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马蹄声越来越近，小山坳里已经乱作一团。

    几个女人一边忙着将两个小孩和王小珺赶进山洞，一边各自摸出趁手的武器。

    突然“咣”的一声，大门边上的破水桶被一匹骏马踢飞，竟是一骑冲进了山坳。

    这为首之人手持双刀，身材壮硕，脸色黝黑。他背后，一匹又一匹骏马冲进了这个小小的山坳，都是手持大刀的壮汉。

    为首之人见到院子里的情形，眼睛顿时一亮。本来是要杀一个措手不及，谁想这山坳里竟然只有几个女人，没什么威胁。

    他口中“吁”了一声，整个马队都停下来。

    为首之人哈哈大笑一声，脸上带着些疯狂的笑容，对身后的人说道：“今天运气着实不错，竟然找到这么几个漂亮婆娘。”

    “小娘子们，跟着咱们走吧，哥哥抱着你们回家。”说着他竟然跳下马，狞笑着大步走向几个女人。他直接把王猛给忽略了。

    此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响起：

    “大当家，这是图赫部的营地，部落的勇士马上就要回来了。”正是王猛，此时大家被困在这山坳里，他想用谎言吓一吓这为首之人，看能不能退敌。

    但这话说出来，其实他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只是若就这么打起来，战马冲击，家里的人难免有所死伤。

    为首之人停住脚步，看向王猛，见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手里拎着一根铁链，说话的竟是这个少年！

    为首之人轻蔑的打量了他一眼，对身后的人道：“去杀了他。”

    “大当家的给条活路。”苍老的喊声响起，赫然是二婆婆。她并没有进入山洞，此刻正和女人们站成一排。

    “活路？你们这种小部落有什么活路？不如加入我们部落吧。”一个马匪笑着道。

    草原上确实是这个道理，大部落的人往往活得好些。小部落被大部落发现，若拿不出足够的钱给大部落进贡，就要被迫加入大部落，或是被灭掉。

    只不过草原实在广阔，大部落找小部落也要看运气，并且很多部落虽然小，但也有几百勇士，不是任由大部落拿捏的。

    小部落一般有自己迁徙的路线，往往隐蔽又安全，即使被大部落的探子发现，不等大部落调集人马前来，这小部落恐怕已经迁徙走了。

    大部落的人吞并小部落的同时，往往会带着屠杀，屠杀是为了威服新加入部落的人，让他们不敢捣乱。

    壮年男人和年幼的孩子往往是屠杀的对象，留下女人给自己部落的男人生孩子。

    “老太太，我先送你上路，你部落里的女人，我帮你照顾了！”为首之人脸上满是不屑的说到。而后竟然举起刀，大踏步向前冲去，竟是要将二婆婆斩杀。

    长刀划出一个半圆，劈向二婆婆。刀锋雪白，势大力沉。他这是要杀鸡儆猴。

    这一刀若是斩中，怕是能把人劈成两半。

    “铛”

    然而突然，另一柄刀竟然格挡住了他刀光，两刀一碰，火花四溅。

    为首之人一惊，后退几步，双臂发麻。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个女孩子，双手各持一柄宽刃刀。正是王小月。

    王小月本来是想将二婆婆背进山洞的，但二婆婆拒绝了，她只能在二婆婆身旁护卫。

    为首之人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大脑竟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女孩面容稚嫩，但真的是魅惑无比，姿色天成，无以复加，他竟愣住了。

    而就在此时，怒吼声和马嘶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浑厚、沉闷的破风声。

    他瞬间惊醒，急忙转头看去，只见那个少年竟然将那铁链举过头顶，舞的飞快，径直冲向他的那些手下。

    这铁链被王猛抡的虎虎生风，在他头顶飞速旋转，直接向面前的一排马匹打去！

    “咔嚓咔嚓”声不断，只抡了一圈，前边几匹马的头部竟然被他全部打碎，脑浆与血液四散飞溅。那些马匪竟然来不及挡。

    王猛见这一招竟有起效，立刻全身发力，抡的更加快了。直接冲进马匪之中，也不看是人是马，打到什么算什么。

    这铁链在人群中抡了开来，却是威力无匹！

    铁链打在马匹身上，竟然直接将马匹的身体横着打断；骑在马背上的马匪，双腿和腰部也直接被这铁链截断。

    任他们使用钢刀抵挡，却也无法挡住这无坚不摧的铁链。

    后边的马匪见状，纷纷惊骇的向后退去。最前边的十几个马匪来不及退去，就这样全部死伤在了王猛的铁链之下。

    王猛止住身形，喘匀了气息。

    此时王猛身边，人和马匹的断肢、残体散落一地。血液和肠子，从马匹与人的身体中流了出来，混作一团；肉泥和内脏的碎片，分不清哪些是人的，哪些是马的。

    其中又有数人未死，或是身体被铁链打成了两段，或是折断了双腿，都在地上蠕动着。

    其中一人，侧卧在地上，伸出手想将自己的肠子往身体里塞，却发现自己的下身已经不在，顿时哭号起来。他伸出手向马匪们求救，凄惨难言。

    马匪们被这惨烈的景象吓得不轻，一时间哪里敢上前相救。王猛此时已成了他们眼中的杀神，避之唯恐不及。

    惨烈哀嚎，不绝于耳。剩下那些马匪想跑，但慑于首领的权威，却又不敢走。

    王猛回头向那首领看去，只见几个女人和那首领打作一团，刀刀致命，那为首之人竟有些抵挡不住。

    刚刚他直接放过那首领，就是知道后边几个女人，也并非易与之辈。这人正好给几个女人当作练手的工具。

    当初能从军队冲杀中活下来的女人，虽然不如草原勇士那般勇猛，但全是敢打敢拼之人。不敢拼斗的那些女人，那一次都死光了。

    女人们在失去了部落庇护后，只能努力练习，把自己当作男人，自己保护自己。

    王小月脱身出来，想冲过去给王猛帮忙。

    这些女人里，也只有她能够正面面对整队马匪的冲锋，所以她挡了首领的一刀后，立刻就要去帮王猛。

    但王猛手持铁链，一圈一圈的抡下来，不分敌我，她也不敢冲上去。

    此时见王猛停下来与敌人对峙，她赶忙向王猛跑去，在王猛身侧两丈以外的位置站定，与王猛并排，面向那些马匪。

    她双刀成开门八字状，和王猛一左一右，正挡在马匪与部落女人之间。

    那首领被几个女人围杀，眼看就要被斩杀当场。他急得双眼通红，一边左支右拙，一边大吼：“快来救我，这几个女人全赏给你们。”

    那些马匪听了，不禁蠢蠢欲动。但眼前地上惨叫的族人，和满地的残体，又想起那铁链抡起来时的威猛无双，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每人十两白银，二百头羊。”那首领满脸焦急，连连怒声催促。

    那些马匪终于有了动作，但却不是向王猛，而是要从王小月的方向突入进去，解救他们的首领。

    就在此时，首领突然一声惨叫，而后那边的交战声戛然而止。

    原来是几个女人见这首领催促，急得拼死砍杀。首领抵抗不及，被一刀戳进了后心。正是那个被二婆婆叫做阿丹的女人。

    这一刀捅入后心，再拔出来，一股鲜血喷在阿丹脸上。

    那些马匪见状，急急的止住马蹄，其中一人大呼一声“撤退”，竟然调转马头，跑了！

    女人们正自惊魂不定，王猛也没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不知如何处置。

    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阿猛阿月，不能留活口！”

    王猛一听，全身肌肉一紧，向着小山坳外追去，王小月紧随身后。

    这活口不能留！

    下山的路非常狭窄，只容得了一骑通行。

    此时马匪见身后有杀神追来，争先恐后，有人竟被自己身后的马匪连人带马，从悬崖上挤了下去，惨叫着坠向山下。

    王猛足下发力，没数十步就追上一个马匪。

    此时他不再将铁链抡起，而是将铁链甩直。那铁链竟仿佛一杆长枪，笔直的扎向那马匪的后心。

    马匪有心想挡，又哪里来得及，铁链穿胸而过，如中鲁缟。

    王猛将铁链一抖，那马匪被甩下悬崖。他脚下一踏，略微发力，跳上马背，又在马背上一借力，高高跃起，冲向更前方的马匪。

    小山坳前，几个女人望向王猛和王小月离开的方向，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二婆婆此时也站在门口。她有些后悔，不该让王猛和王小月去追。

    “不应该让他们去的，”二婆婆心里想。

    “不知那些马匪是否有接应？”

    “我们要追过去吗？”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二婆婆心里更加后悔。

    她年纪大了，经历过不少次马匪劫营，刚才觉得不能留下活口，以免遭受报复，也是经验所致。

    草原上这些劫营的马匪，往往来自大部落。他们每次出来都会有人折损，就算这些人全都不回去，那些大部落也不会派人去找。

    草原太大，根本找不到。

    这么大的草原，却没有几条路。草原部落迁徙，往往都是以山峰为参照，哪里平坦就走哪里。

    “他们两个去，应该没什么问题。阿丹，阿女，咱们三个去割些肉炖了；其他人去收拾东西，再将牛羊起圈，咱们要迁徙。”

    二婆婆稳了稳神，故作镇定的吩咐道。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这里。

    几个女人听闻，立刻各自忙去了。

    王猛追出足有两千余步，才将跑在最前边的马匪也斩杀。

    他坐在地上稍微休息。饶是他身经百战，这短短半刻钟的变化也让他有些懵。

    王小月虽然跟着他出来，却根本没杀到马匪。看着倒在地上的马匪，不论死活，她都补上一刀。

    等王小月来到王猛身边的时候，王猛也休息好了。两人借着月光向山下望了望，发现那些马匪似乎并无接应。

    “咱们把马牵回去吧，刀也拿着，其他的看到什么就拿什么，尽快赶回去。”王小月不假思索的说到。

    王猛在翻看马匪尸体的时候，看着有皮袋就拎走，有刀的就拿起，也不去搜身。

    在他经过一具具尸体的时候，一道道黑影从尸体上坐起来，没入王猛的身体，但他却根本看不到。

    虽然离营地并不远，他们两个却都有些担心，怕营地再有什么变故。

    王猛回到营地时，王小月已经将马匹拴在门口的一颗颗树上。这些马匹整日随马匪劫掠，血肉横飞的场景见得多了，刚才虽然受了惊，但此时也都安静下来。

    营地里的大锅正炖着肉，所有人都在忙碌，两个小孩和王小珺也被放了出来，正给大锅填火。

    草原人要迁徙，粮食都是先准备好的，在到达下一个营地前，半路不生火。

    一是耽误赶路，二是怕炊烟引来其他部落的窥视。

    在有机会的时候，任何一个部落都可能变成马匪。

    王猛将几十把刀放在一个筐里。这东西在草原上也算难得，整个部落也只有王小月的刀较好。其他人，包括王猛的刀都是从部落老营地捡来的，并不顺手。

    王猛看到大家忙碌，自然也知道这是要迁徙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漫天繁星，璀璨绚烂。

    看来，要星夜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