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广告墙，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暗下。

    饭后收拾完碗筷，唐豆没了魂似的累瘫在沙发上，擦了一整天的墙，感觉两条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看着师傅站在神台前，拿出那张寻猫启示……

    “师傅，我们现在要出去找煤球吗？”

    “是啊，毕竟答应那个丫头了……按理说这事是你答应她的，就该你自己去找。”

    浑老道整理着神台上的东西，还不忘数落唐豆。“哪有徒弟替师傅做决定的？要是再有下次，你就自己收拾烂摊子。”

    “可师傅不也想帮她吗？”唐豆问道。

    “谁会想给自己找事？还不是为了那三百块。”浑老道点燃一柱香插在小铜鼎中，又拿起积灰的黄铜小盆仔细擦拭，幸好自己懂得一些特殊的法术，不然到处瞎找都不知道要找到牛年马月。

    持起符笔蘸点红墨在黄表纸上一阵划动，浑老道拿起画好的符咒，用真气略微感知，虽然因为生疏有些许偏差，但还勉强能用。

    “去把灯关了。”

    屋内昏暗下来，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格朦胧地撒落在地。

    浑老道抖燃符纸掷进神台上的铜盆，手摇摄魂铃，口中念念有词。火光将唐豆的脸庞映照得通红，感觉火光之外有无数飘忽的眼睛在周围好奇张望着……

    香柱燃起的青烟在火光中盘旋而上，突然像是感受到风一样，朝着一个方向飘去。浑老道呼了口气，看向身后面色微白的唐豆。

    “出发吧，跟着烟飘的方向。”

    ……

    此时已经入夜，本就偏僻的街上早已看不见人影，只有街边的路灯静静亮着苍白的光……

    唐豆拿着香柱，双眼紧紧盯着烟飘的方向。晚风沿着街道拂过身边，烟竟丝毫没受到影响，依旧逆着风向朝前方飘去。

    “师傅，这样真的能找到煤球吗？”

    “当然可以。”浑老道神色悠然地捻着细须，显然对自己的法术相当自信。“用寻魂术找猫，我都觉得大材小用了。”

    其实像找猫这样的小事，自己靠掐算就能算出大致位置。只是今天一直心神不宁，始终没能算出结果……

    “抓紧时间，要赶在香烧完前找到煤球。”

    两人随着青烟在夜色中走了很长一段路，也许是远离公路车道的缘故，周围异常的安静，甚至没半点夏夜的虫鸣……

    记忆的拼图在脑海中再次拼接，晚霞润红的山门在眼前时隐时现。当脚迈出山门的瞬间，那道诡异的绯红又再次冲出打断思绪……

    “就差一点……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啊！”

    每当尝试拼凑空缺的记忆，这道红色都会从脑海里窜出来打乱思绪……不知为何，自己竟对这道红色感到莫名的恐惧。

    “师傅在想什么事吗？”唐豆看着浑老道发呆的模样，好像从那个奇怪的宅子回来以后就经常这个样子。

    “没什么。”浑老道随意回应道，回过头很快又是一副发愣的神情……

    路面在灯光下仿佛铺着细密的白沙，只能听见两人稀疏的脚步，两人也安静地想着各自的心事。如果不是手中的香柱已经燃烧过半，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咦？”

    走过十字路口，唐豆突然停下脚步。飘荡的青烟仿佛迷失了方向，开始原地打转……

    “难道在这附近？”浑老道抬头张望四周，眉头不由皱起。

    不应该啊，这烟应该直接引向煤球的位置，怎么到了这里就没了踪迹……

    难道自己的法术出问题了？

    见唐豆疑惑地看着自己，浑老道脸上不禁有些挂不住，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一声细微的猫叫从前方的街道传来……

    “是煤球！”

    唐豆兴奋地叫到，立刻就朝声音的方向蹦跶跑去。“跟着烟果然找到了，师傅真的太厉害了！”

    “咳咳……那是当然。”浑老道反应过来，连忙摆出意料之中的模样跟了上去。

    前方的路灯滋滋闪动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生疼。路灯下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背靠着墙一动不动盘坐在那，像是睡着一般……

    “师傅，他看起来有点奇怪……”也许是灯光闪烁的缘故，唐豆看见乞丐的影子在墙上微微晃动。

    “别理他，赶紧去找猫。”浑老道不想理会这个乞丐，现在只想赶紧抓到煤球好让明天交差拿钱。

    “师傅！”

    唐豆突然惊呼，手中的香依旧燃着，青烟却突然调转方向朝身后飘去。

    浑老道眉头微皱，目光随着烟飘的方向回头望去，看到的只有那个宛若雕像的乞丐，在闪动是灯光下弥漫着诡异……

    “师傅，那个是……”唐豆疑惑地指着乞丐。

    “你傻啊，那个是人啊。”浑老道不由觉得奇怪，可烟飘的方向确确实实指向了那个乞丐。

    “不……是他背后那个。”

    唐豆指着的手微微颤抖，嘴巴一阵张合，却像堵住一般发不出声音，用尽力气才艰难地说出话……

    “他的影子真的在动！”

    乞丐低垂着脑袋没有动静，一阵强风吹过竟如散架般瘫倒在地，墙上的影子却依旧立着，在闪动的灯光中一帧帧扭曲变化，逐渐缩小变成黑猫的模样，脱离墙面跳到唐豆面前。

    看着眼前无声走来的黑猫，唐豆瞳孔激烈颤动，已经被眼前怪诞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意识失去控制，不由自主伸出双手要抱起眼前的黑猫，脚下的影子逐渐扭曲，如黑水般逐渐流向黑猫脚下……

    “行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诛妖邪，应赦令！”

    眼看唐豆的手即将触及黑猫，凝聚真气的手印随着法咒猛挥而至，将黑猫重重拍飞。黑猫的身体撞在墙上瞬间分崩离析，犹如墨水在墙上晕染出大片的黑影……

    “嘿！别发傻了！”

    浑老道食指弯曲，在唐豆脑门上用力一弹，唐豆这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捂着发红的脑门一脸茫然……

    “师傅！那是什么啊！”

    “还能是什么！今晚中大奖了！”

    浑老道脸色凝重，看着墙上的黑影在灯光闪烁间愈发狰狞，在怪异的低吼声中扭曲膨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黑色的粘液里脱离而出，躁动的妖气扑面而来……