楚小惟的心地豁达，不会为他这样的话生气。

    “他当然不介怀，”小惟笑起来，“他从来就不曾真正碰过我呀。我身上没有什么病，洗洗还是黄花姑娘呢，他也不碰的。”

    “所以……”吴副官憋着不敢大笑，“真的就是……只当一只猫养啊？”

    “嗯。”

    吴副官感慨万千，谭司令的天真，于此可见一斑。

    “你寂寞吗？”他像是漫不经心地问一下。

    “他对我太好了，”她却说，“好到我为了他，死都愿意。”

    小惟才十七岁，就当了五年妓女。她聪明，漂亮，给过那么多男人，从没有人珍惜过她。只有谭司令，疼她，宠她，她要什么，他都给她最好的。

    一只猫所求的不多，衣食所安，即是她生活的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