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恩与他的骑士们走过长长的走廊，艾登家族的罗昂还不忘嘚瑟地像希恩介绍着骑士家族的种种繁琐的利益，他就像一个贪婪的管家，无时无刻想要像自己的主人证明自己才是骑士联军的指挥。希恩看他像个小丑一样喋喋不休，也不在意，因为冉桀向他挥舞了几下拳头后，罗昂·艾登就乖乖地闭嘴了。

    “太多的女骑士了。”希恩看着眼下的这群贵族，莫里坦家族和维罗尼家族贡献了相当多的女人，她们数量多到了不正常等等范围，要么证明这两个家族的男人太过于无能，无法在竞争中超过这些卓越的女性；要么就是这两个家族过于弱小，他们的男丁不足以撑起一支部队。

    冉桀则更是语出惊人。

    “看样子这两个家族的男人死的都差不多了。”

    “冉桀公爵，我听说与你决斗必然不死不休。”冉桀话音未落，他就听到雄浑的挑衅声，“你可敢与我一战？”

    维罗尼家族的大导师贾克正盯着冉桀，他的怒意溢于言表，不仅是他，还他身后的两个小伙子，都是维罗尼家族的骑士，当然，他们三人比起那十个女骑士来还是太悬殊。

    “还有我。”巴登·莫里坦说道，“冉桀公爵，请你收回你这不知所谓的言论，我们可以当做没听到。”

    “我倒是不介意在进入战场前开开荤。”冉桀的嗜血欲望被勾起，痛饮其他骑士的鲜血让他着迷，他被接下来的想象所推向高潮：他将维罗尼家族最强大的骑士打垮在地，并在二轮战中击杀莫里坦家族的巴登，用他们两个蠢货的人头祭天，必然能提高家族大军的士气。

    “还有我——”

    “不止是他们！”

    “亮兵器啊，懦夫！”

    ……

    越来越多的骑士，无论男女他们都涌了上来，希恩无意让步，但是他不想看见冉桀被活活累死，所以挡在了自己弟弟面前。

    “家弟迟钝，他的意思并没有敌意，他只是对这种现象表示……好奇。”

    “这可不是一句话能解释的。”贾克没有让希恩蒙混过关，“而且你也说了吧！希恩领主，你果然是个灭绝使者，像个反派一样全是口臭。”

    “谁不是呢？”希恩看向周围，“无论你怎么宣扬，我们都在这里退缩了，贾克导师，我们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要我们怎么样？”希恩的耐心再一次地受到了挑战，不仅如此，一种想出风头的欲望不知何时在他心中点燃了野心之火。

    “你这叫道歉——”贾克尖叫了起来，但是却被另一个莫里坦女骑士挡住了。

    “行了，希恩领主和贾克导师，你们都是帝国不可或缺的一员。”那名年轻的骑士显得彬彬有礼，她在贾克耳旁呢喃了几句，贾克哼了一声，也没有继续纠缠希恩，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好，希恩领主，我们虽然是女人，但是在战场上也不会比你们逊色。”

    “那还真是自大——”冉桀还未说完，就被蒙泰古从背后打了一拳，提醒他不要再惹祸。

    “你的声音很熟悉，我猜你是格拉丝女士。”

    “猜对了，希恩领主。”格拉丝女爵眨着自己紫色的眸子，“我们都为帝国而战，没必要对战友恶语相向。”

    “他们的某些骑士，尤其是那些玩世不恭的女人，嘲笑了一个泰坦军团赠送于我的友谊勋章。”希恩指了指撕裂者军团的标志，“似乎是你们不宽容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请允许我代表他们向您道歉，毕竟撕裂者军团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他们尤其擅长烧杀抢掠，就和您一样，这里的骑士们都相对地更尊重秩序，而非让事态变得一片混乱……”格拉丝竭尽全力地解释道，“但是请不要误解，我其实赞同您的行为，您屠戮一颗星球，从而让更多的世界停止抵抗，拯救了那些星球上的人们。对于拒不投降的敌人，帝皇的旨意本来就是毁灭他们。”

    “你的话有点官方，格拉丝。”希恩说道，“不过不坏。”

    这是由考斯看守者临时搭建的堡垒，这里由钢铁和混泥土铸成，在希恩到来之前他们已经开始铸造，到希恩抵达后，这座要塞已经建成。城墙环绕了四圈，却是错综复杂地地势，从而可以有效地引领绿皮的行动。上面有着数以百计的激光炮台，当兽人的飞机与船只俯冲轰炸时，这些激光炮台能够确保他们丢下炸弹前就将他们连同里面的驾驶员一起人间蒸发。

    里面则是专门供贵族们议事的地方，现在，他作为舞会的现场。

    其实除了斯乌恩家族外，也有其他家族之间会有一些跨族恋爱或是婚姻，就希恩所听说的像他母系的家族同盟鬼狐军团就有机长与日冕军团的一位女机长厮混过。他们都敢这样，这些骑士自然也敢，被长期的法令禁锢着的时候百无聊赖，而现在，风花雪月也是骑士的传奇冒险的一部分。

    与一名女骑士或是星球女公主坠入爱河，一名来自三级骑士家族的男性追求到了一个豪门女公爵，都是能被记述者记录在卷轴上传唱千年的爱情故事。等到他们年老的时候，向他们守护的世界传唱一遍又一遍。

    但是希恩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他和他的骑士挥舞着屠刀，时刻准备着杀戮，他们不是为了风花雪月，而是为了血腥征服。用异形或是敌对人类势力的尸骸为自己垒砌白骨王座，他们的腰间可不是装备着空空如也的佩剑。

    以不朽帝皇的名义，他们到底杀了多少人？

    “怎么，看上去你闷闷不乐？”又是格拉丝，她看见希恩一个人站在角落，他的弟弟们全都分散去了，冉桀拒绝出席，蒙泰古和林则试图在这场议会上给自己找点情妇——斯乌恩家族的另外一个奇怪的观念就是如此，虽然女人不配坐上骑士，但是私生子却能和正常儿子有一样的继承权。因为未来的骑士考核之中，哪怕是嫡长子没有通过王座的考验，那么他也只能被轰出家族，贬为庶民。

    斯乌恩家族正因如此，每一位骑士都是顶尖杀手，而子嗣之中的枝繁叶茂，使得他们认为只要子嗣越多，自己封地与家名传承下来的概率也就越大。

    蒙泰古则只是想为自己找个新老婆罢了，这也不是怪事。

    格拉丝作为莫里坦家族的学识大师，自然对斯乌恩家族有所涉猎。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斯乌恩家族对女人有一种天然的轻视与敌意，但是一想到他们被另一个女人掌握，格拉丝就觉得这样的情况很令人费解。

    “我感觉我不适合这里，这里更适合让蒙泰古或者林来出使。”希恩说道，他看见远方的瓦拉克正在与另一位维罗尼的女贵族交谈甚欢，“我是沾满鲜血之人，我应该处在阴暗污秽的角落里，不应该处在这么光明的场合。”

    “你似乎有自毁倾向。”

    “我有吗？我没有，我只是痛恨罢了，我能杀死任何想杀的人，却连身边的小弟们都保护不好。”希恩说道，“我们一枪未放就输掉了战争。”

    “啊？”格拉丝对希恩所说的战争感到好奇，按照她翻阅的诸多骑士家族的最近经历，斯乌恩家族并没有打任何败仗，而他们对谋杀星球的探索还没开始就因为瓦拉克的号召抵达。

    希恩到底在说什么？他好像是得了癔病，那些真实存在的，或是他虚构出来的灾难正在被她聆听着。

    “我面对了来自帝国的敌人，我无能为力，只能屈辱地顺从祂的意志。”

    格拉丝像是理解了什么。

    “我想，你是遇到了某些事情。”格拉丝说道，“我也对帝国的某些官僚，很不满，他们罔顾帝皇的法令，中饱私囊，将大远征变成了他们自己捞钱的事业，这样的行为是不公正的，我也觉得必须要得到改变。”

    “不仅如此，还有阿斯塔特。”

    “对的，我知道。”格拉丝像是找到了一个共鸣的伙伴一样，“像吞世者和午夜领主这样的阿斯塔特军团，根本就不应该存在，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以为你会支持他们呢。”

    “我们只是野蛮武器。”希恩回应着格拉丝，他也很好奇格拉丝居然没有指责自己，“我们只为帝皇开疆拓土，仅此而已。”

    “不，我们是人。”格拉丝反驳了希恩的这个看法，“我们不是武器，也不是其他人的工具，我们服从帝皇和帝国，只是为了光复人类的失落世界，这才是大远征的正义性。”

    希恩看着远处拨弄竖琴的红衣琴手，他不禁好奇，这些人能从战事这么吃紧的地方雇佣这些乐师来吹锣打鼓，如果是希恩，他会把这些钱分发给自己的部下，并承诺他们能在接下来征服的世界里肆意掠夺与强取，这样这些将士才会出死力。

    “而且，帝皇是为全人类而战，他也许在很多地方不尽人意，但是您要明白，他是人，不是神明。”格拉丝说道，“所以我们依然可以利用我们手中的剑捍卫他的人民，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保证大家不受帝国的虫豸伤害。”

    “不过是说的好听罢了。”希恩说道，“当你面对的是帝国最强大和最优秀的阿斯塔特军团，你就只能把他们给你端上来的粪便细嚼慢咽地吃下去，还要夸赞一声真香。”

    格拉丝心头一惊，希恩似乎是在指明荷鲁斯之子，据说荷鲁斯之子一直都流传着某些桀骜不驯的阿斯塔特，谋杀记录者和那些为他们服务的人们的行为。就格拉丝自己所知道的，就有一个人憎鬼厌的塔苟斯特。他被指控有多项谋杀，但是最终都不了了之，不仅如此，他还在军团很有威望。

    但是很明显，希恩说的不是他，更不是荷鲁斯之子。

    “这种事情，我们也只能……”格拉丝忽然觉得无法再对希恩所说的话做出任何回应，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也是格拉丝一直痛心疾首的事实，她曾经心中也有过梦想的乌托邦，现在这个乌托邦许多地方都沦为了人间地狱，人们都被大远征所强加的税收压得窒息了。

    包括哈迪斯星区的人们，为了重建，帝国肯定会要求他们缴纳更多的税收，可是他们的家乡已经被入侵，被炮火夷为平地，他们哪交的上这么多的税收？

    莫非泰拉会因为这个原因网开一面吗？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帝皇和马卡多对谁都不会网开一面。

    “这里还有其他吃的，多和其他人聊聊，这里很多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而且我听说斯乌恩对女性有一种天然的征服欲望，这里也很适合你哦。”

    “那是刻板印象。”希恩摇头，“算了，格拉丝，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看着格拉丝远去，希恩依然在原地对于库尔台的死耿耿于怀。斯乌恩家族的记仇是出了名的，败则怀恨在心，胜则反攻倒算可不是空口白话。他酝酿着如何对圣血天使发起声讨，以及如何劝说自己母亲收回成命，却看见那个琴手有点眼熟。

    他走了过去，看着三角毡帽下的惊世美颜，问道：“我们之前是否见过？”

    “先生，命运雇佣我来这里歌唱，我是歌者，也是吟游诗人。”那个白发女人说道，“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便能为您而歌。”

    “多少钱？”

    歌者不再理会希恩，自顾自地吟唱起来。

    【悲哀尽刻在您的肌肤】

    【请允许我为您拨动欢愉的琴弦】

    【第一次地为您而歌】

    希恩觉得有一丝诡异，他看着这个吟游诗人奏出的乐章，不禁感到一种世界末日的悲怆感。吟游诗人唱完一首后，告诉希恩，这把竖琴是她父母赐给她的马拉维吉利亚琴，它既是乐器，也是乐章，但是其主旨确实来自泰拉的情歌。

    “在这个混乱的世界里，咱们能否屹立不倒？坚守本心？”吟游诗人像是对希恩发起了一道质问，这引起了希恩的不满。

    “这不是你该问的，歌者。”希恩反驳道，“你还没回答我多少钱。”

    “那就请允许我再歌一曲，至少让我将这首歌唱完。”歌者欲说还休，她的脸上泛起红晕，然后再次低头，蓝色的手套包裹着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挑动那一根根丝线。

    【即便伴随亿万苦痛泪水】

    【您也绝不回头】

    【亦让我泰然处之】

    【为您献出绝唱】

    希恩很不满这个歌词，歌者指了指希恩的后方，希恩看见一个高个子的女人推着一座拉车，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东西。当希恩再度回头的时候，歌者消失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